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琪带柳三妹到□□看升旗,看完□□又要带她去爬长城。
方琪对这些景点没兴趣,她可不是来旅游的,再说了,爬完长城,她还有那腿去找人嘛。
于是拒绝了。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到饭点了,于是三人一起去吃北京烤鸭。
怕个柳三妹倒没拒绝,她前世为了吃着正宗的北京烤鸭,还特地跑去北京呢。半只烤鸭两百多块钱,可她光路费就花了三百,好在自己还顺便旅游了一翻。
这个时代的北京烤鸭店与后世最大的不同,就是服务。
前世去过一次,那服务员的态度不要太好,每道菜她都会告诉你,这怎么吃,这又是鸭子的哪些部位,甚至还有单独的表演。虽然也收服务费,可花那么多钱,不就是图开心吗?
可这时的服务态度却是非常牛逼哄哄的。一副你爱吃不吃的表情,看得人十分恼火。柳三妹忍着气,开始点餐。一只精品烤鸭,配点春饼,香葱和黄瓜。三个人足够吃了。因为方训要开车,所以也没有点酒。
虽然态度是差了点,不过,味道却更正宗一些,入口即化肥而不腻的酥脆外皮,鲜嫩多汁的鸭肉,搭配薄嫩的春饼沾上甜面酱,绿色的香葱和黄瓜,别有一番风味。
吃完烤鸭,柳三妹直接问方琪,金鱼胡同怎么走。
方琪难住了,倒是方训有些意外,问,“你到金鱼胡同有事?”
方琪点点头,没有否认,“找人。”
方训知道她不想多说,也不为难她,直接开车带她到金鱼胡同。
方琪也要跟着下来陪她一起找,柳三妹虽然不知道陈淮石是什么人,可是陈为正自己都被关进牛棚了,他父亲估计也十有八九不会好,自己私下看看就好,要是连累到方琪兄妹被人发现,那她就是罪人了,毕竟方家待她那么好。她哪能害人。
只好劝她,“我对这里不熟,我要找的人,我自己都不清楚情况呢,你现在有工作,谨慎点好。等我回去,我再告诉你。”
方琪见她说得这么认真,看了一眼大哥,见他也不赞同的样子,只好叮嘱她,“我家住在泗水胡同28号,你记住了。”
柳三妹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等两人的车走远了,她才慢慢走进胡同里。
柳三妹往里走,看着上面的门牌号,27号?不是。刚走了没几步,有个岔路,往左走吧,13号,14号,一个接一个,最里面的是26号。于是退回去,又走到那个岔路,28号,29号……36号到了。
敲了几下门,门开了,从门后面探出了一个人头,是个中年妇女,看到她愣了下,大声问,“你找谁?”
柳三妹愣了下,她记得陈为正说陈淮石没有女儿,也没有别的亲戚,只有他一个儿子,而且他说父亲是个教授,文化人,和这女人明显不是一路的。于是她耍了个心眼,“我找刘兰香。”
中年妇女恶声恶气地叫道,“刘兰香?不认识,你是不是找错了呀,俺们是一大家子,没有叫刘兰香的。”
柳三妹故作疑惑地道,“不对呀,我大姑说刘兰香就住在36号呀。”刘兰香是陈家以前请的帮佣,是陈老师告诉他的,她不能冒冒然上门就找陈淮石,那样会被那些想要立功的人盯人的。
中年妇女板着脸不耐烦地叫道,“啥刘兰香,这屋子以前住的姓陈,是个老大爷。”
“不可能呀,你说的老大爷是谁?哪找他,我去找他问问。”
中年妇女也没怀疑,嘟嘟囔囔地说,“他在哪俺不知道,你可以去问问街道居委会,出了这个巷子口,就是27号,往左转第一个门面就是那儿了,你去问问吧。”说着把大门重重一关。隔绝了她的逼问。
柳三妹只好原路返回。
到了街道居委会,里面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办公桌前,无精打采的样子,此人大约三十五岁的样子。一身军大衣,八字眉、三角眼、圆头鼻子,看着不像好人。
“同志,我想问下,36号的老大爷人去哪里了?”
中年男人原本蔫蔫的脑袋,立刻就清醒了。警惕地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翻,问,“你找他干啥?”
柳三妹抿了抿嘴,装作很烦恼地挠挠头,“我找他想问问,刘兰香在哪,她是俺小姨。之前,听大姑说她在这里给人做事。好多年没回家了,外公病了,就让我过来找她回家。”
中年男人神色有些松了,但还是很谨慎地核对了她的名字,又看了她的介绍信。反复对了好几遍,才算是相信了她的说辞。
这介绍信是她自己写的,章是她威胁柳柳不把她的事告诉别人,逼她拿他爸的大队队长的章印上去的。为了这事,柳三妹好心地建议她,不要在婚前破身,柳柳羞愧难当,愣是把她给赶出了自家的院子。柳三妹见她不听劝,拿着介绍信就往家走了。
“你跟我来吧。”说着带她到后面。
推开门,进去,里面别有乾坤。
不大的院子,四四方方的,最上方是个天井,四周是围廊,围廊后面全是屋子,居然被隔出了十多间。每间不过五六平米,除了一张床,愣是放不了别的东西。
陈淮石就住在这样小的屋子里。
“你自己直接问他吧。”说完就回前面去了。
柳三妹推门进去,陈淮石艰难的睁开眼,门口处站着的是个年轻很轻的小姑娘。
他抬着的头又放下。他的头发一半有,一半无,是被人剪成阴阳头的。
只是这张脸,好熟悉呀,她在哪里见过呢?陈淮石?陈淮石?啊?她想起来了。他是国学大师陈淮石。前世那个国宝级的大师,居然是他!哎呀,妈呀,她居然遇到了大师了。
要知道,前世他的课有多难被选上。她命好,被选中一次,回来后,激情澎湃,没想到那个在课堂上老当益壮神采奕奕讲国学的耄耋教授,居然会有这么落魄的时候,而且他后来在课堂上提起这段往事,没有一丝埋怨,反而很平静。对国家也没有丝毫怨恨,反而当做修身齐家一般地历练。这是个坦坦荡荡的正人君子。也难怪全国教授那么多,只有他会被称为国宝。要知道在后世他的一张字画都是千万级别的,许多人想买都买不到的。当然,他的字画多数都是捐给国家的。就是这样一位睿智的教授现在居然遭受这样的轻视,她都觉得羞愤。
柳三妹掩藏住自己的愤慨,返手把门关上,自我介绍起来,“陈爷爷,我叫柳绝妹,是陈为正老师让我来找您的。”
老人慢慢爬起来,“是谁?”
柳三妹又重复了一遍。
说着把自己身上的信取出来,拆开来,递给他,老人从席子下面拿出一块老花眼镜的碎片,慢慢地读。
“好好,只要你平安就好。都是为父连累了你呀。”说着咳嗽个不停。
柳三妹心急得不行,看着这个密不透风的小房间,阴暗潮湿,十分不利于养病。和陈教授说一声,柳三妹赶紧到前面和中年男人问,能不能接老人出去,这样好给国家减轻负担。
中年男人看着她皱眉不语。手指轻轻的搓了搓。
这暗示性的动作,柳三妹立刻明白了,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玻璃瓶,里面盛了一斤的芝麻油。
中年男人拿在手里,眼前一亮,立刻同意了,而且还欢喜地叮嘱她,“接过去可以,只不过,要把地址留下。每月定期交两遍忏悔信和悔过书!”
柳三妹点点头。又问了一下附近哪有合适的房子,中年男人收了礼,态度明显不一样,她开口一问,就一股脑全告诉她了。
这个年代买房需要去房管所。机关单位、工厂想在城里建房子都得找房管所批准,有些居民住房问题也是找房管所。
她前世买卖过好几套房子,那时候的房管局和现在不相上下,吵吵闹闹的。只是相比起来,这个更闹腾。甚至还有吵架的和有劝架的。
柳三妹躲着这些人,直接到工作台前问。
房管所的工作人员每个人都很认真负责,听柳三妹说自己找房子住,顿时十分热情。所长派了对附近房源比较熟悉的陈大婶帮助她,“你找这里,是找对人啦,附近有没有租房卖房,我最清楚了。不过,要是申请公房,你姐姐得来登记,然后排队等,现在所里没有公房可分。”柳三妹是个小姑娘,这么小的年纪买房一定会让人产生怀疑,所以,她借口说帮上班的姐姐看房,姐姐要加班没有时间。陈大婶不疑有他,很积极地帮她介绍。
很多职工都来找房管所,为了安排他们的住房,所以他们得掌握所有出租卖房等消息。
房子、土地属于国家所有,北京所有公房都归他们管,就是那些建国前就属于公房的房子和建国后没收的房子,然后分配给居民,那些准备出租、或者卖掉的房子则是私人所有。
陈大婶年纪已有五十余岁,头发花白,和蔼可亲,没有年轻人的浮躁,也很用心,拿着自己记录各种信息的本子问齐淑芳:“你想租房还是买房?租房想租什么地方的?”从柳三妹的衣着打扮上能看出来她生活条件低下,陈大婶才有此问。
柳三妹想了想,“买一套吧,但是条件有限,买一套小的吧,最好是独门独院的,一个人住也安全些。”
陈大婶了然,女孩子嘛安全最重要。
陈大婶根据她列的条件,选了三套房子。
一套是个民宅,一间正屋,一个小厨房,一个小厕所和一个小院子,虽然啥都有,可每样都非常小。占地面积也不过五十平左右,要价却是一百八十元。真心贵呀。
陈大婶给她讲解,“你别看这套房子小,看的人可多咧。大房子是便宜,可总价贵呀,谁家能有五六百来买这么贵的房子呀。所以,这小的才更抢手,咬着牙挤挤,就能买了。而且这家还只要钱,不要粮,这房子才登记两天,你瞧着吧,要不了三天,这房子一准能卖出去。”
柳三妹点点头,可这么小的房子,还那么旧。她不怎么满意。
很快又到了第二套房子。这家房主只要粮食,不要钱。
柳三妹也没在意,要粮食反而更好呢。她还省事了。
里里外外看了一遍,这房子比前一个要新,而且看得出来很爱惜。墙面还特地翻新重刷过。
比前一套要大一些,有一间正房,一间偏房,面积都比前一个要大,厕所和厨房也都有,也带着一个小院子。要价一千斤大米。按单价来说,一千斤大米,一斤大米两毛,一千斤不过才两百块钱,好像很便宜的样子,可城里粮食比钱要值钱,而且还需要凭票购买。这一千斤大米差不多是两年的粮食标准了。
能拿出这么多粮食来买房子的屈指可数,所以,他这套房子虽好,只能望而兴叹。
柳三妹对这套房子很满意,但她一下拿出这么多粮食有也些为难,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市民,拿出这么多粮食,会让人怀疑的。
房主看她皱眉,以为她嫌要价高了,毕竟只有她听到他要价一千斤粮食,还继续看房的。
于是他主动降价,“没有一千,有九百斤也成。”
柳三妹没有立刻答应,“叔,您要的粮食太多了,我需要回去好好合计合计。钱要是少点,问亲戚朋友借点凑凑也就够了,可这粮食有点难办!”
房主点点头,也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不过,她既然敢谈价说明她有这么多,咬咬牙道,“这样吧,给我八百五十斤大米,最低了!再不能少了。”
最低价已经报了,柳三妹也就不再还了,“叔,明天您等我信!”
房主答应了。
两人出了院子,陈大婶再三说很划算,当然前提是你得有粮食。
“第三家还去看吗?”
柳三妹想了想,“去看看吧。”第二家这个不急,一时半会儿也卖不出去。
第三套的房子,是个二进的四合院,房间有五六间,比其它两套要旧一些,但是很有时代的感觉。白白的墙壁,青青的瓦。装修还算不错,就连家具都是不错的老鸡翅木。这家东西全都不带走要价是三百块钱,四百斤粮食。
这种混合的方式其实是最多的。
柳三妹回去考虑考虑。
经过对比,她还是觉得第二套更好些,也适合居住。
私密性好,不大不小刚刚好,再加上她过来旅游也能有地方住。
不过,第三套很适合投资。
等改革开放了,北京的房子一定非常抢手,呃,其实现在已经是供不应求了。
要怎么样才能够既买了,又不招眼呢。
她没有先回去看陈教授,而是转了一道弯先回了一趟方家,说是遇到亲戚,要搬到亲戚家,谢绝了她们挽留的好意,坚持要走。一家子只好放行,只说让她有时间过来玩,方琪虽然有些可惜,但人家有正经亲戚,自然还是去那边要好些。她也能理解。
和她约定了两天后一起去逛百货大楼,方琪亲自送她出门。
接下来柳三妹分别的两位房主谈,双方都无异议,手续自然顺利。
先去房管所,请陈大婶以及其他工作人员作证,拟买卖合约,一式两份,写明房屋的地址、面积、房间数目等等,还有连同家具一起,作价三百块钱和三百斤粮食,先付五十块钱定金,剩下二百五十块钱和三百斤粮食明天送过来,没有疏漏了,双方签名并按手印。之所以按手印是因为有些工作人员是文盲,不识字。
柳三妹回家拿钱拿粮,两位房主收拾行李先搬家,次日钱粮结清,当面确定,在房管所里正式办理房产登记以及各种产权证书,房主把钥匙交给她,自己就直接走了。
陈大婶有些意外她一次买两套房子,柳三妹笑笑,“没办法,谁让我家人口多呢。现在排队分房的那么多,轮到他们还不知啥时候呢。”说着又拜托陈大婶,“四合院的这套,家具我待会儿搬走,房子想请您给登记租出去。我大哥大嫂还不知啥时候才能调回北京呢,空着也是浪费,还不如出租出去,房租也能早点还上。”
陈大婶点点头,“党教育我们浪费就是犯罪,理该如此。你等着,我登记一下。”
说着拿着一个大簿子,“你家房子两进的四合院,一个月六块钱,我看还是能租出去的。”
柳三妹点点头,“我可能没办法月朋来收房租,所以,我会拜托朋友过来收,您看行吗?”
陈大婶点点头,“行,怎么不行。让他收房租的时候,写张欠条。你这边再写张委托书就成。”
柳三妹点点头,按她的指示写了一份委托书,准备交给陈教授,请他帮着收下房租。
柳三妹把四合院的家具给搬到另一套房子里,又整理了一遍,打扫过后,把门给锁上。
接着便到街道委员会把陈教授接过来。
到了新家,把陈教授安排在主屋。
陈教授一直没有醒过来,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柳三妹安顿好他之后,就到厨房里做一顿好吃的。
因为老人气色不好,她特地炖了一锅人参鸡汤。炖好了之后,把汤上面飘的油花全都撇掉。
这人参虽好,每次必须定量,不能多喝,否则虚不受补,反而会坏了身体,柳三妹拿出的这一支,有五十克左右,至少要喝十次以上才行。
陈教授喝了之后,气色明显好了许多。
陈教授醒来后,就看到这个小姑娘,心里不感激是不可能的,可他还是担心她,语重心长地劝说,“小姑娘,你这么帮我,我怕会连累你的呀。”
柳三妹笑笑,浑不在意地说,“陈爷爷,我只提供了您住所,也没有别的啦。过几天,我就要回去了,谁爱说啥就说啥吧。”
陈教授无奈地笑着,“傻囡囡!” 一瞬间,柳三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爷爷,每当她逗爷爷笑的时候,爷爷总会很欣慰的笑着说,“傻囡囡!” 一模一样的语气,一模一样的话。柳三妹突然觉得眼睛湿润了。
“爷爷,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安排好的。”
陈教授慢慢坐起来,“小姑娘,我知道你心善,看不得我一个老人家住在那样的地方。可地方在哪里不重要,我这身子骨还算硬朗,而且,我平日里除了除草,根本不干什么活,比起其他人,我已经是在享福了。所以,你别太担心。你还是个孩子,做事只凭喜好,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我怕连累到你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孩子,听爷爷的吧。送我回去!”
柳三妹羞愧地点点头,“那爷爷,您在这里住几天吧,我给您好好补补,再说,我已经和街道委员会的人说好了。”
陈教授点点头,“那行!”
说着,两人又聊了些陈为正和陈元生的事情,陈教授很欣慰,“你陈老师以前上学的时候,样样都要争第一,自尊心太强,甚至有点瞧不起人,现在生活总算把他身上的菱角磨平了。经此一事,他将来会大有作为的。我很高兴呀。”
柳三妹没想到看起来那么儒雅斯文的陈老师以前居然是个傲气凛然的性子,不过想到他的启蒙父亲,又觉得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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