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鹤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抵触和自己的父母接触。他只知道, 一接近父母, 心里就会涌出一种陌生且他完全无法掌控的烦躁感觉。这种感觉里掺杂了无力, 是一种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拜托的无助。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每次看到父母, 脑海里就会闪现出一些灰暗的记忆碎片。
那时候他的视野还很低, 他应该很小。他看到的世界总是灰色的黑色的。母亲长得很美丽, 可她总是在哭。只要是有自己在的地方, 母亲必然会哭。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他还以为这本来就是这样的,本来就是一直会哭, 一直这么的悲伤。可是,当他看到母亲的笑,看到阳光下, 母亲和其他的高大的人站在一起, 灿烂得像是迎着阳光盛开的美丽花朵。顾鹤之就意识到,这可能是他的问题。母亲因为他而哭泣。
为他哭泣的还不知母亲。父亲也是这样。那个高大的男人一走近他, 就会情不自禁皱起眉。顾鹤之能够感觉到本来萦绕在他身边的自豪和骄傲, 都变成了浓得化不开的忧愁。所有围绕着, 都会陷入这样让他觉得难受的情绪。他更加不愿意和别人交流, 更加把自己封闭在不用再接受那些难受的信息的世界里。
让他解脱的是, 父亲母亲把他送人了。舅舅很忙, 没有时间围绕在他身边忧伤。舅舅请来的那些照顾他的人,对他很冷漠,他们也没心情为他忧伤。顾鹤之的日子这才轻松起来, 他不用封闭住自己来抵抗从外界传来的令人厌恶的信息。他喜欢和那些对他冷漠的人在一起, 因为它不用从他们身上接受任何的感情信息,这让他觉得十分的轻松。
那样的感觉,直到遇到苏怀夏。他觉得这个明艳的姑娘,就像是天边的一轮骄阳,散发着明媚的温暖。顾鹤之觉得自己可能在寒冷中呆的太久了,他情不自禁的向她靠近,企图将这些温暖都抓在手。他知道自己自私,他受不了任何人和他分享这抹阳光。
然而他很幸运。他的太阳果然也只有他。她把它最温暖最热烈的温度只照在他的身边。他在刚刚遇到苏怀夏的时候很紧张,他害怕太阳会离他而去,他恨不得用尽全身的力气绑住她。可是,苏怀夏并没有离开他的意思。他也总是紧紧的跟在自己的身边,这让顾鹤之感到很安全。
这样的安全感也让顾鹤之将自己的防备松懈下来,试图接触更多外界的世界。可是,这松懈一回到父母这里,记忆最深处的灰暗就立即如恶魔的影子一般涌上心头。让顾鹤之无法了然。他害怕继续成为父母的负担,让母亲在他面前哭泣,父亲在他面前皱眉。面对记忆里的脸庞,面对记忆里的老房子,顾鹤之只想逃离,逃得远远的,就不用面对父母,不用面对这么大压力。
但是……今天……母亲握着自己的手告诉自己,她对他放心了。放心了是什么意思?不会因为自己而哭泣了吗?自己不会再为他们添麻烦了吗?
顾鹤之心里有些高兴,高兴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让他脱离束缚了他二十几年的枷锁。也有点担心,担心自己理解的意思和母亲说的意思并不一样。所以他小心翼翼的重复确认。
顾妈听见顾鹤之的问题,同样也是真的沉默了很久。她眼眶不知不觉的红了,抿着唇看着顾鹤之:“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问题呢?你是我儿子,怎么会给我惹麻烦呢?”
苏怀夏是第一次看见顾鹤之这样不自信,甚至有点自卑。她可能有点理解顾鹤之现在的心理。他可以谁都不在乎,但他还是在乎自己的母亲和父亲。他小时候可能的确有些与众不同,顾爸爸和顾妈妈第一次为人父母,并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一个孩子。他们可能在年幼的顾鹤之面前表现了什么,让年幼顾鹤之有了阴影。
苏怀夏大胆猜测后更加大胆尝试。她把话题从自己身上转移开来,抓着顾妈妈的手,当着她的说起顾鹤之那些让所有人都惊讶的事迹来。从她没遇到他之前的学生时代,一直到她遇到他之后帮她解围时候的帅气。顾鹤之的每一点,苏怀夏都了解得清清楚楚。他的一举一动一点一滴,苏怀夏都记着,牢牢的记着。
说得时候,苏怀夏脸上满是骄傲和幸福。她的男人这么优秀,她真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顾爸爸和顾妈妈也被苏怀夏这发自内心的幸福和自豪所感染,有很多事情他们都通过钱有财了解了。但是作为舅舅,真有才只是单方面的叙述着事情的真相。而做为爱着顾鹤之的苏怀夏,却抱着满心的崇敬。
顾爸爸顾妈妈知道自己的孩子很厉害,但之前他们也只是知道而已。毕竟顾鹤之离他们实在是太远了。可是在苏怀夏在叙述下,他们觉得叙述中的事情在自己生动而形象的上演着,还是和自己离得是这么的近。他们真的为他自豪,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孩子而自豪。同时他们也更加安心。他们知道在事业上顾鹤之能够自己帮自己;在生活和爱情上,他们幸运的孩子真的遇到了一个爱他的女人。
顾爸爸顾妈妈都是单纯而纯粹的人,他们脸上流露出的所有情绪都是隐藏不掉的。这样的情绪同时也改变了顾鹤之,让他的僵硬越来越少,他记忆深处的阴暗也越来越少。
“妈妈,你们放心吧。你们家的小宝早就长大,现在他已经不是小宝,那是咱们家的一棵大树,不过庇护咱们家所有的人。”苏怀夏你也陷入情绪中不可自拔,或者顾爸爸顾妈妈的手不停的使劲儿夸自己的老公。
顾爸爸顾妈妈跟着苏怀夏也是不停的笑着点头:“是是是,我们放心,我们真的再放心不过了。”
顾鹤之从父母的脸上确认他们说的话是真的。他觉得心里忽然一轻,好像压在心头多年的重担,在苏怀夏这这几段话中就散开了不见了……他再看父母,原本影响它的灰暗都不见了。父母对着他慈祥的笑,这笑容让他感觉既舒服又温暖。这笑容也让他相信,自己不会再给父母添麻烦,父母也像苏怀夏一样的爱着他。
这顿饭是在轻松愉悦的气氛中结束的。顾鹤之最终还是打开了自己的心扉,从一直沉默到慢慢的可以同父母聊一些话题。苏怀夏知道他其实真的很在乎他的爸妈。因为他准备过和爸爸妈妈聊天时需要用到的话题素材。
两辈人差了二十几岁,只聊起天来,竟然一点代沟都没有。顾鹤之可以同顾爸爸聊现在的□□势,可以和母亲流行和风尚。用的词都是爸妈能够接受的。一旦聊开了之后,顾鹤之很快就和两个老人彻底混熟,就好像他一直就在两老身边长大似的。
对于这种快速搭建关系的能力,苏怀夏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自认为自己还是处理人际关系方面的一把好手,没想到顾鹤之一旦放开去经营,自己瞬间就被秒成渣。
吃饭后,顾鹤之送苏怀夏回沈卿那里。临走的时候我爸爸顾妈妈一再的挽留顾鹤之和苏怀夏,希望这俩孩子能在他们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他们和顾鹤之分开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他们真的想近距离的和顾鹤之接触接触。
顾鹤之有些不习惯,而且他也要回自己租的房子收拾收拾。但又舍不得拂了两位老人的心愿,于是就答应两个老人等到结婚后可以在他们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顾妈妈现在看苏怀夏都是满脸的宠溺,所以苏怀夏一点都不担心以后的婆媳关系。
顾鹤之送苏怀夏走到自己的院子门前,筹备婚礼大寒举办婚礼还要等这么长时间,才能舒舒服服和苏怀夏在一起,他就有些不爽快:“婚礼其实不用你特别操心,我可以让别人帮你。”
“你可以找人帮我一下,但是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要自己动手准备准备的。”苏怀夏说道,她在这方面还是很坚定的。
顾鹤之看她对这方面很执着,拦过苏怀夏的腰,将姑娘搂在怀里:“你准备和我准备都是一样的,那我来准备吧。你只要准备好做我的新娘就可以了。”
苏怀夏被顾鹤之抱着,因为是在院子门口,不少人都看见了。苏怀夏耳根红扑扑的,忍不住伸手抓了抓:“听你的,都听你的。就是这样我是不是太轻松了?”
“我就喜欢你轻松。我不喜欢你总是天天忙来忙去,你只要每天忙我就可以了。”顾鹤之的声音在苏怀夏的耳边低沉说道……
夜色下,苏怀夏只觉得自己的脸烧的慌。她庆幸现在是晚上……
顾鹤之说自己要包揽婚礼的一切安排。这是一个男性低估了女性的操心程度。
他虽然有助理帮助他,能够轻轻松松的安排结婚。但是苏怀夏和顾妈妈还是忍不住插手。顾妈妈总觉得别人策划的婚礼一点都不细致,到最后,干脆自己包揽全部活计来。苏怀夏也是个爱操心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就呆在旁边,看别人操纵自己的婚礼。
一看见婚礼的主持权落到顾妈妈手里,就做了好多好吃的贿赂了顾妈妈,最后也参与到婚礼的操办中。至此,顾鹤之这个男主人公被彻底挤出局,婚礼成为了两位女主人的天下。当然婚礼的举办费用,刷的还是顾鹤之的卡。
这天,苏怀夏问题这中午的几道小菜去找顾妈妈发请柬的事情。他们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只剩下最后一步,把请柬发出去就好。
一到院子不远处,苏怀夏就听见许绍昌他妈那把粗嗓子:“你们凭什么跟我们家的小许一起结婚呀,胡同就这么大点地儿,我们家小许可是叫了好几辆婚来去接亲的。到时候新娘接进来了,给你们的人把胡同给堵了,我们的车子进不来怎么办。我们家小许叫的都是好车子。磕坏了,碰坏了,你们赔呀。”
“魏姐,这话说的不是道理啊。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们家小宝要结婚了吧?这都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一个月前我和你说的时候你也没有说你们家那位要结婚啊。这样子看来,应该是我们家小宝决定结婚在你们家小许决定之前吧。咱们是不是应该讲个先来后到的理?我们家小宝先决定要结婚,你们家在后面。现在就算是冲撞了,也应该是你们家小许让我们家小宝才对呀。”
“什么先来后到。我们家小许早就说要结婚了,肯定比你们家早。要说先来后到,也你是你们家先退下去好不好。”
“你们怎么不讲道理呢?你问问咱们街坊邻居,是不是我和他们说的比你说的早?你才说了多久要结婚呀。你们酒席什么时候定的,婚纱什么时候定的?走,找个街坊当见证人,和你去看。现在店里都有记录,这点是逃不掉的。”顾妈妈头脑清醒的寸步不让。
许绍昌他娘知道自己用脑子是动不过眼前这个女人的,干脆耍赖撒泼:“不知道你说的那些都是什么,那些婚纱酒楼啊都是我儿媳妇在办 。我儿媳妇可省心了,从来不让我操心这些。不像你呀,当婆婆还要忙前忙后。儿媳妇娶来不是就让她来伺候你的吗,你倒好,还伺候起他来。反正肯定是我家儿子先要办婚礼,你就看着办吧。反正我们是不会退让的,大不了到时候两家婚礼都办不成。”
顾妈妈被她拿出了痛处。她心里可在乎顾鹤之的婚礼了,无论如何一定要给儿子一场顺顺利利风风光光的婚礼,怎么能被眼前这种女人给搅和了呢?
“妈,到底什么事儿呀?”苏怀夏在一旁听了个大概,提着手里的竹篮上去。
“小夏啊。”顾妈妈愁眉不展的回过神来,看到苏怀夏过来,一下子感觉有了支柱,“我在和她谈婚礼时间的问题,我们家和他们家撞了。我本来说两家一起办好了,但是他偏要说他们家有好几辆小汽车,胡同不够停,要让我们家让出来。好像是就他们家有小汽车似的。我们家也有啊,而且我和孩子他爸算了下,只要两家错开,没事的都能进来。”
“妈,咱们就让了吧,不也就两三天的时间吗。就这样吧也没什么。”苏怀夏才不想和许绍昌一起结婚,想想就晦气。不过她也蛮惊讶,许绍昌竟然也要结婚了。她现在这样的条件还能找到老婆吗?
苏怀夏记得许绍昌去年就毕业了。因为走不了关系,他被分配到的岗位不太好。他一怒之下就没有在体制内干下去,直接出去经商。苏怀夏本来以为按照许绍昌那样毛躁的性格,生意大概做不起来。但没想到今天听他妈一说,应该混的还不错。这场婚礼还租得起小汽车。这个年代婚礼上如果有小汽车接亲,那可别提有多气派。
“不能让!”这次性格柔和的顾妈妈一点儿都不让步,“我们选的时候最好的良辰吉日,怎么能够让给别人呢?明天就是这月里最好的日子。”顾妈妈说。
苏怀夏这下明白为什么一向脾气温和的顾妈妈也不愿意让了。
不过苏怀夏不太相信这些,既然没有最好的良辰吉日,就换一个小良辰嘛。苏怀夏一直相信大吉必有大凶。有时候太过于一帆风顺,不一定是个好事情。她上辈子和许绍昌结婚的时候,也是那一年最好的大吉日子呢。后来的生活还不是说有多惨就有多惨。她和顾鹤之的上辈子的婚姻举办的日是半吉,后来的日子不是也过得美滋滋。
“这姑娘是你儿媳?”许绍昌他妈看到苏怀夏之后,语气里的炫耀立即降了好几度。苏怀夏最近好好收拾了下自己,平时来见妈妈的时候都会化点小淡妆。她本身五官就好看,上了点淡妆突出下重点,更是光彩耀人,人看着就移不开目光。
许绍昌他妈觉得自己的儿媳妇已经够漂亮了,但是和眼前的女人比起来,简直就是天鹅和丑小鸭的区别。这姓季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年是不是走了狗屎运。我们回来的儿子长得俊俏,你找个儿媳妇都是这样的绝色?
顾妈妈对于苏怀夏也是满意至极,心里为你有这样的儿媳妇骄傲:“什么儿媳妇呀,她就是我的亲闺女。你看我闺女多孝顺,每天还来给我送饭。我家小宝也不知道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才能娶到这样的好姑娘。”
许绍昌他妈听不得别人好。看见苏怀夏长得又漂亮还会做饭,而且还千里迢迢的过来送饭,她脸色就别提多难看。
“哼,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当心等下给你儿子头上种草。”许绍昌他妈暗自嘀咕。
顾妈妈一张永远都带着笑容的脸上也沉下来,不过她骂人从来不带脏话:“这话是挺有道理的。儿媳和小胡我上次也看见过,长得也可好看了呢。我看她那肚子应该好几个月大了吧。怎么怀了才想着结婚呢?”
苏怀夏这算是听明白。那个小胡应该就是胡梓琴。估计是肚子弄大了,才不得不结婚的吧……怪不得呢,听见许绍昌要结婚,苏怀夏还吃了一惊。许绍昌年轻长得帅的时候,挺花心的。所以才一直拖着没有结婚,就是不想被婚姻给束缚了。上辈子要不是事业上出了些问题,他才不会被妈说服结婚呢。这辈子怎么可能会结婚结的这么早?原来是迫不得已啊。
“你这是说我儿媳妇水性杨花?!”许绍昌他妈憋红了脸。
苏怀夏看有一场女人间的撕逼大战要起来,联连忙拉着顾妈妈下来。好说歹说才说服顾妈妈放弃和许绍昌他妈争日子。这真的没什么意思。一个是他自己也不相信那些凶吉的预测。第二个是顾鹤之前几天刚刚买了几栋别墅,连着装修加散味,还要好几个月呢。他们还要在这个院子里住上一段时间,犯不着和许绍昌那家人闹这么大的矛盾。这一家人从来说话都不讲道理,和他们闹矛盾就是自己找没趣。
顾妈妈刚才还在气头上,所以一定要和许绍昌他妈争个高下。还好被苏怀夏拦下来。听她这么一说,顾妈妈就觉得她这儿媳说得有道理。退一步海阔天空,邻里之间和这样死逼着呢?而且还是和那种女人。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舒服吗。她这儿媳呀,果然是大学生,识大体!
“好的好的,都听我闺女的!”顾妈妈拉着苏怀夏的手,别提笑的有多开心。
两场婚礼前后进行。许绍昌先办,三天以后顾鹤之和苏怀夏的在办。
苏怀夏还真没想到,许绍昌这场婚礼办得的确挺风风光光。看来这个时代真是给了人无限的机遇,许绍昌从体制里出去之后应该混的还不错。结婚的时候竟然租了三四辆红旗牌的轿车去胡梓琴他们家接亲。
接亲的时候,苏怀夏还在自己的院子里,那几辆红旗牌的轿车开进来的,满院子的人眼红的眼睛都要滴血。
之前一直觉得苏怀夏找了个好老公,现在看来胡梓琴长得也不差。许绍昌虽然比起苏怀夏那位稍微差了点。但是还是对水平线之上的,只不过是苏怀夏那位调起得太高,才让他们觉得许绍昌其实不行。但这几辆小轿车开进来,他们才意识到,许绍昌还是不错的。胡梓琴算是嫁了个好人家。
许绍昌的婚礼也请了顾妈妈和顾鹤之。既然是请了顾鹤之,顺带也就把苏怀夏给捎上了。
不过顾鹤之和苏怀夏两个人都懒得去他们的婚礼。那天恰好是周六,顾鹤之每周周六都会回爸妈的家。苏怀夏也会去看顾鹤之。
虽然知道顾爸顾妈今天要去参加对过们的婚礼,晚上不在家。但是顾鹤之还是按照约定去了。
许绍昌的婚宴没有去酒店。还是和几年前的胡梓琴升学宴一样,在同样的厂房搭了个棚,请师傅过来烧流水宴。
苏怀夏路过的时候,恰好能看见那厂子,里面红红火火还蛮热闹。又是她那一眼也看见了许绍昌。他被人围着灌了不少酒,整张脸红得像是猴子屁股,站都已经站不直,七歪八扭的。他的那些朋友们,还在不停的给他灌酒。
苏怀夏心里暗暗摇头。她知道许绍昌有个不太好的习惯。一喝酒就喜欢发酒疯,一发酒疯起来就喜欢打人。苏怀夏心里祈祷,他这个坏习惯就是上辈子事业受挫之后形成的吧。千万不要是一直以来的习惯。否则……今天醉成这样,胡梓琴等新婚之夜估计不好受。
不过苏怀夏也就是想想,她也没有闲心思多管闲事,提着手里的食盒,移步去给顾鹤之送饭去了。
顾爸顾妈回来的早,身上都是香烟味和酒味。他们一边脱衣服,一边一个劲儿的摇头。
“爸妈,怎么啦?怎么都在摇头呀?”苏怀夏上来接过他们的衣服,帮两个老人挂上。
“小许他那一帮子朋友太闹腾,人都喝成这样了,还一个劲儿的在灌酒。不把人喝趴在地上,根本不放人走。”顾妈皱眉。
苏怀夏笑:“婚礼难道不都这样吗?”
“这哪能啊。闹得也太过分了,我看见小许喝了酒之后一个劲的扒着外面的栏杆吐。你说,这样子要是回去了,新娘她得吃多少苦呀。你爸他和我结婚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喝的。”顾妈原来是在担心新娘,更确切点说她是在担心苏怀夏。
“小宝,你结婚的时候,可不允许喝这么多酒。到时候躺在外面,小夏不来帮你收拾。哪有这么折腾的。”顾妈正色,不像是在说笑话。
顾鹤之这时候正捧着一碗拌面,热乎乎的吃,没有注意到苏怀夏和爸妈在聊什么。听到自己被点名,莫名其妙抬头,叼着一口面,稀里糊涂的点了点头。
看他那一副茫然的样子,家里其他三个人都忍不住哈哈笑出声。
只有顾鹤之依旧摸不着头脑……这有什么好笑的?
果然,那天晚上,到半夜的时候,对门传来了女人的哭声男人的骂声还有许绍昌他妈的呵斥声。苏怀夏半夜被惊醒,听了几句就明白到底是什么事儿,摇头叹息了声,关灯就睡了。
顾爸爸顾妈妈也被吵醒:“老头子啊,这什么声音啊?”
“是不是对门那家在吵架呀?”
“刚结婚就吵架呀?”
“哎,幸好小夏嫁的是我们家小宝。”顾妈妈心有余悸的拍拍胸。
“是啊,还是我们家小宝好。”顾爸爸也自豪。两个老人聊了会儿,看着对门嘈杂的声音,再次入睡。
苏怀夏都起来做早点的习惯,所以不管她多晚睡,也不管在哪里睡,她都能起的很早。
在家里人都没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起床洗脸刷牙。
顾家的院子和苏怀夏自己家的院子是一样的,一般刷牙洗脸的水池子都用外面的公共水池。
苏怀夏端着牙刷杯出去,看见水池边正好有个身影。这身影看起来有点奇怪,有个挺大的肚子,看起来蛮臃肿的。但是其他地方却不太协调的瘦。
苏怀夏想着等下还要给顾鹤之做早饭,就没有多想,接了水站着刷牙洗脸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尖叫:“苏怀夏?!”
苏怀夏被吓得差点没有把牙膏唾沫给吞下去,她转过头仔细一看,站在自己身边的竟然是胡梓琴。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怪不得刚才苏怀夏远远看的时候觉得有些违和。原来不是胖的,是怀了个小生命。
她又仔细借着昏暗的天光打量胡梓琴。看到她脸上身上都有淤青,苏怀夏猜应该是许绍昌昨天晚上打的。
苏怀夏叹了口气,许绍昌这毛病果然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有时候人的本性就是这样……胡梓琴恰好凑上了,也是……命啊。
苏怀夏的叹气听在胡梓琴耳朵里,格外的刺耳:“苏怀夏都是你,如果不是你一定要让许绍昌来追我,我现在也不会和许绍昌结婚。”
苏怀夏:“……”
真是人在家里坐锅从天上来。
当初她记得,胡梓琴好像是要死要活的追求许绍昌吧?许绍昌不理她,她还怪苏怀夏抢她男朋友。
苏怀夏好不容易把自己和她的男朋友给摘干净,现在生活不如意了,又来怪别人……这也是一个本性难移的主啊。
苏怀夏提着自己的牙刷杯挪到另一边,和胡梓琴保持最远的距离。她也不和她吵架,以最快的速度刷完牙,然后躲进自己的房门里。
这种人实在犯不着和她生气。再着孕妇最大,那个肚子现在可是个金疙瘩。大早上的湿气重,她如果不小心摔一跤,说不定就要赖到自己头上。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胡梓琴新婚当晚,被自己的新郎官打成这样。心里不仅伤心还害羞,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满院子新的邻居。
没想到在这个新的环境里,又遇到了苏怀夏!她心里所有的怨啊恨啊就止也止不住的涌上心。都怪这个女人,都怪这个女人!
可是她也只能在心里诅咒,她根本没有其她办法和苏怀夏斗。在原来的院子里,现在大家都知道苏怀夏了不起。有自己的美食街,有自己的酒楼。而且做得一手好菜,结交了不少达官显贵。她已经和自己不在一个世界里了……她又拿什么去和她斗?
可胡梓琴转念又一想。她怎么会在这里呢?她不是找了个大款的老公吗?她隐约记得对门那家好像也要结婚……苏怀夏难道就是他们家的媳妇吗?难道她那个有钱的老公竟然是假的吗?住在这里的,怎么可能是有钱人!
看到别人不好,胡梓琴心里就越想越开心。甚至忍不住哈哈大笑几声。原来,生活过得不如意的不止她一个人。苏怀夏看起来也不怎么样。被吹的这么厉害的一个女人,到最后不过也就嫁进这个破破烂烂的小院子!
她一直笑道被其他邻居骂,才停下声来。
苏怀夏的婚礼在三天后如期而至。天公作美,那天天气晴朗明媚阳光甚好,甚至比胡梓琴结婚大吉的那一天天气还要好。
她的婚礼流程是中西结合的。苏怀夏其实比较喜欢中式的婚礼,顾鹤之从小在西方教育的环境下长大,所以比较想要个西式的婚礼。
苏怀夏考虑了两方的需求,就决定给自己一个中西结合的婚礼。其实说起来玄乎,做起来不过也就是加个教堂而已。
早上依旧是中式婚礼的流程,先是男反方那边来接亲。
三天前许绍昌叫来了的几辆小轿车,院子里的人依旧记忆深刻。大家难免要拿两个婚礼互相对比。
今天,胡梓琴和许绍昌知道苏怀夏要结婚,找了个名头回了胡梓琴的娘家,就是要看看,苏怀夏的婚礼,到底能办成什么样子?
车开进来的时候,大家都奇怪的长大了嘴。这辆车长得可真怪,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长的车!车的样子倒是挺酷,黑色的车身被擦得干干净净。上面的烤漆泛着溜光,挺洋气的。
就是太长了啊!他们真的是这辈子都没看见过这么长的车。苏怀夏这不是买了辆假车?
当然,苏怀夏在的院子文化水平其实也不都那么低。还是有不少人认得这辆车的。也有人知道,这车贵的就是它的长。
“这是劳斯莱斯。”有年轻人这白眼替他们的父辈解释。
“劳死赖死?真么玩意儿?这么不吉利,小夏怎么叫了这样的车。”
年轻人翻个白眼,懒得和这些落伍的老年人解释:“哎,那些和你们都解释不了。就和你们说一点。这辆车呀,如果是自己买的,要比三天前的几辆红旗牌小轿车贵上一百倍。苏家姑娘果然嫁的是个大老板啊!”
许绍昌和胡梓琴都是有些眼界的人,当然也看得出这辆车的价值。在车开进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脸色就白了。
在现在的华国,能够开得起这种车的人根本没有。他们那之前还一直不想承认,觉得那个漂亮的男人不过是苏怀夏包养的小白脸而已。但是看到这辆车开进来,他们就彻底了悟,苏怀夏真的找到一个不得了的老公。
这辆车……不是凭借苏怀夏那些产业能够买得起的。而且在华国,现在也买不到这样的车,更不用说是租了……这辆车一定是她老公,从外国买了后运到华过来的。车钱加上运费钱和关税钱……苏怀夏结一次婚,到底花了多少钱啊!夫妻两个人越算越觉得可怕。
可真正烧钱的还不只是那辆车。
看到迎亲的车队来了,苏怀夏沈卿的搀扶下出门。她身上穿的不是中式的红礼服,而是一件经过精心设计的婚纱。
这件婚纱,真是太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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