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谢晚春抱着孩子随着楚美人往里头走去,果然看见萧妃正坐在临窗的木椅上,白腻犹如美玉的手上拿着一支梅花,正含笑回眸看着她。     临窗的木桌上摆了一只汝窑白瓷花囊,萧妃只穿了一身鹅黄的衣裙,钗环尽去,颇有几分清水出芙蓉的模样。她手里握着一把剪刀,颇为闲适的修建着宫人从外头折来的梅花枝。因她生得甚美,清雅中隐约透着一点灼人的艳色,此时手持一支犹如胭脂般殷红的梅花,回眸一笑果真是容色灼灼,哪怕出言不逊,旁人大多也会看在这张美人面上稍加宽容。     林德厚则是微微低头,双手垂着,站在萧妃身边服侍着,显然已被萧妃收服。     谢晚春却没理会那临窗持花一笑的萧妃以及林德厚,反倒转头打量了一下屋内,这才发现皇帝躺在另一边的床榻上。他半阖眼躺着,神色不清,只有胸膛微微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萧妃见着谢晚春不理自己微微蹙了蹙眉,不一会儿便搁下手中的花枝,缓步上前来看了看谢晚春怀中的孩子,笑着道:“这便是小皇子吗?果真生得颇似皇后,雪玉可爱。”     谢晚春此时方才抬眸去看萧妃,微微一笑:“我和小皇子都来了,难不成萧妃娘娘竟还要这般云山雾里的和我绕着说话吗?”     萧妃看着似笑非笑的谢晚春,本还要逗弄小皇子的手不觉便又收了回去微微握紧,指甲尖已然抵着掌心。她面色微微一变,已然冷了声调:“事到如今,我劝郡主还是收敛些吧,这般趾高气扬,实是令人厌恶。”     “难不成,我改了态度,萧妃娘娘您反倒会喜欢我?”谢晚春嗤笑了一声,意态到是依旧的从容。     萧妃紧紧盯了她一眼,目中神色极冷,仿佛恨不得立刻就处置了谢晚春。好一会儿,她方才拂袖起身,转头吩咐左右道:“替我好好招待郡主和小皇子。”     萧妃拂袖而起去,林德厚自是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唯有楚美人依旧立在一侧,轻轻道:“郡主先坐吧,我替您倒杯茶去。”     谢晚春也不挑拣,就着方才萧妃坐过的那张木椅坐下,端详着那被插着花囊中、被萧妃修剪过的花枝。     过了半响,方才见着楚美人端了茶盘过来,递了一杯热茶与谢晚春。她本就是萧妃宫中的奉茶宫人,这一套动作自然做的十分流利,犹如行云流水一般。看着谢晚春捧盏喝茶,她才有些按耐不住,试探着问道:“郡主可是见过我家妹妹了?”     谢晚春端着茶盏的手极稳,可唇边到底还是显出了一丝笑意。     之前,谢晚春让陆平川去查那萧五郎的外室,本也不过是觉得此人怕是有些来历。没想到陆平川从头查了一遍,这才查出点来:原来,萧五郎所谓的外室便是楚美人的同胞妹妹。     可细细思量过后,谢晚春也明白过来了:要诱哄皇帝服用寒食散自然要有人主动配合,可寒食散本就伤身,萧妃自然不会亲自去做。再者,日后倘若真是事发,必也要有个口风紧、肯认罪的替罪羊才好。所以,萧妃才会选了楚美人——只要萧家捏着楚美人的妹妹,便是捏着楚美人的软肋,来日便是让她出面顶罪,恐怕也不敢说出什么,更不敢说一个“不”字。     所以,谢晚春直到这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让锦衣卫的人暗暗把楚美人这位妹妹请出去,控制在手里头。如此,方才能策反楚美人,留了翻盘之机。     听到楚美人这般问话,谢晚春这才缓缓拿出适才的香薰球,适才不过粗粗一瞥,楚美人不过有些疑心,此时谢晚春把东西就这么举到她跟前,楚美人方才看清了,知道这确实是自己托人送出宫,赠予妹妹的香薰球。     那是一个鎏金镂空花鸟球形银香薰球,上头的花鸟纹饰栩栩如生,嵌了几颗珠玉,极是精致华美,只用一根细细的金链子系着,悬在空中的时候还会轻轻的转动着。谢晚春把东西递给楚美人,随后方才搁下茶盏开口笑道:“前日方才见过。我见令妹手中的香薰球颇为精致,竟似宫中所造,便问了她几句来历,方才知道她竟是楚美人你的妹妹。我瞧她妆扮谈吐皆是不凡,很是喜欢,这才请她去我那儿做几天客人。”     楚美人闻言不由蹙了蹙眉,面色跟着惨白起来。她腿一软,依然跪倒在谢晚春跟前,泣声道:“郡主,家妹年幼无知,什么也不知道,还望郡主能大发慈悲,宽恕一二。”     “楚美人这是什么话,似令妹这样的姑娘,我是喜欢都来不及的。”谢晚春伸手扶起楚美人,看着她那双如玉一般的小手,笑着道,“只要,你能替我做两件事。”     楚美人双眸盈着泪珠,已然泫然欲泣:“郡主,我,我真的什么做不了……”她吓得快要哭出来了,可又怕外头的人听见,仍旧是竭力压着声调,“萧妃娘娘已令人传了旨,明日召内阁诸臣进宫议事。到时候便会传旨给诸位臣工,宣布要立大皇子为储。”     萧妃至今不动皇帝便是为了名正言顺的立大皇子为储,而她不动谢晚春和小皇子则是以此为人质胁迫王家和皇后。倘若明日内阁真的就通过了这一道立储诏书,恐怕皇帝、谢晚春还有小皇子的性命马上就要不保了。     楚美人仍旧是抽噎着,香腮含泪,极是楚楚:“我真的什么也做不了,郡主,我甚至连乾清宫都出不了。”她说到这儿,不由磕头求情道,“求郡主绕过家妹吧,她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     她神态戚戚极是哀婉,言语之间亦是十分的恳切,一番爱护幼妹之心自然是十分感人的,可谢晚春却是不为所动的模样,反倒微微一笑,轻声与她道:“我说了,只要你替我做两件事,倘若真成了,令妹自是安然无恙,此生平安康泰。若是不成,那我也没法子了。”     楚美人波光盈盈的目中闪过一丝决然之色,咬着唇好一会儿才哑声道:“……不知郡主想要我做什么?”她本就卑贱之身,微不足道,偏偏又因着幼妹而处处受制于人,先是萧妃、再是谢晚春,本就只能俯首听命。     谢晚春抬起手轻轻的拉了她起来,温声宽慰了两句,随即便附在她耳边交代几声。     楚美人听了几句,纤长的眼睫不由一颤,似有几分惊疑。她怔了怔,随即又转头去看榻上的皇帝,然后抬目回视谢晚春,似是几番踌蹴,终于还是抿了抿唇,低声道:“我听郡主的。”     过了一会儿,楚美人端着茶盘离开了,屋内竟只剩下谢晚春、小皇子还有皇帝。     楚美人端来的除了茶水之外还有一碗热牛乳,显然是要给小皇子喝的。     谢晚春叹了一口气,只好用勺子给孩子喂了几口奶乳——从他爹算,勉强是自己的侄子;从他娘算,也算是自己的外甥,无论怎么说为了这孩子的安危,暂时也不好交给旁人,总也要尽量照顾好了才行。好在小皇子才出生不久,却也十分的乖巧,一路上除了初时哭了几声后竟也没再哭闹,只是这将近大半天的功夫他估计也饿坏了,这会儿闭着眼,小小的嘴巴不停地动着,似是在找什么。谢晚春没法子,便用勺子把奶乳递到他嘴边,他没睁眼,只是含含糊糊的喝了几口,嘴边沾着白白的奶沫,很是可爱,只是方才喝了小半碗便已瘪了嘴不肯喝了。     谢晚春垂眸看着他天真稚嫩的模样,心中极软,不觉一笑,随即又想起了什么,不由的抿了抿唇,抬手搁下碗和勺子,用帕子替他擦了擦嘴角,然后抱着孩子在怀里轻轻的摇了摇,好容易方才哄着孩子睡着了。     把孩子哄睡了,屋内便显得安静了许多,谢晚春缓缓地把孩子搁在边上的小榻上,盖了软软的锦被,见他睡得安稳了,方才起身缓步走到皇帝的榻前去看昏睡不醒的皇帝。     其实,她适才看到小皇子那天真稚嫩的模样便不由得想起皇帝小时候——他比谢池春小了足足五岁,因是帝后久盼而来的嫡子,自是尊贵非常。而对于小小的谢池春来说:弟弟是极新奇的小玩意,他小小的、软软的,就像是团用雪捏出来的小丸子,她总是喜欢绕着小弟弟乱跑。     最要紧的是,他和她,分享同一个母亲、同一个父亲,血脉相连,再亲不过。     他们曾经那样亲近过。     谢晚春忽然生出一丝极复杂、极难言的情绪来,伸出手,轻轻的抚了抚皇帝微微有些汗湿的鬓角——他这几日大约已折腾够了,面色苍白憔悴,眼底显出一抹青黛之色,唇上更是没有一丝的血色。大约是真的累得厉害,他本来乌黑的鬓角处竟有一丝的白发。     谢晚春不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由自主的把心头的话给说出来:“天底下的蠢人这么多,怎么就只有你总是被人骗?”     话声还未落下,适才合目似晕的皇帝忽而睁开眼,定定的看着谢晚春。他目中的神色比之谢晚春更加复杂,是痛苦、是惭愧、是惊骇、是怀疑又或者是悔恨,种种交杂在一起,他一双黑眸是浸满了泪水,哑声叫了一句:“……皇姐?”     当年,谢池春从西南回来,皇帝也曾抱着她的膝头痛哭一场。那时候的谢池春面带无奈,一边抚着他的发顶,一边叹气:“天底下的蠢人这么多,怎么就只有你总是被人骗?”     此言一出,倒是惹得皇帝哭得更加厉害。     谢池春没法子,只好倒了半盏茶递给他,灌了他几口茶给他补充水分,如此方才好些。     然而,谢池春那样的神情、那样的语气,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到了这个时候,谢晚春也并不想瞒他,又或者说早在她从周云处知道皇帝起意毒害自己的事情后,她便已然打算把当年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所以,谢晚春连眉梢都不曾动一下,反倒垂头便对着床上满面复杂的皇帝笑了一声:“是我。”她对着皇帝眨了眨眼睛,慢慢的道,“我没死成,是不是很失望?”     皇帝用力的咬了咬唇,一直等他尝到血腥味方才确定这不是梦。他不由自主的抬起头去看谢晚春,忍不住道:“不可能,是我亲眼看着皇姐下葬的……”他面上显出一抹异样的薄红来,似是有几分怒色,“晚春,你怎可在朕面前装神弄鬼?!”     谢晚春收回自己的手,负手站在床边看着他,忽而嗤笑了一声:“都到了这地步,你竟然还不敢认吗?难不成,我还得把那些事情都一一的说出来给你听,你才肯信?”     皇帝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他亦是与谢池春一同长大也曾亲近过,听话语观言行自然知道面前的这人究竟是不是长姐,好一会儿。他似是受了天大的打击,本就苍白的唇仿佛显得更加白了,竟是有几分委屈:“……皇姐既然未死,为何不愿出面?为着你的事,朕几次病重,悔痛已极……”     “几次病重,悔痛已极?”谢晚春简直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不由得掩唇一笑,接口道,“你这话大约说得多了,连自己都信了?难不成当初令周云设计用用浮色春毒死我的人竟不是你?”     谢晚春一双黑眸有仿若两丸黑水银浸在银水里,寒星一般的冷且亮。她此时的言辞便如刀剑一般直接戳在皇帝的心口处:“你杀了我,再来悔痛,我便要为着你这一份悔痛来和你认亲?再让你杀一回解气?”     皇帝一双颜色淡淡的长眉不由得蹙起,他看着谢晚春,简直不敢相信这竟会是当初那个对他一贯忍让的长姐。好一会儿,他才咬着唇,忍着哽咽之声道:“明明,明明是你丧心病狂弑母在先,否则,朕又何必要杀你?”他的唇颤了颤,乌黑的眼睫不堪重负的颤着,遮住了眼中种种复杂的情绪,不由得道,“那是我们的母后啊!父母之仇,我为人子,怎能不报?”     谢晚春站在榻边看着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张既是熟悉又是陌生的脸孔,百感交集,心中一时竟是起了几分愤慨和怨恼:这就是她曾经百般维护的弟弟,这竟是她曾经百般维护的弟弟!他真真是不仅要占足了好处,连理也要占了才好。     她心头越是怒意澎湃,面上越是从容不迫,甚至还低下头,扬起唇对着皇帝淡淡一笑:“你既存了此念,为何不早早与我对质?为何不早早问过我?你甚至都不愿意问一问我原委和真相,一厢情愿的便以认定我为弑母之人……”她慢条斯理的说着话,神色之间甚是轻蔑,“是了,之前你要靠着我争储位,自然不敢轻易得罪我,不愿为着这么早死的生母破坏了我们姐弟之间的情谊。后来,你稳坐了帝位,可以踢开我了,便早早打算好了要杀我为母后报仇,自然也不敢开口与我说,对不对?”     这一刻,皇帝只觉得有那么一把刀,就这么一点一点、毫无半分情感的剥开他的心,在阳光底下把里头那些腐肉、脓水和黑点全都挑出来,让他不能不直视自己可悲、可恨又可鄙的想法,令他无地自容。     在登位之前,他的确是没有想过要杀长姐的。他很清楚,倘若没有长姐帮衬他是决登不上皇位的,倘若是庶兄登了位,皇姐或许可以安荣一生,可他身为嫡皇子必是要死的——似光武帝嫡长子刘疆,让了太子位,封了个东海恭王,然而连三十五岁都没活过。他生来体弱却也不愿就那样死了,只能咬牙忍下母后之事不提,一脸无辜的依靠着长姐。然而,登位之后,看着站在御座边上、珠帘帘后的长姐,那一直藏在心底的毒刺便又冒了头……难道,他真的就是这么一个卑鄙的小人。     不,不是,他是为了母后……那是他的生身之母,她的死仇,又怎能不报?皇姐为人女却弑母,本就是该死的大罪!     皇帝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可面上到底失了血色,好一会儿才恍惚着道:“母后亲笔留下的遗书,怎会有错?”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死死的咬住了这一桩母仇,否则他简直不知自己有何颜面活下去。     谢晚春呵了一声:“母后死的时候你才几岁,十岁都未到吧?你还记得些什么?替你择选名师进学的人是我;替你安排左右辅臣的人是我;替你在父皇面前一再求情的人是我;替你争储位、教你理政的人是我!”她神态淡淡的接着道,“你情愿相信那么一张轻飘飘的信,相信所谓的遗书,也不肯信我?”     皇帝抬眸看着她,眼底的泪水已然要掉下来了:“那你说,母后究竟是怎么死的?”     谢晚春此时此刻半点也不想要瞒着他,直接道:“是父皇赐下的毒酒。”     “不可能!”皇帝闻言大是惊骇,满眼的不可置信,喉间仿佛都要涌出血来,不由恨声道:“不可能,父皇爱母后至深,母后死后他便缠绵病榻,至死都未再立继后!你害死了母后,今日还敢污蔑父皇?!”     谢晚春看着他近乎癫狂的模样,忽然觉得他真是可怜可悲——他活了一辈子,从来都是糊糊涂涂的,恐怕连他生母、生父究竟是如何的模样,他都没看清吧?谢晚春毫无一丝的怜惜之心,近乎轻慢的反问道:“在你眼里,先帝和先皇后自然是一对恩爱夫妻,父皇和蔼可亲,母后温柔慈爱,是也不是?”     皇帝一双眼睛紧紧的盯住了她,两颗眼珠子仿佛都要瞪出来了,就像是两颗充血的死鱼眼。     谢晚春欣赏着他这可怜的模样,笑着道:“母后曾经和父皇说过一句话,我当时凑巧就在边上,一直记着,至今都不能忘。今日倒是可以说给你听听。”她不疾不徐,回忆着先皇后那时的神态声调,模仿着先皇后的口气开口道,“‘凭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后宫三千,女人却不行’。”     皇帝仿佛有些明白过来了,他喉中赫赫了几声,仿佛要说些什么却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谢晚春看着他,语调缓缓的问道:“你知道母后有多少入幕之宾吗?大概,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吧。父皇杀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人却止不住满腔的愤恨——他爱母后,为了先有嫡子,他硬生生等到三十、等到我这个嫡长女出世,方才灰心让后宫产子。他觉得他已然把帝王所能有的爱情全部给予了母后,可母后却背叛他。仅仅是那些男人的命又哪里能让他息怒?非要杀了先皇后,杀了那个背叛他的女人,他才肯甘心。”     皇帝面上灰白,只是怔怔的道:“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在他有限的记忆里,先皇后温柔慈爱,从来都是一副好母亲的模样,又怎么会是谢晚春口中那么一个淫乱的妇人?     谢晚春也不在意,反倒接着道:“信不信由你,当年之事……”她顿了顿,眼神微不可查的变了变,沉声道,“当年之事原本是宋天河捅到先帝跟前的,先帝惊怒至极,暗暗拘了先皇后身边的两个女官,严刑拷打,方才查出此事。所有知情之人,都已被杀了。”     当年,齐天乐方才离京不久,宋天河闲着无事便常来找谢池春,那时候谢池春不过十岁出头,宋天河不过是觉得她有趣,偶尔逗乐一番罢了,自是并无儿女之情。反倒是先皇后,她见着宋天河常来常往,一来二去,反倒暗自生意,以为宋天河是暗中恋慕自己,便悄悄的暗示了一二。     其实,以先皇后的谨慎,以往选人也不过都选些形貌俊秀、身份低下的侍卫,事后也会暗暗服药以防万一,一夜春风之后那些人哪怕真有猜到她身份、有胆子敢说出去也没人会信。在先皇后想来:宋天河倘若是应了自然是好;倘若不应,到了宋天河这般地位自然也知道什么是皇家隐秘、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想的极好,偏偏遇上的乃是宋天河——宋天河自视甚高,以此为奇耻大辱,直接去告了先帝,先帝惊怒之下方才拘了先皇后身边的两个女官,严刑拷打,这才终于查出此事。     也正是因此,先帝虽知宋天河与皇后并无关系仍旧有所迁怒,一再借着自己的病情,拖延谢晚春与宋天河的婚期,最后惹得宋天河忍无可忍,这才有了后面的种种之事。     谢晚春垂眸想了一会儿往事,心中颇有些感慨,直到听到外头的脚步声,她才恍然回过神来,赶紧拿出袖中的半颗药丸塞到皇帝的嘴里。     皇帝此时心绪复杂,羞愧懊恼,悔恨交加,一时不防谢晚春塞了东西来,竟也含入了嘴里。他呆了呆,心灰之下大约也存了死志,当真吞了那半颗药丸。     谢晚春看他那视死如归的模样,不由冷笑了一声:“放心,你暂时死不了。”     喜欢重生镇国长公主请大家收藏:重生镇国长公主更新速度最快。(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六六闪读:www.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