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之后, 江焰笑意敛起,他漫无目的地在周围闲逛,穿梭在涌动的人群中。
离开九中十几天,江焰提前感受到了“异地恋”的滋味, 也因此想到,如果剩余的日子里他得过且过,这种分离的日子会更加漫长。
各种声音交杂灌入耳中,江焰却听到了自己坚定的心跳声, 或许是从捡到谢怀宁的饭卡那天起, 或许是从她递给他的那杯热水起。
他内心被唤醒,
想争取一些东西, 亦想珍惜某种东西。
本以为, 这种冲动,早就随着母亲的去世而消散。
手机不合时宜地打断他的思绪, 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江焰下意识拧眉,眉宇间戾气聚集, 他面无表情地接了电话。
“爸。”
江正“嗯”了声,“你这些天是不是去了什么训练基地?”
“是啊,怎么了?”
“你作这个决定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 自己一个人跑到那边去, 一点招呼都不打, 要不是九中校长跟我提起, 我还不知道有这回事。”
江正和九中校长认识, 两人在饭局相谈甚欢。校长有意夸赞:“贵子上进心很强,体育成绩在我们学校数一数二,这不,最近的训练他也第一个报名参加。”
江正心中有疑,嘴上还是应着:“哪里哪里。”
江焰在电话那头道:“有必要跟你说?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一个阻力。”
再说,他想来对他的事不管不问,除了所谓的涉及“前程”的事情,例如考大学。
“你……”他还没说完,就被江焰打断:
“如果你是担心我考不上大学,丢你的脸,那你大可不必费神,你不说没人知道我是你儿子。”他冷冷道。
当然,江正一般不会向别人说起他,不少知道江焰存在的人,都是那些人看到全家福主动问起的。
“这不是面子问题。”他不知如何解释,想了想道,“而且,你是我儿子,这是事实,有这个事实,我就得管你。”
除此之外,江正自知对江焰生母有愧,自己先对不起她,他竭尽全力想让江焰走上一条大众眼中的正路,也是想给她一个交代。
当然,这一点他不会向江焰提起。
在江焰眼里,他显然不是父亲,而是敌人。
江焰说:“行了,我做什么自己心里有分寸,就算不正确,你也等我撞了南墙再教训我。”
当然,他的教训江焰不一定听。
他挂了电话,想都不用想,江正脸色有多臭。
初升高时,江焰已经见识过江正所谓的正确决定,江正不让他体育成绩上九中,非得让他舍弃体育去正常中考,但是他最后还是被花钱成为了体育生。
因为那件事,把他心里对江正残存的那一点信任,消失殆尽。
………
十二月底,市联考如约而至。
这一次的考试比较重要,学校严格按照高考的要求来考,提前为学生模拟出高考的感觉,无形之中增添了考生的压力。
进试室时,同学们表情都是紧绷的,谢怀宁也不例外。
从坐在座位那一刻起,她并非想其他同学一样,默背着知识点之类的东西。而是不停地给自己积极的心理暗示。
经历的考试越多,她愈发觉得,有时候你和另一个同学在知识点掌握方面,可能不相上下。往往拉开两者差距的,是你的心态。
她深呼吸几口。
“那个女的是不是上次那个?”赵千千同伴陪她来到试室门口,手指指着教室里的人。
赵千千从手机抬头,一眼认出谢怀宁,“见鬼了,跟她同一个教室考试。”
“听说她真的是江焰现在的女朋友?”
“谁说的?”赵千千一脸激动。
赵千千许久未见江焰,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这些日子里,也没有打着“江焰女友”的名号在外为非作歹。
她装江焰女友的事,全被黎野拆穿,弄得全级人尽皆知,有一段时间她成为笑柄,走到哪里都感觉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
赵千千向来骄傲,自小只有她嘲笑别人,没有她承受别人嘲笑之说。
所以她再没敢接近江焰,脖子上的那根黑绳早就被她剪断了。
赵千千看着坐在后排的人,笑了笑,“我可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了。”
她同伴担忧道:“你还敢动她啊,小心江焰又来找你算账。”
“我没那么蠢了这次。再说,最近江焰和那些体育生不是去别的地方训练了,我没那么怂。”赵千千说着。
“那你的成绩?”
“成绩算屁,反正又不是高考,我都无所谓。”
英语科考试。
教室里一片安静,只有纸页翻动的声响,伴随着考生们紧张的呼吸声。
每个人都争分夺秒地审题、做题,讲台上的监考老师一前一后,时不时关注考生情况。
一个纸团擦着谢怀宁桌子飞过,监考老师也没有。
谢怀宁没注意到。随后,一个小纸团又飞了过来,这回跑到了谢怀宁桌子右上方。
谁想作弊,却误扔到她桌上了?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一个更大的纸团,不知从什么地方跳到了她的试卷上,而监考老师正好抬头,直接目睹了纸团抛物线的后半段路程。
谢怀宁正想拂开它,另一只手伸手拿起纸团——监考老师的手。抬眸正对上一个严厉的眼神。
监考老师打开一看,纸条上写着:谢怀宁,刚才你问我的那些题目的选项是——aabbdaccbababccd,你小心点,别被老师发现。
监考老师低头,问她:“扔纸条的人是谁?”
一边说,一边翻开她的试卷,在第一页做了个标记,“0”,表示这个学生作弊,这一科目为零。
奇怪的是,监考老师注意到,这个学生的答题卡上,前半部分完成的简答题字迹工整,再看人也长得乖顺,偏偏要做作弊这种事。
再看看她的学生证,又的的确确叫谢怀宁。
短短几秒内,谢怀宁被判作弊,试卷零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迎视监考老师的眼睛,“老师,我没有作弊,这个纸条并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它是谁的。”
显然,监考老师认为她在狡辩。
为了不影响其他同学,监考老师直接收了纸条,回到讲台上,同另一个监考老师小声说话。
谢怀宁鼻子酸涩,她硬是止住了流泪的冲动。
这个插曲,打乱了她原本对于英语考试时间的规划。
她不想去思考是谁扔的纸条,也不去看台上监考老师重点关注她的严厉眼神。
她不能崩,一定要做完这张试卷。
但她花了一定的时间调整,时间变得非常紧凑。只剩下作文的时候,她只剩下几十分钟。
她感觉自己的笔都快飞起来了,思考的速度已经跟不上写的速度,唰唰地一行又一行,终于超过了120个词。
她是最后一个交卷的,老师接过她的答卷,看到上面的作弊标记,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同学,你的试卷已经以零分处理,希望你下次不要再用这种歪门邪道。”说完,一男一女的监考老师又出了教室,准备把试卷送往指定的地点。
刚才因为紧张的心情尚未平静,她追上老师的脚步:“老师,请您听我说,我并不知道这个纸条是谁扔的,也从来没有作弊的念头。”
过路的同学纷纷侧目,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那个人怀宁吗?”张曦儿看到熟悉的身影,“她追着老师干什么?”
邓紫说:“是诶,看样子好像发生了不太好的事情。”
“等下她回宿舍问问她吧。”张曦儿说。
走着,俩人刚好经过江园晏,江园晏跟她们打了个招呼,询问道:“你们有见到怀宁吗?”奇怪,说好在3栋楼梯口集合的。
“刚刚她很着急地追着老师走了,可能去301了吧。”301办公室表示试卷送往的地方。
“追着老师去301?”
赵千千隐身在人群中,难掩脸上得意笑容。她就是算好了监考老老师抬头扔的,天时地利人和。
谢怀宁跟着老师,一路走到指定的交试卷地点,还有许多其他老师也在。
“同学,那张纸条明明白白写明了你的名字,这个都能作假,谁会牺牲自己的成绩莫名其妙给你扔纸条?”男监考老师声音严厉。
是她做的,她认,但不是她做的,她绝对不吃哑巴亏。
这是她第一次和老师对峙,“教室有监控,老师,如果您不相信我,您可以调取监控查看。”
女监考老师相对柔和,“同学,现在不是高考,错了还有机会给你改正,你应该回去好好反省反省,我们给你改零分处理也是想给你提个醒,为你高考着想。”
他们监考过十几年,不是没有见过作弊的,但是这么顽强挣扎的,还是第一个。
其他老师听到前面的动静,纷纷扭头看,其中不少对谢怀宁眼熟的。
李美华跟其他老师说话,听见前面两人教训的话,抬眼看去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
谢怀宁?她惊诧地走过去,“怀宁?谢老师,王老师,请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谢怀宁不卑不亢,叫了声,“李老师。”
李美华点头。
“你是李老师班上的啊?”男监考老师问,转头对着李美华说,“这位同学在考场上传纸条,被我们发现了,记为零分处理。”
李美华一听,便觉得这是天方夜谭,谢怀宁成绩稳步上升,她素来信任,她望向谢怀宁。
“老师,请您相信我,我没有作弊,那个纸条是有人故意扔过来的。”她赶紧解释。
李美华拍拍她的肩,转头那两位老师,面色严肃道:“请问你们说的传纸条,是亲眼看到她传,还是别人扔过来的?”
“你们有没有抓到那个扔纸条过来的人呢,有没有考虑过可能是被人陷害这种可能性呢?”
“这………”
刚好谢怀宁的英语老师进来,她一眼看见谢怀宁,走过去热情道:“这不是我的课代表吗,这次英语试卷难不难?”
谢怀宁脸色苍白,笑了笑道:“还可以,就是写作文时间比较赶。”
“嗯,但我看了主要都是常规题啊,你肯定稳得住在145分以上的。”英语老师笑道,“诶,你们围着我学生,这是有事吗?”
监考老师越听越觉得奇怪,重复了一遍刚刚的事。
还未等李美华再次辩护,英语老师已经揽住谢怀宁的肩:“我坚决认为这是一个误会,我相信谢怀宁的实力。”
监考老师有些为难,拿出那张纸条:“那这个东西是?”上面明晃晃写着“谢怀宁”三个大字。
“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英语老师脱口而出,“我的课代表每一次都是英语单科年级第一,她有什么必要做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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