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亦之沉默了。
临近四月初八, 近些日子, 他脑中不可抑制的出现了十年前连环自杀案期间所发生的帧帧幕幕。
那时他是怎么处理的呢?
报警、安抚学生家长、尽力压下舆论。
然而他刚刚将第一起事件解决完毕, 第二起事件便接踵而来, 第二起事件是普通的跳楼自杀案, 但不普通的是, 路过的一对逃课女生看到了事件发生的全过程。
尖叫响彻了整个教学楼, 闻声,不少正上课的教师从班级内走出,心里承受能力强者毕竟是少数, 没多久,第二重、第三重尖叫便接连响了起来。
事件轰动全校,他不得不于次日在课间广播中安抚学生, 那时他曾保证, 他一定会查清自杀案件的起因。
可最终,他却食言了。
他食言不是因为没有尽力去查, 而是因为查到的结果, 是不能用科学理论来解释的。
……十年……四月初八……
任谁能想到, 万千学子向往的s市一中竟存有这样荒诞的诡事?
将那些遥远的记忆叙述完全, 半响, 吕亦之叹道:“是我对不起那些孩子。”
若他早早意识到事情的真相,后面的四名学生也就不会死亡了。
钟无烟双眉紧锁, 资料毕竟是资料,远没有真正经历过的人讲述来的实在。
“那……”她犹疑道:“您之所以不从学校离开, 是想将这件怪事彻底终止在您的手下吗?”
她的爸爸她了解, 面冷心善,一颗心比谁都要热切。
果不其然,在她问完这句话后,对面随即点了点头。
喝了一口手边椰汁,吕亦之抿唇轻嘲,“这事发生完,我去教务处翻了翻资料,这才发现大多任校长的离职时间,无一不在四月初八后的两个月内,他们走了,不会告诉继任者原先学校曾发生过什么,而教师与校长间又有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自然也不会在其面前随便嚼舌头根。
“就这样,一中的校长一茬接一茬的上任,然而无论何人,都没有在这个职位上干满过十年。我不想继续他们这样的轮回,只因无辜孩子不应就此消逝,一中的名声也不应被此事而毁。”
钟无烟深深呼了口气,“那您怎么不早早请个大师?这十年内,您明明有很多时间请人来学校看看的。”
临到近头才知道抱佛脚,她不认同父亲的这个做法。
吕亦之被噎住,“你这丫头,你以为我没有请人?”
彼时,他走南跑北的请了三个较为出名的玄学大师,三人同时而来,最终却只有一位给了他常人能听懂的答案。
——此处确实曾有恶鬼出现,但那恶鬼早已销声匿迹,无迹可寻。
“大师告诉我,那鬼东西可能只会在特定的时间现身,我今年早早就通知了大师,只这十年间,他的名气早已今非昔比,虽允了我一定会来帮忙,但可能到来之际,临那四月初八所剩无几。”
“所以我才想找你们班那个易夏先来看看。”
他又怎会不知高三的重要性,但他实在放心不下这一校学生的安危啊!
钟无烟撑大双眸,“您不要再想易夏的事了,我是不会让她掺和进这里的。”
有人说出生是人的第一次投胎,结婚是人的第二次投胎。
但在她看来,高考才是人生的第二次投胎。
它能使贫穷者跳脱农门、摆脱现有阶级,当曾经的学子长大,继而步入社会后,可能才会发现,高考,是他们生平所能经历最公平的一件事!
吕亦之目露讪讪,“爸爸又没说什么。”
边说边吃的时间总是走的特别快,不知不觉间,一个小时过去。
抽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吕亦之叫过服务生买单,刷卡完毕,偏头看向打算拎包离开的自家闺女,“你这是干嘛?”
钟无烟双手环胸,“您不是还约了人在这里谈事,我在多不好?”
吕亦之白她一眼,“从刚开始你跟我说话就拽什么‘您’不‘您’的,好好说话!你是我闺女,我谈事带着你没什么不好的。” 迅速将西装外套穿上,接着道:“跟着爸爸,咱爷俩转移个阵地。”
“哪里?”
“本木茶肆。”
*
陆家。
明亮的灯光映射在三个排排坐的老家伙身上。
三人身着睡袍,一红、一蓝、一黑,一眼望去仿若雕塑,只因三人的动作像是排练好的一般——手握红酒杯,膝弯二郎腿。
晃晃杯盏,穆策感叹道:“老陆,还是你会享受,我跟老廖虽说赚的也不少,但整天风里来雨里去,一年内有半年都是在深山老林子里度过,活的简直还不如你家鹦鹉。”
“不如鹦鹉……不如鹦鹉……不如鹦鹉……”
听侧旁那黄绿小鸟重复个不停,廖宗元脸黑如墨漆,“你自己是你自己,千万别扯上我。”
怕二人就此开怼,陆展忙从旁调节,“老穆,为人民服务可是你的毕生心愿,我这俗人比不过你,也就剩玩鸟这一爱好了;老廖,多多不懂事,只会人说什么它就学什么,你别生气,人哪能跟鸟比?”
话音一落,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瞧见对面某人面色憋得通红,终于反应了过来,“不不不,我想说的是鸟哪比得过人?还是有些不对,哎,人跟鸟本来就不应该放在一起比,我都快被整糊涂了。”
正说着话,门锁响动的声音使他朝门边看去。
廖宗元:“阿澈回来了?”
穆策:“啧啧。”
陆展:“那小子竟然敢这么晚才回家!”
陆司澈刚进门,就被三道注目的视线搞蒙,“爸,廖伯伯,穆叔叔。”
叫完人后,他的目光自三人身上划过,打量完他们的动作以及着装,面上划过一抹不自然。
换罢拖鞋,乖乖自沙发上坐下,“爸,我妈呢?”
“你妈回去看你姥姥了。”陆展眼也没眨的回答。
昨日,在得知小儿子背着他做的那些事后,他就哄着妻子回了娘家,若不然,也不会在今天与老伙计们独得这样悠闲的时光。
陆司澈敛眉,“那您叫我回来是?”
不是说母亲想他了吗?怎么他到家了,母亲却反而回了姥姥家。
陆展笑眯眯道:“你廖伯伯跟你穆叔叔想你了,当然,老爹也想你了。”
陆司澈:……突然觉得回家就是一个错误。
廖宗元:……滚,恶心!
穆策:……不约!叔叔,不约!
室内陷入了一阵沉默,良久,廖宗元严肃道:“阿澈,你最近都去了什么地方?”
死气压顶,这孩子却仍旧面色红润,怪哉,怪哉!不过这样的面相也就最多再撑一个月,一个月后,若死气还没有驱除,那绝对就是难逃一死的命了。
陆司澈目光一凝。
父亲与这位廖伯已有多年的交情,小时候,他曾不懂事的问过廖伯的职业,对方思索了一会,给出了‘臭算命的’这四个字,他倒没有在心里这么称呼过对方,只不过每每想起廖伯从事的工作时,总是忍不住叹息——一表人才的一个伯伯,怎么就干了算命这一行呢,虽然不是真的臭,但那可是骗人的勾当啊。
此刻听对方问他这话,他的心头却泛起了涟漪,“一月之前,我去了趟s市,那里新发现了一启秦王朝兵马俑墓穴,我和‘疯子’一起去随导师观摩学习。”
廖宗元眯眼:“下墓了?”
始皇帝逝世已有两千多年,兵马俑埋入地下的时间自然也有两千多年,甫一开启墓穴,那其间积聚的怨灵死气绝对会纷涌而来。
普通常人暂且受不了,阿澈这个他从‘死神’手里抢来的孩子,自然更是受不了。
陆司澈摇头,“没下墓,我就在墓穴边上站了些时日,帮导师测量了一下数据。”
从面相能看出他说的是实话,可廖宗元却对这样的说辞半点不信。
若是站在墓穴旁边就会沾染死气,那农村中那些将房子起在墓穴边上的人,岂不是早早就得病故而亡?除非……
忽然想到了什么,廖宗元猜测道:“你……是不是有大师替你去除过一次死气?”
陆司澈惊讶的看向对面。
他猜得没错,廖伯果然也是有真本事的。
不待他回答,就听对方又再次开口。
“易大师收费如何?她要你了多少钱?五十万?一百万?”猜完这两个数字,廖宗元忽然摇了摇头,继而又伸了两根手指,“我估计应该是两百万吧。”
驱除死气极费精力,听说需要绘制一门龙引符,而这符篆,他不会。这世界上现存的几名玄学大家,应该也少有人会。
陆司澈晃了晃神,“五……”
他虽给出了一张存有二十多万的银/行卡,但对方却只取走了五万,其余的钱悉数在卡里,被那江大夫还给了他。
“五百万?”
“不,五万。”
廖宗元:买买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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