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站在边上仍旧忍不住辩解着:“……我适才,真的是被石头绊了一脚方才……”
皇后王望舒此时却已经收敛起面上的神色,她冷冷扫了容妃一眼,神色之间甚是冷淡:“坤元宫周侧哪里来的石头?”
容妃垂下头咬了咬唇,一时竟是应不出声来,只是握紧的掌心里头满是滑腻腻的湿汗,颇有几分心惊肉跳之感。
陈太医听到消息后连忙从偏殿赶了出来,老腿险些都要被朱红的门槛给绊倒。待他入了内殿,见着皇帝、皇后都在,不由心里微惊,只是仍旧行礼如仪。
皇后王望舒亲自上前扶了他起来,轻声道:“郡主大约是有身孕了,没成想竟是跌了一跤……无论如何,还请陈太医以郡主身体为重。”也不知是否是陈太医的错觉,王望舒故意把“身孕”二字咬得重重的,那看过来的目光更是颇有几分意味深长的模样。
陈太医心头一跳,若有所得,可他也是宫里头混老了的人,面上倒是一丝情绪也没透出来,只是点了点头,轻声应道:“臣遵旨。”
王望舒这才松了手,让陈太医入内看脉。
陈太医掀开帘帐看了看榻上面色苍白、闭目养神的嘉乐郡主谢晚春,暗暗叹了口气这才伸手按了按谢晚春手上的脉象,随即面色微微一变。
……这脉象,看着是……陈太医指尖轻轻一颤,不由蹙了蹙眉头。
陈太医一时沉默下去,榻上正躺着的谢晚春却仿佛若有所觉,恰在此时睁开了眼睛。她有一双极美的黑眸,如白水银里头浸着的两丸黑水银,黑亮得出奇,看人时尤其显得专注认真。
陈太医被谢晚春那轻描淡写的一眼看得心头一凛,他不动声色的收回手,行了个礼,轻轻唤了一声:“郡主。”
谢晚春点头示意,随即哑声道:“我的孩子,可是没了?”
陈太医与她对视片刻,很快便垂了头,会意的轻声应答道:“郡主尚年轻,身体康健,此回亦是不曾伤到身体,日后自然子嗣无忧。”
谢晚春这才微微闭上眼,乌黑浓密的眼睫搭在奶油一般白腻的肌肤上,声调轻轻的:“恩,你出去吧,替我与皇上还有皇后告声罪,就说我想回去了。”
陈太医俯首应是,行了礼后很快便抬步出去了。他对着皇帝与皇后倒是更添了几分恭敬:“前三月本就有些危险,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但只要好好保养,也就倒也不会伤到根本……”
“那就好,朕总算也能放心了……”皇帝不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对着谢晚春这个小堂妹亦是有几分真情的。要知道当初谢晚春能嫁到王家也多是他看顾的缘故——皇帝素爱柔弱女子,谢晚春年纪最小又养在宫里,对皇帝来说就像是个可怜的小妹妹一般。
边上的王望舒此时却冷笑了一声:“好从何来?陛下所言,恕臣妾不敢应是。”她似乎已然再忍不住满腔的怒火,盈盈一双妙目就那样看着皇帝,一字一句的道,“郡主与我哥哥成婚多年,方才有子,如今却因容妃而失,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容妃?”
王望舒气盛之下,声调铿锵,犹如金石相撞一般的清楚明白,掷地有声。
容妃早知道皇后会拿自己开刀,此时听到这话浑身也不由得颤了颤,她立时跪了下来,抓着皇帝明黄色绣云龙的袍角依依哭求道:“陛下,妾适才实乃无心之失,绝无半点恶意……”她哭得满面通红,不能自己,一双被泪水打湿的手却仍旧不敢松开皇帝的袍裾,眼睫濡湿,贝齿则是紧紧的咬着唇,柔声泣道,“陛下,陛下……求陛下看在妾侍奉多年、一片真心的份上绕过妾这一回吧?”
皇帝看着容妃那张楚楚的泪容又想起床帐后头躺着的谢晚春,一时之间颇有几分犹豫踌蹴,竟是没有开口。
王望舒却知道此时不能有半点退步,她目光凌厉的扫过容贵妃那张楚楚可怜的娇面,声调愈发严厉:“事已至此,陛下难不成还要再包庇容妃?”她咬了咬唇,竟也跪了下来,“陛下,容氏先是已假孕蒙蔽圣听,再是以此陷害臣妾——此等大罪,家法国法具是难容,可陛下最后却是这般轻拿轻放的饶了她一回。臣妾念及她多年侍奉君侧,素得君心,也就没说什么忍了下来。可如今呢?倘不是郡主替臣妾拦了一拦,今日摔在阶下的便是臣妾,今日痛失爱子的便是臣妾与陛下……”
王望舒说到最后声色俱厉,目中却淌下两行滚热的泪水来,一双含水的黑眸就那样看着皇帝,带着一种令人无法不动容的坚定:“陛下,您为人君、为人夫、为人父,难不成真就让容氏这般心思恶毒之人横行后宫?”她一言毕,郑重其事的对着皇帝行了个大礼,看似谦逊卑弱,可口中的言辞犹如刀剑出鞘一般,已见锋锐,“求陛下为臣妾、为嘉乐郡主、为王家做主。”
皇帝的目光似有几分动容,他盯着王望舒那低低垂下的头和鸦青色的长发许久不曾移开,随即又转头看了看跪在自己边上满面彷徨、惊恐的容妃。
容妃十岁出头便入了宫,不久之后便受宠于皇帝,多年以来养尊处优,哪怕是先前冷宫偶受苛待,到底还是没吃多少苦。故而,保养极好的她看上去也犹如二八少女一般的容色灼灼、神容明艳。
如今的她跪在下首,泪水涟涟,满目惊惶,早无当年明艳骄横,已然跌落尘埃矣。
很多人都不知道皇帝究竟爱容妃那一处,可皇帝直到如今却依旧记得初见容氏时候的情景——那穿着石榴裙的美丽少女站在绿柳下对着他笑,容色明艳,不可直视。她颊边梨涡好似盛着融融的阳光,双目犹如明珠一样的耀然,望着他的目光里更是热烈至极的仰慕之情,犹如一团灼灼燃烧的火焰:“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适我愿兮……适我愿兮!
那一个笑容;一个眼神;一句话,皇帝一直记得很清楚,因他知道那一刻的容氏至少曾经真正的爱过他,真挚的、热烈的爱过他。只那一瞬的爱,也足以令他宽恕她无数次。
可是如今的容氏,还是当初的她吗?
皇帝慢慢的闭上眼,不再去看跪在地上的皇后或是容妃,他用帕子掩着唇轻轻的咳嗽了几声,握着帕巾的手更是青筋毕露,面上更显苍白,薄唇已然毫无一丝血色,但是他的言语之间却绝无半点的犹豫:“自容氏入宫以来,怀执怨怼,数违教令,祸乱后宫。当废其妃位,贬为庶人。”
王望舒抬起头,慢慢的道:“还请陛下为子嗣故,遣容氏去皇庙为我大熙皇室祈福。”皇帝先前就已经废了一次妃,偏容氏还能复宠。所以,王望舒是打定主意要把容氏赶出宫,直接断了她所有后路。
皇帝沉默片刻,方才轻轻的点了点头:“就依皇后之意。”
话声落下,容氏的哭叫声顿时紧跟着响了起来,她嗓子仿佛都要喊出血来了,声音犹如杜鹃泣血一般的令人凄切,声声断肠:“陛下!陛下你不能这样对我……你当初说过的,你说过‘永不相负’……陛下……”她语声未尽,便有几个嬷嬷上前来,将她双手按住,堵住她的嘴,直接把人拖了出去。
只是,容氏凄切的苦求声一直就在皇帝耳边回荡着,皇帝再也忍耐不住,只和皇后点了点头,直接拂袖而去。
王望舒一直等到皇帝的背影远去了,方才扶着女官的手慢慢起身来。她转头与母亲宋氏笑了笑:“时候也不早了,我让人安排车轿送娘和嫂子出去。”
宋氏适才直接见着帝后这么一番对峙,百感交集,不由长叹一声:“娘娘果真是长大了……”已然有了几分一国之母的气度。
“人总是要长大的,更何况是在这宫里,在陛下身边……”王望舒的笑容里带了一点复杂的意味,可神色之间颇为温柔,一言毕后便侧头吩咐了几句,安排人送谢晚春与宋氏回去。
因着宋氏不放心谢晚春的身子,故而回去的马车上两人是坐在一起的。想起那早逝的孙子,宋氏不免又是一叹,可还是轻声安慰起媳妇来:“好歹没伤到身子,孩子总会有的。”
“是啊,孩子总会有的。”谢晚春唇角微扬,面上神色却有几分古怪,随即附在宋氏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娘放心好了,我只是来了月事。”
宋氏冷不防听到这话,不由一惊,抬头看了儿媳一眼,许久才沉声道:“你和皇后,胆子也太大了。”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靠着那一点心领神会的默契就演了这么一出戏。
谢晚春的语声倒是不疾不徐,笑着拉了拉宋氏的胳膊,柔声道:“也是今日的月事来的太巧了些又是在皇后寝室之内,就连偏殿的陈太医亦是我们的人。天时地利与人和皆有,倘真不做些什么,我倒怕自己以后会懊悔呢。”
谢晚春早上入宫的时候小腹便觉得有些坠痛,只是当时还未在意,后来入了皇后寝宫喝了点热茶方才觉得好些,心里却已经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来了月事。后来晚膳的时候果真有了感觉,也不知是不是来晚了的缘故,竟是留了挺多的血。谢晚春那时候便已有了主意,索性便借着“体弱”之名向皇后借了个披风遮一遮,故意在台阶那里算计了容氏一回。
更何况,容氏此回复起怕是少不了萧妃在后面推波助澜,还不知萧妃肚子里藏着什么心思呢。
谢晚春想到这里,忍不住与宋氏道:“此回确是冒险了些,可如今皇后有孕,无论是容氏还是萧妃皆是心怀叵测,若不做些什么,后宫怕是不知要出多少事。”她语声从容,不紧不慢,“容氏此时复起,其间必是少不了萧妃算计。此次能直接以雷霆之势废掉容氏,也算是废了萧妃一步棋,乱她阵脚,说不得能震慑一时。如此,皇后娘娘也能安心养一养胎。”
“还是你想得细呢。”宋氏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又伸手捂了额角,若有所思的道,“容氏到底心思浅薄不足为虑,可萧妃,她如今抱病,说不得真有什么谋划呢……”
这亦是谢晚春如今所忧之事——毕竟萧妃与萧家甚至还与齐天乐暗中有所往来,期间不知藏着多少波涛汹涌的暗流。
容氏被废,连夜被逐出宫的消息,自然是瞒不了萧妃的。
此时华清宫里,萧妃正坐在棋盘前,美玉一般白皙的素手上捏着一颗白玉做的玉棋子,颇为悠闲的打量着面前的棋局。她听到宫人说起容氏之事时不过微微蹙了蹙眉,就像是听说一只蚂蚁被人踩死了一般,语声依旧稳的出奇:“皇后倒是好生的雷霆手段,一出手直接就把人给送出去了,一点余地也没留。”
报信的宫人名叫抱玉,穿了一身碧色的宫装,生得婀娜多姿,白净秀美。她乃是萧妃边上的心腹之人,素得信重,故而此时也能应和几句:“皇后这般不留情面,陛下心里怕是也有几分气呢,听说直接就抬步出了坤元宫。皇后虽是逐了容妃,可到底还是失了圣心啊,如此因小失大,实在愚蠢。”
“蠢的是你!”容妃手里捏着棋子,懒懒的抬眼扫了抱玉一眼,神态之间颇有几分慵懒的媚色,“皇后如今第一重要的便是保胎,只要安稳生下了孩子,无论是圣心还是其他自然都会回到坤元宫。容氏这般心怀怨愤、不受控制的人,她有机会,自然是要除之而后快。”
抱玉闻言不由垂头受教,温声道:“娘娘说的是,是奴婢愚钝了。”
“容氏也是个蠢的,倒是可惜了我原先替她费的心思。”萧妃冷冷淡淡的叹了一声,言辞之间却全无丝毫的怜悯,只有居高临下的轻蔑。
边上的宫人垂首屏息,敛容而立,不敢多言。
萧妃却是一笑,看似随意的落下一子,侧头与那报信的宫人说道:“抱玉,你看这一局,白子和黑子,哪一边会赢呢?”
抱玉抬眼看了看棋盘上那纵横交错的黑白两字,此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咬了咬唇,小心翼翼的应声道:“奴婢驽钝,看不出来。”
萧妃面上笑容莫测,语声却是柔柔的:“这黑棋棋风凌厉,步步逼人,确是难挡。可……”她顿了顿,看着棋盘上的黑白交错的棋子,“到底还是失了先手,一步落后,满盘皆输啊。”
容氏不过是她随手布下的棋子罢了,若是能叫皇后吃些亏自然是好事,可若是没用,那也无事……反正,自她入宫以后便布下的大局已然走到了最后几步,天罗地网都已布下,再不会有失。
萧妃想着自己那些打算,面上的笑容不由更加盛了。她犹如白玉一般的手指重又捏起一颗黑玉棋子来,言语淡淡:“对了,容氏被废、逐出宫门,陛下心里必是难过得很,我倒是颇有些忧心呢,是该送个好消息去给皇上了。”
抱玉眼睛一亮,不由笑了起来:“娘娘既有此念,倒不如叫奴婢讨个巧,去皇上那儿做一回报喜鸟?”
萧妃抬眉一笑,犹如春花之艳,清极美极,抬手点了点抱玉的鼻尖,颇为亲昵的道:“就你数最伶俐了。”
抱玉只是笑得一脸欢喜,忙又道:“对了,得先去太医院找岳太医说一声呢……”她行了个礼,忙不迭的抬步出门去了。
只留下萧妃一人仍旧坐在棋盘前,手里捏着棋子,端详棋局,一面沉静。
谢晚春晚上回去的时候,王恒之那张冷脸简直不能看。
谢晚春自个儿理亏,只好凑到他边上道:“别气了别气了,这回没和你说,是我的错。”说到一半她又有些小嘟囔,“不过,我也是今天入宫了才知道自己来月事了,就是碰了个巧……”
王恒之简直恨不能把谢晚春拉过来揍一顿屁股——他这一天的心情简直是天上、地下几来回。先是听说谢晚春在后宫摔了一跤小产了,他自然心痛得很,恨不得立刻入宫去看看;然后宋氏与谢晚春从宫里头回来,谢晚春偷偷和他说了事情,他不由得也松了一口气,没小产就好;可松了口气后,他又想起谢晚春拿这种事来做戏,又免不了要暗自生一回闷气。
王恒之面上仍有几分怒容,可但他目光掠过谢晚春手臂还有面上摔出的伤时,心里又不由得有些心软起来,咳嗽了一声后才开口问道:“你既是要做戏,何必非要从玉阶上摔下来,弄得一身伤?”谢晚春身娇肉贵,虽是做戏,可也是真从玉阶上摔下来,浑身上下自然也有许多擦出的伤口,只是并不大重罢了。
谢晚春不由讪讪然:“宫里头都是人精,要是不弄得真一点,没人会信的。”
王恒之见她这般模样,果然还是生不起气来,最后摆摆手将她搂到怀里,拿了伤药来替她慢慢的抹上,嘴里仍旧免不了心疼的碎碎念:“你算一算?我给你擦过几回药了?下回摔自己前,能不能想一想我?”
谢晚春闻言不有一笑,她不觉眨了眨眼睛,伸手捧住王恒之那张脸,指尖在他的薄唇上轻轻的摩挲了一下,柔声道:“相公此言差矣……”她一双明眸好似染了点点星光,极黑极亮,看人时尤其能动人心肠,“我不仅摔跤前想着你,每时每刻都想着你呢。”
王恒之耳尖微微泛红,不自觉的移开目光,咳嗽了一声,乌黑的眼睫一根根的垂落下来:“你就会拿这些话来哄我。”
“唔,是真话呢。”谢晚春捧着他的脸,笑盈盈的仰起头,轻轻的在他唇角吻了吻,嘬了一口,发出轻微的声音。
王恒之只觉得自己面上烧得厉害,好在他素来神容冷淡,此时倒也能板着脸,拖着谢晚春半边屁股轻轻拍了一下,道:“坐好!药还没擦完呢。”说着,他又‘道貌岸然’的加了一句,“你现在来月事了,还是安稳些吧。”
谢晚春实际上也是有恃无恐——反正她来月事了,又不能那啥。所以她反倒更喜欢这时候来撩拨人,看着对方意乱情迷却又不能动手,为着自己一忍再忍,她心里头便有说不出欢喜和得意。不过此时被王恒之拍了一下屁股,哪怕是脸皮厚如谢晚春都生出几分羞恼来,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这才乖乖不动了。
王恒之替她上过药,又格外交代道:“这些都是擦伤,你小心些别碰到水了。”
谢晚春“唔”了一声,百无聊赖的展开手,懒洋洋的道:“好困,我要睡了。”
王恒之只好抱着她上了床,替她盖上已经被捂暖了的杯子,嘴里道:“你先睡,我去沐浴,明日休沐,正好可以陪你多睡一会儿。”
谢晚春躺在枕头上侧脸看着他,只是笑着不应声,目光盈盈然,犹如春水一般动人心肠。
王恒之叫她看得心软,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起身缓步出门。他走在廊下吹了一会儿夜里的凉风,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扬声吩咐边上的小厮明月一句:“去叫人备些冷水来吧。”也不知谢晚春的月事要几日,他说不得还要洗上好一段时间的冷水澡呢。
明月恭敬的应了一声,忙去准备东西了,心里头倒是忍不住微微一叹:上头两位主子关系不好的时候,他自然也免不了跟着着急;可上头两位主子的关系要是太好了,他又心疼起自家大爷来……
第二日乃是休沐,王恒之果真陪着谢晚春睡了个懒觉。
谢晚春醒来,一转头就能看见枕边那张清俊的脸庞,手指尖都有些痒痒的,不由自主的伸手在他脸上轻轻的划过去,一点一点,仿佛临摹人像一般。
王恒之被她摸得痒痒的,忍不住睁开眼睛开口道:“你怎么不摸自己的脸。”
谢晚春闻言一笑,笑得缩倒他怀里,抱着他的腰,撒娇道:“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还不许人摸了?”
王恒之被她逗得也扬了扬唇,难得玩笑道:“你这般贪色,倒是我叫有些担心起来……”
谢晚春抬抬眉稍,不由追问道:“担心什么?”
王恒之垂头看她,颇为心细的替她理了理那一头睡乱了的乌发,笑道:“担心‘红颜未老恩先断’。”
谢晚春笑得不行,伏在他怀里笑得一颤一颤,最后把头靠在他肩窝处,吹了一口气:“唔,那你以后可得对我更好一点……”
两人正耳鬓厮磨,忽而听到外头有人敲门报信:“大爷,大少奶奶,夫人又是找您两位商量。”
这个时候,能有什么事?
恰在此时,外头的丫头隔着帘子,细声道:“听说,宫里头的萧妃娘娘有喜了,皇上要封贵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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