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醋淹没

    开局不利,谢爻又死了,还死得很透。     魂魄从躯壳中飘了出来,很熟悉的虚无感,眼见双生噬雪姬将他尸身围住,张牙舞爪正欲吸食残余的灵力神魂。     “诶~真是暴残天物,谢九爷如此俊美的郎君,姐姐你居然毫不手软将他杀了。”     “哼!色字头上一把刀,说了几次,你总是当耳旁风,吃亏了我可不管你。”     “好嘛好嘛~姐姐别生气,既然人都杀了,剩余的神魂也别浪费了。”     “咦,奇怪了,怎么这幅壳子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灵力残存,神魂也探查不到……”     谢爻的灵体冷冷地望着这一切,心道,呵呵,傻了吧,这幅壳子本身只是个容器,自然不会有魂力残存。     只可惜没能完成鬼差小姐姐的任务,投胎一事恐怕遥遥无期了,不是他不尽力,实在是新剧情难度太高……     也不知他就这般便当了,谢砚那孩子晓得后会不会有罪恶感……算了算了,都自身难保了,还在意那些虚构人物的情绪有什么意义。     正当谢爻打算就此认命时,缓缓上升的灵体骤然停下,一股强大的力量包围而来,极其粗暴蛮横地将他向下拽去!还未待他反应过来,作为灵魂轻盈虚无的感觉蓦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活生生的沉重感。     谢爻尚未确认怎么回事,意识截然而止,沉入暗黑泥泞的沼泽。     ……     一线光落入浓稠的黑暗中,光点渐渐蔓延扩大,就似在冗长漆黑的岩洞行了许久,出口触手可及。     “阿砚,谢前辈我来看着便好,你两日未合眼了,且去歇着。”     “无妨,我不困,沈兄去照看芜汐罢。”     声音近在咫尺,却缥缈似从遥远之处传来,日光透过窗格落在谢爻脸上,有些热。     沈昱骁似笑非笑叹了口气:“芜汐她现在都能活蹦乱跳,嚷着要吃不厌城的糖葫芦了,哪里需要我照看。”     顿了顿,漆黑的眸子定定望着谢砚的脸:“倒是你,让我担心。”     谢砚瓷白的脸上血色全无,眼底隐隐有一抹乌青,形容十分憔悴,他心不在焉,自然没觉察到沈昱骁不寻常的视线和语气,眸色晦暗:“若非我,九叔不会如此遭罪。”     “事已至此,阿砚你就不要自责了。”沈昱骁移开视线,语气毫不掩饰的失落。     谢砚不答,目光向榻上移去,日光簌簌落下,勾勒出谢爻沉静温润的脸部轮廓。那日他清醒过来后,九叔被冰刃穿透满身是血的凄惨模样便跳入眼帘,周遭积雪被染得一片猩红,他慌忙走近一探,脉息全无神魂散尽,双生噬雪姬的尸体横陈于一旁,血肉模糊,一片狼藉。     使用灵力后的灼烧感还残留在手心,素白的衣衫早被染成深红色,究竟发生了什么,谢砚全然记不起来了,一片混沌。     当时他在归雪谷等了近半个时辰,九叔仍未出现,山谷风雪翻飞,他却急得额角浸汗满脸通红,最后实在放心不下鬼使神差又折回葬雪岭,之后的记忆就截然而止,只余下几抹血红的残影……     “若那日芜汐不去夺凤羽,我早些赶到葬雪岭,也不至于让你身处险境。”沈昱骁瞧他神色阴郁,便打算将罪责往自己身上引。     谢砚狭眸微垂,淡淡摇头:“是我太无用。”     此时谢爻神志已清醒过来,只身体还全然动弹不得,百无聊赖地躺着将两人对话听了去,腹诽沈昱骁讲话肉麻露骨的同时,也欣慰这新认的侄儿对自己有情有义。     沈昱骁眉头微蹙,显然有些不痛快了,却也隐而不发,缓步踱到窗边推开窗扇:“这两日的雪倒是没停过。”     闻言,谢砚似想到什么欢喜事,面上的晦色散了些,片刻又被更深的阴霾覆盖。     谢爻虽动弹不得,感觉却在,此刻他的手被谁紧紧拽住,暖暖的很舒服。     “对了,阿砚,听闻北境牧白山的雪景更美,择日我们一道儿去看罢?”沈昱骁显然很愉悦,语调微微上扬。     谢爻心中咯噔一跳,有点后怕,原来自己先前说了沈昱骁的台词……纯属……不小心……     抱歉呐沈小兄弟……     谢砚神色微滞,声音却淡然:“是,九叔也那般说。”     “哦,这样啊”,沈昱骁嘴角抽了抽,语气有些古怪,这几日谢砚讲话句句不离九叔,九叔九叔九叔……思及此他心中顿时攒了一团火,却又隐忍着不得发作:“阿砚你原来和谢前辈这般亲近,先前我倒没发觉。”     谢爻眼皮一跳,知道自己打翻了全书第一挂哔男主的醋坛子,瑟瑟发抖的同时还有些小高兴,任务进度终于有所推动,自己死一次也值了,可喜可贺。     而且这次他总算了解了,鬼差小姐姐也给他开了挂,轻易死不掉,死了还可以复活重来,连读盘都不用直接再续前缘那种……     难道是早就算到我会各种躺刀躺枪了么……     “九叔待我好,我理应回报。”谢砚一字一字道,笃定沉稳,握着谢爻的手又紧了紧。     沈昱骁再无心情赏雪,不甚温柔的关了窗,蹙着眉望了眼心思全不在他身上的谢砚:“阿砚果然孝顺。”     “我先去给芜汐买糖葫芦,晚饭……我等你一道儿吃。”说罢便转身出了屋,毫不掩饰的不开心。     谢爻咂舌,这沈昱骁竟是如此小气,原本他就对其霸道自负的设定欣赏不来,现在亲自接触更是讨厌了。     真不明白,原书中谢砚为何对他如此死心塌地……怕是作者脑子有坑。     脚步声消失在回廊,屋中又恢复了沉寂,许久,谢爻感觉被角被人掀开,腰间束带一松,衣襟也被撩开,觉察到有视线停驻在他□□的胸膛,谢爻顿时神魂一颤,片刻又回过味儿来,谢砚在替他换药。     虽然死不掉,伤口却实实在在的留下了,还挺疼。     沾满血污的纱布被谢砚小心翼翼撕下,用蘸了温水的棉布轻柔擦掉伤口边缘残余的血渍,敷上清凉温和的药膏,再度缠上纱条。     整个过程耐心又细致,温暖的指尖掠过冰凉的胸膛,似有若无,浅淡柔和,谢爻舒服得再次沉入梦境。     ……     转醒时,雪停了,月光落入屋中,苍白的一地。     谢爻微微侧头,就瞧见谢砚趴在他枕边,呼吸匀长,浓长的睫毛在月光里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砚儿,仔细着凉。”声音低低的,有些干涩嘶哑。     细长的眉眼蓦然睁开,黛蓝色的眸子雾色涟涟,掠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欢喜:“九叔稍等。”     “……?”     谢砚忙起身疾步走到桌边,借着月光沏了杯茶。     就着对方的手饮下大半杯热茶,嗓子瞬间清明了许多,谢爻勉强勾起唇角:“有劳了……”话未说利索又咳了起来,谢砚忙替他轻抚后背。     许久,谢砚一言不发,屋中只余谢爻低低咳嗽的声音,他不敢用力咳,怕牵扯胸前伤口疼。好不容易停下来,他大喘一口气,顿觉眼前金星点点。     谢砚取出帕子替他擦掉额角的虚汗,半晌开口道:“我去热药。”     谢爻忙摆摆手:“晚了,明儿再喝罢。”他自然记得白天沈昱骁说的,这孩子已经两天未合眼了,想必实在困到了极限,方才才趴在他枕边睡了过去。     看对方迟疑了片刻,谢爻又勉强扬起唇角解释道:“我怕苦,没蜜饯垫着可喝不了药,现在蜜饯铺子都关门了,所以明儿再说,你先回去歇息罢。”     谢砚仍无所动,确认道:“甜的就成?”     “嗯……”怔了怔,谢爻微眯起眼睛,心下琢磨这小子不会真大半夜的去给他寻蜜饯罢?片刻又将这自以为是的想法否定了,谢砚对旁人一向疏离淡漠,他又不是沈昱骁,谢砚绝不会做到此种地步。     “侄儿明白了,”谢砚轻手轻脚地替九叔掖好被子:“九叔若乏了先睡。”     谢爻借着月光,看他面上云淡风轻的,也瞧不出个情绪来,只得应到:“嗯,你也赶紧好好休息。”     瞧谢砚出了门,谢爻面上的从容立刻烟消云散,眉头紧蹙深深喘息,抬手捂住胸前的伤口,这一刀真是扎心了,疼,真疼。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爻痛得辗转难眠,忽而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极轻,若非五感灵敏决觉察不到。     门扇被无声无息的推开了,漏进半扇淡蓝的光线,几缕晨雾也随之漫进屋中。     谢爻忙敛了呼吸佯做睡熟,等着来人接近。     喜欢主角忘了他是受[穿书]请大家收藏:主角忘了他是受[穿书]更新速度最快。(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六六闪读:www.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