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宝抬头看去, 只见之前碾过泥坑的豪华马车里钻出正披着黑色大氅的东平郡王。
水清歪头, 脸颊蹭了蹭衣领的毛毛。
他含笑道:“怎么?看到爷吃惊的说不出话了吗?”
贾宝宝“呵呵”一声。
他冲着她招了招手,“雪下得这么大,我带你一程吧。”
贾宝宝:“王爷别等我靠近,又突然反口说不带我了。”
“原来你如此了解我啊。”水清笑眯眯, 眨了眨翠色眼眸——那是开在风雪中的兰草。
“可是你这样说, 我就偏偏要逆着干,来吧,我绝不会把你抛下。”
他在马车上蹲下来,朝她伸出手。
贾宝宝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见他不似说谎, 便提着雀金裘跑了过来。
活动起来, 脚下更冷了。
她握住他温热的大手,踩着马车边缘, 一下子跳了上去。
贾宝宝用力跺了跺脚, 把身上的积雪抖落。
水清钻进马车里, 让她脱了靴子进来。
贾宝宝进入马车车棚内, 马车内放着一个火盆。
他见她进来, 便往火盆里投了一把香料, 瞬间,火舌舔上,蒸腾起浓香热气。
贾宝宝光着脚, 踩在纯白的毛皮毯子上, 脚趾头忍不住在皮毛上勾了勾。
水清倚着靠枕, 单手支着脸庞,半眯着眼睛,慢悠悠地打量她。
“我还是第一回见穿着雀金裘却在下雪天不坐马车的。”
贾宝宝:“我本来是想要去喝一杯酒的。”
水清吸了吸鼻子,“可是你身上并没有酒味儿?”
“啊,进去之后又后悔了,所以我便出来了。”
水清慵懒地笑了,不知道信没信她的话。
贾宝宝摸了摸身上的雀金裘,故作无意道:“王爷怎么会在这里?”
水清抬眼:“我想要出来喝一杯酒,到了酒馆,我却突然不想喝了。”
贾宝宝:“……”
这简直就是在复述她的话!
水清挪动身子,捻起她落在肩头的发丝,轻笑问:“生气了吗?”
贾宝宝往旁边躲了躲,“不敢,小的怎么敢跟王爷您生气?”
水清盯着她的神情,绽然一笑,“爷就喜欢你这样。”
什么样?对你半百厌恶、爱答不理样?
贾宝宝低声道:“王爷何必在我这块顽石身上下功夫,王爷瞧见方才那辆马车上的人没有?那位是甄宝玉,我们两个相貌也有几分相似。”
“相似?”水清蹙眉,“你在玩笑吗?”
贾宝宝见他神情不对,立刻不作声了。
水清嗤笑一声,“那等俗物怎么跟你相比?你是在侮辱爷的眼光吗?别说与你相似了,你跟他根本就是云泥之别。”
贾宝宝无奈:“没错,虽然我也知道我生的十分貌美,可王爷这样说未免有些夸大了吧?”
水清撩了撩耳旁的卷发,“是珍珠还是鱼目,爷还分得清。”
他捻了捻手指,突然问道:“你是从忠顺王府过来的吧?”
他将手指凑到鼻尖儿,幽暗的眼眸扫向她。
“这股香气,是忠顺王府独有的。”
贾宝宝在心里道:“他这是生了个狗鼻子吗?”
“确实去了。”
“去做什么?”
贾宝宝没说话。
水清随意地躺在毯子上,慢悠悠道:“这个日子还要去忠顺王府点卯,你怕不是有什么要求到我那位不近人情的三哥吧?”
他翘着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架势道:“你求他,还不如求我,三哥铁面无私,不像是我,特别容易被美色迷魂了头。”
系统:“呸!宿主,你可别信他。”
他见贾宝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立刻急了,“你该不会真信了这个没脸没皮人的言语吧?”
贾宝宝:“不,系统,从上回的事情看,水清真的是个任凭心意行事之人,要不然也不会在荣国府门口训斥贾赦,还抢走了贾赦的马,说不定我把这件事告诉他,他这个混世魔王会把事情搞得无法收场,让陛下也注意到。”
贾宝宝低垂着头,轻轻叹了口气,“小的真能信王爷吗?”
水清的手背抵在下巴处,神色正经了些,“你即便不信我,也得相信自己的美色啊。”
系统替她翻译:“他的意思就是,你长得这么美,完全可以为所欲为!”
“说说看。”
贾宝宝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手里有些产业,最近伯父不知道怎么偏偏惦记上了我这些产业,整天要我拿出来。”
系统一惊:“卧槽!你要做什么!”
贾宝宝淡淡道:“一日,我经过两人窗前,忽闻两人正在商议,说……”
水清坐起身,“说什么?”
贾宝宝闭上眼:“说……要不要做掉我,就能直接接手我的产业了。”
水清的眉头紧皱。
贾宝宝:“我只是荣国府二房的孩子,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
“岂有此理!”
贾宝宝眯着眼睛偷偷瞧他,见他怒气冲冲,立刻又道:“因为我无功名在身,所以央求忠顺亲王替我上奏折。”
“你啊,好蠢笨!”水清恨铁不成钢道:“三哥他一向恨不得离这些事情越远越好,怎么可能会替你上折子?”
贾宝宝目光闪烁,凝视着他。
“爷来……”水清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的地方,他皱了皱眉,“你不是故意来让我为你出头吧?”
贾宝宝:“我与王爷是什么关系?我怎么会找王爷帮忙?”
水清目露狐疑之色,许久才道:“那行,爷就帮你一把。”
“不过嘛……”他摸了摸下巴,“宝玉你要如何报答我呢?”
贾宝宝看着他,“王爷想要什么报答?”
水清眯起眼睛,爽快一笑,“你先欠着好了。”
系统:“你摊上大事了。”
贾宝宝无所谓道:“反正家一败,我拍拍屁股就走道儿,欠了什么都无所谓。”
系统:“……”
对哦,忘了她还有这一招。
……
晚上,贾宝宝滚上床榻,晴雯抖了抖那件价值连城的雀金裘,却发现上面居然被烧了个洞。
晴雯惊道:“这可怎么办?这是老祖宗特地赏下来的,若是被老祖宗看到恐怕会生气。”
贾宝宝:“没关系,烧坏的地方也不大,看不出来。”
“不成,我还是拿针线替宝二爷补一补吧。”
贾宝宝蹙眉,“别说胡话了,快去睡觉吧,这天寒地冻的,晚上更冷,能做什么啊。”
晴雯攥着那件衣服:“可是……”
贾宝宝:“怕你们冻病了我都不让你们在屋子里打地铺睡了,你居然还要费心神?听我的,你回去好好睡觉,这东西……我要是想要能要到一箱子,没什么珍贵的。”
“在我这里东西远没有人重要。”
晴雯听着宝二爷的贴心话,眼睛发涩。
“嗯,我都听宝二爷的。”
他准备退出去,手里还攥着那件雀金裘。
可没走两步,就走不了了,原来这雀金裘另外一端正攥在贾宝宝的手里。
“宝二爷快松手。”
贾宝宝笑盈盈道:“为了防止你背着我偷偷补这劳什子,我可不允许你带走。”
晴雯无奈,只得松开手。
“好了,好了,我不带了。”
晴雯看了一眼贾宝宝,眼中柔情百转,最后,他低头迅速出门了。
贾宝宝这才松了一口气。
物易失易得,人却难得。
……
东平郡王虽然答应了帮她上折子的事情,可过了好几日都没有什么动静。
天气越来越冷,年关也临近了。
贾宝宝正在房中读书,却听隔壁屋子里袭人和晴雯似乎在争执什么。
乌先生放下书本,无奈道:“英莲,你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英莲摇头:“不必去瞧了,前些日子我注意到下面庄子来给府里送东西,钱粮米面,还有些奇珍异宝,估计是来分东西的。”
贾宝宝皱眉。
乌先生纳闷:“分东西就分东西,争吵什么?难道东西不好?”
英莲轻笑一声,“又次又少呗。”
贾宝宝的眉头顿时舒展开了。
系统也忍不住道:“这简直就是败亡的征兆。”
乌先生点头:“今年贾政回不来过年,一切大小事务都是由贾赦主持,你被针对也是理所当然。”
贾宝宝点头:“学生知道。”
不给她好东西,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乌先生:“很好,你别在意这些,回头我跟王爷说一下,王爷自会补偿给你的。”
贾宝宝:“千万别,学生已经承蒙王爷太多恩德了,而且学生真的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你们大家都别给她送礼,谁给她送礼,她就跟谁生气!
乌先生看着她的目光更加赞赏了。
贾宝宝:“……”
这都是误会。
等她送走乌先生和英莲,也却前头看了看。
袭人为难道:“定然是我们的声音太大吵到了二爷。”
晴雯立刻指着那些东西道:“二爷你看看,他们就是在欺负咱们呢!”
贾宝宝仔细一看,这次送来的不过是些布匹和珍兽。
只是这布似乎被水淹过了,所谓的珍兽也不过是两只蔫头耷脑的野稚鸡。
她还是第一次被府中这样慢待,不由得有些新奇。
袭人道:“我去跟他们说说?”
贾宝宝摇手:“不必了。”
晴雯:“二爷,你的性子太好了,他们送来这两只病鸡,不就是嘲讽二爷你是落地凤凰不如鸡吗?”
贾宝宝笑了:“哟,原来是这样,我还真不知道。”
袭人不赞同地碰了碰晴雯的胳膊。
晴雯怒怼袭人:“你这个孬货,只会窝里横,有本事跟外人撕去!”
贾宝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晴雯:“您还在笑!”
贾宝宝摸了摸浸水的布料,轻声道:“真没什么,他们也蹦跶不长远。”
“对了,这些布为什么会浸水?”
晴雯嘟囔:“就是故意的。”
袭人却上前一步道:“我倒是认为这并非有意为之,我之前偷偷问过庄子上的人,他们来自南方的庄子,他们说那地方秋天的时候遭了水灾,库房被淹了,这才导致布料变成这副样子。”
“水灾?”贾宝宝皱眉。
京城就没有这方面的消息,只有旱灾的报告。
这些人该不会有意隐瞒吧?
她摇了摇头,将这件事压在心底。
过了几日,王夫人和贾母都送了她些东西,那些东西远比贾赦分给她的那份要贵重,甚至忠顺亲王听闻此事后,都给她备了一份厚礼。
贾宝宝哭着接下了这些礼物。
晴雯无奈道:“二爷还真是奇怪,我还从未见人接礼物是哭丧着脸的。”
贾宝宝:“那你是不知道我心里的苦。”
正在这时,院子里又来了一堆送礼的人。
贾宝宝在榻上打了个滚儿,“这又是谁送的?送回去,我不要。”
晴雯:“好像是……林少爷?”
他话音刚落,就见她像是一阵风般跑了出去。
系统:“喂,说好的生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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