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霄的手往回拽了多次无果。
但还是不死心。
只是每一次不死心，都会无意扫到对方。
“量, 量清楚了……”最后邢霄着实没有办法, 只能的小声说道。
“但是现在和你刚测量的时候, 数据又有变化了。”
邢霄：“……”
每个字拆开都根正苗红的。
但组合起来, 气氛就不对了。
“到时候有给你感受的时候。”希尔说完之后, 还是松开了抓着邢霄的手。
“再睡一会儿, 我先走了。”
邢霄见他穿好了外套, 扣上最后一颗扣子之后, 才径直走出了卧室。
这次时间实在是太早了。
而且昨天晚上闹腾的又晚, 邢霄几乎是即刻倒回去，继续睡。
这一觉睡得很沉。
很久以后，邢霄才重新醒过来。
天色已经彻底亮了。
日常锻炼完之后, 邢霄顺便看了一眼新闻。
仿生人被引渡到米泽鲁星的最高监狱。
正在等待米泽鲁星最高权限者给予处置。
民众的反响似乎很大，有呼吁生命体应当一视同仁, 也有支持应该严厉处置，把这种怪物从一开始就灭绝。
邢霄继续往下看，发现是一段视频。
那个和他长的有几分相似的仿生人, 被铐着押上了悬浮车。
身边站着的一圈军官并没有露脸。
但邢霄依旧是从一闪而过的画面之中, 捕捉到了熟悉的身影。
邢霄打开手环上的双向监控。
希尔应该正在悬浮车的后座上，看着手上的文件，和身旁的副官在交谈什么。
根据以前的监控来看。
这个仿生人应该是会来一趟邸宅的。
要去地下室看看。
甚至还提出过想见见他的想法，只不过被希尔拒绝了。
横竖在家闲来无事。
邢霄又一次打开以前的监控记录, 调出来前日希尔去见他的那段。
这一次的关注点不是在希尔身上。
而是在那个仿生人身上。
从希尔进去的之前, 就一直缩在床底下最里的角落里。
哪怕房间里除了他, 根本没有别人。
这个举动…邢霄知道是他一直所习惯做的。
无论接受过多少历练，训练。在战场上能够片刻不停的向前冲锋，但感知到某种危险，或者知道自己是被监视，观察着的时候，还是会本能的找个地方蜷缩起来。
尤其钟爱床底。
虽然长大之后这个毛病几乎没了。
但这个仿生人，到底映射的是少年时期的他，和小时候还是有很大程度相似的。
邢霄静静地看着画面。
两个人开始说话的时候，邢霄也是把目光放在那个仿生人身上。
语气上……
还真别说，邢霄总觉得有那么一点儿熟悉的感觉。
这种感觉十分微妙。
好像看着以前幼稚可笑的自己，找着劣拙的借口。
自以为能把那点儿情绪够瞒天过海，其实早就被看透了。
画面停留在希尔离开，但他还在一个人耸动着肩膀，却是一声呜咽都不发出，桌子上辅助镇定的药剂也是一口没动。
邢霄关上虚拟荧屏。
倚在沙发上发呆，寻思着再休息多久才去继续训练射.击。
然而休息的期间，手环猝不及防的响了。
“怎么了？”
“看看你在做什么。”
“训练中途休息。”邢霄回答道。
“嗯，这几天你有什么时候要出门吗？”
邢霄沉默了一会儿，“是不是他要回地下室看看？”
见着希尔没接话，邢霄继续说道，“看见新闻了，他被押往米泽鲁星的最高监狱。”
“是。如果有可能，还会给他带上脑波监控。带他回来看看一面是出于他自己要求，再者也是研究数据需要。”
“我其实也挺想见见他的。当然，是在他被控制住没有攻击力的情况下，出于好奇，想见一见。”
“你见他干什么？”希尔听到这个想法，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答应。
“挺好奇的。”邢霄如实回答。“真的只是出于好奇。”
“如果有可能我可以去监狱探望——”
“不行。”希尔直接拒绝道。
“到时候带他去地下室的时候，我会把起居室的验证更改一下。或者正逢你出门的时候，你们见面太危险了。”
希尔忘不了上次。
那个仿生人因为是按照他的记忆设置，所以顺理成章的是alpha。
以至于差点出大事儿。
“我是真的想见一见，”邢霄又重复了一句，“如果你改变主意了记得和我说。”
.
米泽鲁星的最高监狱虽然归米泽鲁星最高执行官管辖，但其实是在一个子行星上，只是归在这块儿星域。
几百年来还没出现越狱成功的情况。
“能够读取当时他拥有意识的记忆吗？”
希尔和身边的副官，医生，站在一起，看着屏幕上的数据。
“如果能够读取这段记忆，大概率就能掌控王室那边唤醒仿生人的具体技术和仪器。以及具体参与人员，和王室那些人对他说过什么。”
“军部也需要这份资料。”
“回艾德里安上将，无法读取。”“不过不是被人为清洗过，而是他的自我意志很坚定，能够抵抗过这种机器的读取。”
“换句话说，不知情的情况下，如果他说他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份数据大概率是可以骗过很多人的。”
“意志坚定能躲过机器检测吗？”希尔有些不信。
以前训练的时候希尔也用过这种仪器。
很不幸，没有一次是能守住点儿东西的。
所有同学也是，连脑子里那些没用的废料都能被抖出来。
“理论上是可以的，但基本没人做得到。在监狱看守了这么多年，暂时没有犯人可以躲过。”
“除非他自己放弃抵抗，不然很难进行下一步。”
“有办法让他放弃吗？”
“理论上情绪起伏特别大，比如突然陷入恐慌，或者激动等极端情绪，就可以强行读取，但是不太人道……”
希尔没接话。
不知怎么就想起来当时在医院，医生给他看的邢霄的还原记忆视频。
也是装着失忆，并且逃过了重重检测，足足熬了一年有余。
后来因为某个时间段情绪动摇较大，而且很多人为了激进他的情绪，做出的事情……以至于才被检测出来的。
然后再被强制清洗。
这种手段的确解决速度快，但希尔不太想这么做。
“先把他放下来，和他好好商量一下。强制介入是最不济的办法。”
趁着药劲儿还没过去，病床上的人就被运送回了单人牢房进行隔离。
希尔隔着玻璃，等着他清醒过来。
大约等了半个小时。
才见着狭窄的单人床上躺着的人坐了起来。
“醒了？醒了正好和你说件事情。”
希尔敲了敲玻璃，示意对方往这儿注意。
被隔离起来的少年见此果真朝着希尔投去目光。
“……”
“别封闭记忆了。我们需要读取你刚和仿生体匹配时的数据。都谁在你身边，用了哪些仪器。”
“这些东西对军部很重要吗？”少年明显还有点儿不清醒，坐起来之后也是垂着头，声音不耐烦的很。
“挺重要的。”
“好。那我就放心不给了。”
少年说完之后继续垂着头。
“我不想用强制手段读取，不然现在你不会在这儿好端端坐着。”希尔说的十分平静，“逼供的手段军部有的是，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毕竟说出来已经不是残忍能概括的。”
“这是在威胁我吗？”
“在和你商量。”
“我要见邢霄。”少年说道。
希尔眯起眼睛，并没有答应。
“你见他做什么？”
“和我商量事情，总得注重一下我的要求？”
“见到他我的情绪能稳定一些，可以少浪费一点镇定药物的钱。”少年盘腿坐在床上，没去看希尔，“说不定我见了，就决定同意让你们读取记忆了。”
“放心，这次我不会再冲动。而且隔着激光槍都穿不透的玻璃挡板，我不可能做什么。”
“不怕我采取强制手段？”希尔面色依旧不善，“是不是真的以为军部不敢对你怎么样？或者说仗着这个尴尬的身份，还抱有幻想？觉得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您太高估您自己了。”“即便抱有幻想，也是对那个青少年时期，青涩美好，小心翼翼的少校。”少年说完之后，嗤笑了一声。
“现在的您…说实话，不配。”
希尔蹙眉。
然而下半句希尔还没开口，只见手环上亮了一下。
是邢霄发来的消息。
双向监控是可以看见彼此在做什么的。
希尔点开，果不其然。
【我可以见见他。】
发信人是邢霄。
希尔沉默了良久。
“让你见到邢霄，就会允许被读取意志吗？”
“当然。”“我说道做到。”
.
邢霄抵达米泽鲁星最高监狱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了。
这儿的一切建筑，都能用“高”和“陡”来形容。
森严的守卫，的确有几分监狱的感觉。
被带到主建筑顶层的时候。
邢霄先见到的是希尔身边的副官。
“图勒先生。”
“艾德里安先生在里面等你。”
“谢谢。”道谢之后，邢霄便走了进去。
只见希尔坐在沙发上。
眼下的乌青依稀可见，茶几上散落着各色文件。
“希尔。”
“你来了。”希尔这才抬起头，拿出身侧的箱子。
里面装着的是各色武器。
基本都是便携型的，稳定性也是尽可能好的。
“他的单人牢房待会儿狱卒会带你过去。只能隔着玻璃对话，然后这些武器全部佩戴上。”
邢霄沉默了一会儿，“你…是不是需要睡一会儿？”
希尔摇了摇手边喝了一半的精神类药物。
“待会你见完他之后，出来让我枕一会儿。”
“不然睡不着。”
邢霄没再接话，带上武器之后，跟着狱卒便往牢房的方向走。
面对这个少年，邢霄并不陌生。
只是再见到的时候，还是有点惊讶。
瘦了很多，精神状态明显萎靡了不少。
“咳咳。”邢霄敲了敲玻璃。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门，示意邢霄进来。
邢霄眯起眼睛。
和这个头号危险人物共处一室，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而且隔着玻璃就能交流。
“我同意见你，等于隔着玻璃和你交流。我知道你能听得见我说话。”邢霄自然是不会上他的当。
“求求你了。”少年冷不丁开口。
说完之后，邢霄只见着对方拿手指了指他。
顺着手指的方向，邢霄发现……是他腰间挂着的槍支。只对仿生人有效的特殊武器。
又见着少年比了一个手槍的手势，朝着他自己的太阳穴比了比。
顺势往旁边栽了一下，又很快坐直。
做完这些动作之后，又朝着邢霄重复了一遍，“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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