“你要阻拦吾杀无衣师尹?”
“你不想为先王报仇?”
戢武王望着剑之初问道,她的眼神之中隐藏着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希求。她希望她爱着的剑之初和她是同路人,她希望这世上至少剑之初不要与她为敌……
在被臣民背叛之后,槐生淇奥的心性改变了许多,变得敏感多疑,变得刚愎自用。能得到她信任的人少之又少,她希望越界冒险来救她的剑之初不要辜负她的信任。
但剑之初会为了个人的情感而任由戢武王杀死无衣师尹吗?如果现在他放任无衣师尹被戢武王杀,那么将来他是不是要帮助戢武王杀死义父呢?人的底线就是这样一步步后退的沦陷的,与其到时被逼得退无可退,不如一开始便不动如山!
剑之初的摇头,难道预示着慈光惊叹要对战碎岛救赎?显然不是。因为此时此刻无衣师尹连同他的两位门人身形消散,化为了万千竹叶遮蔽人眼,三个身形竟然只是竹叶障眼法术凝聚而成,他们的真人已然离开了。
“哼,追!”戢武王绕过剑之初,带着祭天双姬追了上去。剑之初也连忙去追,不能让无衣师尹出事,啸日猋落后了一步竟然没能跟上,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定禅天除了他便只余下了净琉璃菩萨和那对四角恋。
留在定禅天的枫岫主人皱了皱眉,出身慈光之塔的他对无衣师尹的术法熟悉之至,他是在剑之初拦住戢武王之后才障眼离开的……可问题是他为什么要离开?
若无衣师尹留在定禅天上,那么就相当于多了剑之初和啸日猋两个挡箭牌,甚至连净琉璃菩萨也会被拖下水帮他抗敌,但他却偏偏选择了更加危险的逃离,这和枫岫了解的慈光首辅差了太多。
无衣,是你变了吗?还是你从未改变?枫岫主人长叹了口气……
————
追追追,逃逃逃,杀杀杀!
无衣师尹身陷危机,带领门人奔逃不止,身后不远处戢武王为报父仇带领双姬紧追不舍!
不善武力的文士感觉到戢武王越追越近,连忙皱眉吩咐道:“撒手慈悲,辉煌堕世,引开双神姬!”
“可是师尹……”祭天双姬并不可畏,若他们离开,面对戢武王的可就只剩下师尹了。
“听命,吾自有方法脱身!”
“是。”
师控的两位门人回身引开了手握圆鳞刃的双姬,只留戢武王对无衣师尹步步紧逼。
哈,他竟也有如此狼狈之时?上一次他跑这么快是什么时候?数百年前还是一千年前?搏命奔逃的无衣师尹只觉心肺都疼起来了,但此时还不是言败之时。!进了一处竹林的师尹扶着一棵竹子喘息不已,戢武王化光一闪,已经持戟拦在了他的身前。
“无衣师尹,现在可没有剑之初救你了,此地便是你埋骨之所!”
呼,呼,话可不要说太满哦……紫衣的文士手托香斗喘息着露出了一个微笑,“既然没有剑之初,那吾只能自救了!”
话音刚落,浓密雾气骤然而生,遮蔽住了双方视线,这竹林竟然是无衣师尹一早便准备好的一处迷阵。等到戢武王强行破开了迷阵杀出了竹林,无衣师尹已经跑掉了……
戢武王咬了咬牙,该死的无衣师尹,追!
……
如此一追一逃持续了整整数个时辰,每当无衣师尹要被追上的时候都会突兀的出现一处迷阵阻拦戢武王,为他留出逃走的时间。还不到一日的时间,戢武王已经破坏了十三处迷阵了,如此频率让碎岛王者简直暴躁。
人都说狡兔三窟,这都十三个窟了,你无衣师尹是属兔子的吗?要不然你是怎么在来到苦境这么短的时间准备这么多迷阵的?
紫衣文士一边逃跑,一边望天,身为一个武力高人,戢武王你能理解吾身为一个武力渣的痛苦吗?
过去吾好歹有个被动死宅的文学青年护航,现在好友被吾关在四魌界出不来了,只能靠吾自己保命,怎能不多留几点后手?
混蛋,吾倒要看看你无衣师尹还能布置多少处迷阵!王者咬牙切齿。
无衣师尹到底准备了多少处迷阵呢?只有这十三处。他来到苦境的时间毕竟有限,准备十三处迷阵已经是极限了,不过身为经常用智商碾压对手的师尹,他难道只准备了迷阵这一种方法应对戢武王吗?这十三处迷阵不过是为了将敌人引到最后的终点!
一番追逐之后,冲入一座村落的无衣师尹再度被戢武王堵住。被晃点十三次的王者没着急放狠话,而是左右观察起周围的环境,就担心这座村落又是无衣师尹布置的迷阵。
观察半晌,发现这里真的没有迷阵,戢武王才狠狠言道:“无衣师尹,多走了这一段路,你甘愿下黄泉了吗?”
对面的紫衣文士轻嗅香斗中飘散的香尘,微笑说道:“这次需让你失望了,吾之时机还未到啊。”
怒火升到巅峰的戢武王无心去听无衣师尹多言,挥戟便要斩,然而就在此时突兀出现的两人让王者心头一凛,动作也暂时停了下来,只因来人比起剑之初甚至是无衣师尹都要更加麻烦,更加让她头痛!
“赤睛,你看,这不是吾心爱的女人吗?没想到她会主动来寻吾啊。”
赤睛在心里面“呵呵”,谁会愿意主动找你这个幺蛾子,你还真是想多了……“如果吾没有看错,戢武王分明是追着无衣师尹才误入炎流村的吧……”吾相信,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追到这种地方来。
“赤睛,为什么你总是那么计较,追敌什么的不过是女人羞涩时喜欢寻觅的借口。借口,不过是人类欺骗自我的一种茫然。身为一个诚实的人,吾不允许借口掩盖了真实。她就是来寻吾的!”魔王子陷入了自说自话模式,反正他道理最多,谁也说不过他。
非典型面瘫的赤睛好算没被魔王子这句话逼得翻白眼,“吾只知道你喜欢讲歪理,不知晓你还有自恋的症状。”
“自恋?那是什么?吾,魔王子,拥有的只是无限的自信。”魔王子歪了歪头,用手托腮,“你说是吗,吾心爱的女人啊,或者应该说是吾小妹的丈夫……”
戢武王双眉紧皱,视线扫过无衣师尹和魔王子两人,“无衣师尹,你竟然联合了魔王子!”
“哎,无衣进入苦境日短,还来不及拜访魔王子,冒昧带你来此不过是因为吾觉得此地主人会对你感兴趣而已,并无他意。”联合魔王子个鬼……魔王子这种说不清又常有理的存在是正常人能够联合得了的吗?
无衣师尹微笑,他就是故意把戢武王引到炎流村的。要知道当初他可是接到了撒手慈悲的元沙髓报讯,听说过魔王子向玉辞心表白的往事啊。紫衣华服的文士双眸之中光华一闪而过,如果他记得没错,某个幺蛾子除了表白了玉辞心,还向白十……
他家文学青年如此优秀,武能对战弃天,文能噎死众人,也是你魔王子敢肖想的?哼,和戢武王拼个你死我活吧!
无衣师尹身形瞬间化为漫天竹叶,已然借助障眼法逃离炎流村了,而戢武王刚想去追,却被句芒双剑拦下,某个兴趣点异于常人,行为更是难以揣度的蛇精病勾起了嘴角,身上炙焰流窜,显然不打算放戢武王离开。
或天戟一横,王者怒道:“魔王子,汝既非与无衣师尹联合,为何阻拦吾报仇?”
“不是联合便不能阻拦吗?”幺蛾子说道:“复仇,不过是被道德枷锁本性的弱者为了顾全别人的想法而做出的荒诞行径。血缘也好,感情也好,只是利用他人的筹码。雅狄王真的爱你吗?一个女子,若不是没有办法,他会善待你,而不是将你交给王树殿杀死?”
“胡言乱语!”
“哈,你恼羞成怒的样子也很迷人啊。”
炎流村,救赎对上异数,冰霜迎战流火,而引来这场征战的无衣师尹,早就跑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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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流村,占据地利的魔王子到底胜过戢武王一筹,不用赤睛辅助真气不稳的戢武王也不是魔王子的对手,要不是跑得不够快的剑之初赶到及时,一代王者说不定就被魔王子扣下当压寨夫人了……
离开炎流村,压制住真气波动的王者问道:“你是因为担忧无衣师尹而来吗?”
如此简单的问题,剑之初竟不能答。若是一个满口假话之人,大概立刻便会摇头言道他担忧的不是无衣师尹而是戢武王。可剑之初却不愿说谎,越是珍视的人就越容不下欺骗。“他是吾之舅父。”
师尹之所以离开定禅天,就是不想剑之初这根木头和戢武王因他而闹翻,但他显然错估了剑之初的执拗。大概只有偏执这一样,剑之初才不像他的亲生父母,而是像极了教导他数十年的殢无伤!
戢武王听得出剑之初言语的未竞之意,“你可有想过这般做法不过是他的以退为进。”若无衣师尹真的那般为剑之初着想,又为何寻上定禅天?可见这人早便有图谋!
“舅父便是这般。”剑之初摇了摇头,没有同意玉辞心之言。无衣师尹这人本就矛盾非常,也十分喜欢利用人,但剑之初却愿意相信这个在母亲去世后照料他多年的舅父。
既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在戢武王口中兜转了数遍,到底未曾说出。王者收回银戟,回身便走,在她杀死无衣师尹之前,都不想再见到剑之初!
“辞心!”剑之初伸了伸手,最后却还是收回。剑道宗师握紧了双拳,辞心,你为何便看不透仇恨二字呢?
玉辞心步步离开,每一步都在向“戢武王”迈去。吾是杀戮碎岛的王,这份责任过去吾推脱不了,如今却不愿推脱了。剑之初,吾与汝到底不是同路之人……
————
濯风山隅,无衣师尹一早便命门人准备好的居住之所。花茂茂,竹荫荫,流水潺潺,山风袭袭……居住于此,不似人间,胜似仙境。
身为文雅之人,无衣师尹对于琴棋书画诗酒花均有涉猎,虽然濯风山隅准备得仓促,但是庭院之中也移栽了许多奇花异草,但现在这些可怜的名贵花卉却在惨遭荼毒……
紫衣文士刚刚越过阵法进入庭院就感觉到身体骤然一冷,只见漫天飞雪飘扬而下,将那些可怜的花草冻得瑟瑟凋零。看到先他一步回来的撒手慈悲和辉煌堕世被点中穴道定在了那里,无衣师尹已经觉得不妙,在一看雪……他是怎么回来苦境的?!紫衣文士转身就想往外跑。
寻到濯风山隅的剑者语气很是平常,语速不快不慢,却掀起了一阵惊人的杀意,“你自是可以离开,但你离开之后,哀吟墨剑歃饮之鲜红定然浇灌濯风山隅每一寸方圆!”
汝,竟敢将白十关在四魌界,一个人引着戢武王到苦境作死!简直罪无可恕!
华服文士身形一顿,又退了回来,某人说的已经很明白了,他走可以,剑者是他友人,自然不会对他挥剑,但他的四个门徒可和剑者半点交情都没有,他敢走,剑者就敢把他四个弟子按个剁了……虽然心知殢无伤只是一时气言,不会真的这么做,但一向淡然的剑者已经被他气得口不择言了,师尹大人难免多出了一丝拉的愧疚之情。
人是回来了,但话要怎么说呢?难道要他对着文学青年说你怎么在苦境而不是被吾关在四魌界?……
智计百出的文士反应非常迅速,展现了一下自己学习几百年的学习成果,“雪,浸染了江山,漫布了天下,却独独难以遮蔽吾心中一抹血色。置身于空茫,悲痛难以触及,沉郁无法释放,眼已涩然无泪。不知岁月,吾被泥淖污浊,涓滴败血,再难驱散这点腥甜,入坠梦牢,人已入魔,向白雪泼洒着赤色……如今梦醒,入目皆血,再不复纯白,又何必牵累漪亮晶雪沾染墨影,偏执了不属于自己的色彩?”
殢无伤:……你以为你这样说话,吾就高兴了吗?
“雪已沾染赤红,从来便不是白色了。痴迷于白,难免虚妄了血的温度,蚕食了最后的暖。人入魔境是为了空茫的梦牢,雪染赤色是因为绽靥容颜消融了这点冰冷。冰寒之白偏执的非是色彩,而是对余温的透彻。千年不殆,非是疏离飘零,而是永岁的痴迷。”文学青年如是说道。
原本以为念了一段现代文学能够难住殢无伤的无衣师尹:……
吾没听懂该怎么办,能求翻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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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衣师尹跑赢了四魌界障碍赛,将戢武王丢给了永远脑回路都不正常的魔王子对付,hiahiahia
可惜然并卵……师尹大人惨遭文学青年堵门口。
师尹,你已经气得殢无伤语无伦次说傲笑红尘的口头禅了,果然刷新了作死界的新纪录……
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之前吾曾经写过的一个无衣师尹的一天的小番外,无衣师尹有一个伟大的理想就是有一天能够说一段现代文学让殢无伤听不懂,好好让文学青年体会一下他这么多年被噎得胃有多疼。于是某人作死地创作了一篇文学念了出来,然后……你们看到结果了,哈哈哈哈。
剧情马上就要进入第二次枭皇论战了,也就是说号天穷要出来了,小狐狸也要回来了,敬请期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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