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春闻声转过头来,扫了萧老夫人一眼,面上的笑意倒是依旧从容不迫:“老夫人误会了,这是阮姨娘早上时候喝的,另一碗还在桌子上没动呢。”
萧老夫人因着之前听说这里叫了太医,入门后又看见谢晚春手里端着的那个空瓷碗,这才先入为主,只当阮丽娘必是已经用过药了,所以才想急忙忙的把话嚷嚷出去,好叫谢晚春无可辩解。可如今被谢晚春这般一驳,她这才想起转头去看桌上:只见木桌上果然还摆着一碗未喝的安胎药。萧老夫人心里头暗骂谢晚春真是个难缠的,面色倒是不变。她到底老于世故,情绪上很快便又稳住了,缓步上前握住谢晚春的手,一脸的惭愧,言辞恳切的道:“郡主莫怪,这到底是我家七哥儿的头一个孩子,都怪我老婆子一时情急,言语失当误会了郡主。我在这儿给你陪个不是,还请郡主莫要入心。”
到底是长辈,萧老夫人放下身段这般言语,边上的人也跟着说了几句打圆场:“是了是了,老夫人也是一时情急,郡主莫要放在心上。”
“对啊对啊,萧老夫人这也是关心则乱嘛。”
谢晚春倒也没有抓着这么几句话不放,她面上带着笑,语声柔柔的:“老夫人一时口误,我又如何会放在心上。”
萧老夫人稍稍缓了口气,这才端着一张慈爱担忧的神色,不紧不慢的开口询问道:“我听说是要请太医,阮姨娘这是怎么了?”说着,萧老夫人一双锐利的双眸不觉往里看了看,正靠着引枕坐在床榻上的阮丽娘顶着萧老夫人的目光,一时之间坐如针扎,害怕的缩了缩脖子,满心的恐惧莫名。
谢晚春闻言却是一笑,颇有几分意味深长。她从萧老夫人那双保养极好的手里抽出自己的双手,十指修长白皙犹如葱玉一般,叫人看得心动。她缓步上前去给阮丽娘捏了捏被角,语声轻轻的:“……都怪我自作主张,没想到竟是惊动了老夫人和诸位夫人们,真真是惭愧的很。上回在宫里听萧妃娘娘说,丽娘已有身孕,我今日便想着来瞧丽娘,见她瘦的这般厉害难免多问了几句,没想到丽娘却和我说,”顿了顿,谢晚春抬眼去看萧老夫人,声音轻轻柔柔却是绵里藏针,“她说萧家有人要害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萧老夫人听到这里,已觉出不对,立刻抬起头用锐利的双眸盯紧了谢晚春和床榻上的阮丽娘。
谢晚春却毫无所觉一般,仍旧是从容镇定的样子,有条不乱的接着说道:“我一听就说是她想多了,萧家门风清白又有萧老夫人您坐镇,哪里会有人敢下黑手呢?您说对不对?”
萧老夫人眼皮子一跳却也只能点头应道:“郡主说的很是,阮姨娘大约是孕中多思了。就算真有什么人敢使手段,我也自会替她做主的。”萧老夫人一言一行皆是和蔼可亲,看着便十分叫人信服。
谢晚春也跟着点点头,慢条斯理的接着道:“所以啊,我就直接叫人去把太医唤来看一看,也好安安阮姨娘的心,让她能安心养胎。”
萧老夫人这才听出谢晚春的话中之意来,嘴唇颤了颤,一时没能应声。她眼角余光不由得瞥了眼那碗加了东西的安胎药,心里跟着发急:是了,倘若太医一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查出这药有毒,不仅不能把事情推到谢晚春的头上,说不得还真有人会怀疑是萧家动的手。
原本,萧老夫人是想着谢晚春与阮丽娘本就有些旧怨,只要谢晚春进过这院子,阮丽娘喝了那碗药,出了事后,再找几个人证来来把事情联系在一起,等关键时候再让阮丽娘留个“血书”去死,谢晚春到时候必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要知道:流言也是能杀人的啊。这事本就宫里头萧妃娘娘给的主意,计划的好好的,偏萧老夫人一听说是这儿请了太医,一时贪心想要来抓个正着,反倒成了这般进退不得的局面。
就在萧老夫人进退维谷,想着要如何送客离开的时候,太医倒是赶来了,先给诸位夫人们见了礼,然后方才看了看阮丽娘的脉象,不免摇头道:“唉,孕中最忌多思多想,阮姨娘还是要放宽心啊……”说着又不免有些疑惑,“瞧您的脉象,好似忧惧交加,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太医这话,外头几位夫人又不免暗暗打量了一下阮丽娘那消瘦的面庞,心里不免嘀咕起来:别家姨娘怀个孕欢天喜地的,怎的萧家这个反倒瘦了一大圈,还“忧惧交加”?这里头真没什么问题?
谢晚春看了阮丽娘一眼,替她理了理被角。
阮丽娘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能再沉默下去了,她咬咬牙,直接从床上起来,跪倒在太医面前,泣声道:“妾亦是想要安心养胎,只是刀悬头顶,日日夜夜不敢安眠,不能不忧啊。求太医您替我看看桌上那碗药吧。”她面色苍白,声调凄然,当真是楚楚可怜。
做太医的其实也见惯了内宅之事,许多阴私他都心里有数,不过还是第一回见到阮丽娘这般敢直接把事情揭开来说的,他不由微微一怔,抬眼看了看左右之人的神色。
谢晚春这才加了一句:“既然阮姨娘都这般说了,楚太医不若替她看一看?”说着又去看萧老夫人,柔声问了一句,“看过了才能安心啊,您说对不对,老夫人?”
萧老夫人顶着一众人的目光,虽是知道那药不能查,可此时也只能艰难的吐出一个“对”来。
楚太医得了嘉乐郡主以及萧老夫人的话,这才起身那桌上那碗还未来得及喝的药端起来看了看,他是行家,只是略嗅了嗅便发现这药似有些问题,他伸手沾了沾药汁尝了一口,面色不觉沉了下去:“幸亏阮姨娘没有喝药,这药里掺了落胎之药,药量极大,药性又烈,阮姨娘如今身子本就虚弱,倘真喝了药,轻则终身不孕,重则性命不保。”
阮丽娘听到这话,浑身一颤,几乎要支撑不住瘫倒在床上。
萧老夫人闻言亦是大怒,连声安慰起阮丽娘来:“我这几日一心忙着寿辰的事,竟是不知你这院子里会有有这般的事。必是哪个不长眼的贱婢做的好事。好孩子,你别怕,我给你做主呢,我必是会把这事查得水落石出,护着你好好生下肚子里的孩子。”萧老夫人刻意把“好好生下肚子里的孩子”这几个字咬得极重,旁人只当她是焦急担忧,可阮丽娘哪里听不出萧老夫人隐晦的威胁之意。
倘若之前谢晚春未曾与阮丽娘那般明白的分说过一次,阮丽娘说不得真又会被萧老夫人吓住,闭嘴不敢多说。可她适才已与谢晚春说过一回话,如今听到那碗药的事更是下定了决心,当即狠了狠心,跪在床上磕头道:“老夫人,求您放过我一命吧,我真的不能帮您冤枉郡主啊……”
说到一半,阮丽娘哽咽无语,忽而掩面痛哭起来。
萧老夫人本以为谢晚春确实是难拿捏但阮丽娘这么一个小角色必然逃不出自己的掌心,此时忽而听到阮丽娘这般言辞,不由生出一丝事情脱离掌控的不安来,大怒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让你冤枉郡主了?”
阮丽娘咬着唇,看了看那碗药,轻声道:“您和我说‘郡主得罪了萧妃娘娘,要给她个好看’,让我找人请郡主过来,再喝下那碗药。您当时还握着我的手,言辞切切的与我道‘孩子总是会再有的,萧家和萧妃娘娘日后必是不会亏待你’。只是没想到,老夫人竟是下了这般重药,想来也是没打算留我的性命。”说到这里,她又跪在床上,嘤嘤哭着给谢晚春赔罪,一边磕头一边哭着道,“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竟是听信了老夫人的一番谎话,险些害了郡主和我自己。求郡主莫要怪罪……”
边上众人听到阮丽娘这一大段“内幕”,目光都不自觉得往萧老夫人那头去看:哎呀,阮姨娘这话可别是真的吧?听说萧老夫人出身不高,当初能坐稳这位置除了萧老太爷鬼迷心窍一般的喜爱之外还手段了得呢……而且这里头竟然还扯上了宫里头的萧妃娘娘,这可真是比戏台子唱的戏曲儿还曲折有趣呢。
萧老夫人简直被阮丽娘这一番胡编乱凑的话给气得要吐出血来,她恨声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我何时这般交代你了?”说到这儿,萧老夫人也顾不得端着面子,甚至不再装和蔼,直接厉声反驳道,“郡主,我看你也别再站在边上装无辜了,这阮姨娘当初还是你一手送进来了。这不会是你们表姐妹两个联手演戏,冤枉萧家和我吧?”
谢晚春站在边上与在场诸人一同看了一场好戏,听到萧老夫人的话却也不急,反倒悠悠然的笑了笑:“老夫人这话可是冤枉我了,我就是来看看阮姨娘,什么也不知道呢。”说到这儿,她又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萧老夫人,嘴里委屈的道,“倘若阮姨娘说的是真的,今日我又没有叫太医而是看过人之后便走了,待阮姨娘出事,说不得如今百口莫辩的人就是我了呢。”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心里头已然有了计较,对阮丽娘的话信了五分。似宋氏这般本就站在谢晚春这头的,此时也不由冷哼了一声,直接出声道:“郡主与我今日来萧家给老夫人贺寿,为的乃是我们王家与萧家这么多年的交情。可今日这事,倘萧老夫人不给我一个交代,恐怕日后我也不敢再登萧家的大门了。”萧家屡屡算计、蹬鼻子上脸,王家本就已然忍得难受了,只是到底是几代交好的世交,王家不好就这么“无缘无故”的和人翻脸。如今萧家递了这么一个话柄上来,忍无可忍的宋氏又怎么会不利用呢?
听到宋氏这话,在场的人的眼神也跟着变了变,一面想着萧老夫人的反应,一面揣摩着:听王夫人的话,王家和萧家的关系这几年还真不太好,说不得宫里头皇后和萧妃也有些摩擦呢……看样子,说不得也是时候要选好边站队了。
萧老夫人几乎要呕出一口血来,忍不住按了按胸口,把梗着的那口气给咽了回去,竭力挤出笑容来和宋氏道:“这阮氏不过就是个姨娘,她的话又哪里能信的?你们放心,我必是会把这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给王夫人还有郡主一个交代的。”
谢晚春挽着宋氏的胳膊,慵懒的笑了笑,懒洋洋的开口:“希望如此。”
萧老夫人当真是恨不能直接把谢晚春还有跪在床上胡言乱语的阮丽娘一并解决了,可形势比人强,她如今也只能咽下一口血,忍气吞声的和谢晚春笑道:“我萧家一直都是一诺千金,我既是这般说了,就一定会把幕后之人给揪出来的,郡主放心就是。”
就在这时,阮丽娘又抬了头,插嘴道:“既如此,老夫人不如把翠娘给叫来问个清楚?当初老夫人便是把事情交给我和翠娘的,也是翠娘给郡主带的路——既然我的话没人信,翠娘乃是老夫人的贴身丫头,她的话,应是有人信了吧?”
萧老夫人真是不知阮丽娘竟是吃什么熊心豹子胆,事到如今竟敢还敢如此胡搅蛮缠下去。萧老夫人一时之间,当真是把阮丽娘恨得咬牙,暗道之前怎么就没有早早把这个么一个祸家的玩意儿给解决了?可她转念一想,很快又暗自松了口气:翠娘乃是她的贴身丫头,素来忠心,必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也好,正好叫了翠娘来,堵了人的嘴巴。
这般想着,萧老夫人面上一片沉静,冷冷瞥了一眼床上的阮丽娘,温温笑着与诸人道:“我就说这阮氏的话不可信,翠娘确是我身边的丫头,只是前不久因为犯了错被我赶出内院了,如今怕是正在戏台子哪儿做事呢。既然阮氏说得这般言辞凿凿,便叫翠娘来与她对质便是了。”
说着,萧老夫人给边上的翠翘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叫人。
翠翘亲自出门去把翠娘叫来,她生怕翠娘没经过事说漏嘴,便特意嘱咐了翠娘几句:“要是一时想不出词你就哭几句,千万别乱说、什么也别应。”
翠娘面上还有几分恍惚之色,连连点头,只是进门前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前不久被人敲晕后,她后脑勺肿起的那一块还没消下去呢。翠娘眼里一时神色复杂,似是转过了许多念头,可等她入了门的时候已然是镇定下来了。她跟在翠翘后面,依旧是青翠色的比甲和一条素色裙子,低着头、小步入了门,一副乖顺恭敬的模样。
萧老夫人瞥了几眼,面上带笑和谢晚春道:“郡主你瞧,可是这个丫头给你带的路?”
谢晚春煞有其事的抬了声音,吩咐翠娘道:“你抬起头,让我看看?”
翠娘缓缓抬起头,不觉得也看了谢晚春一眼,当她看到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谢晚春身边的梅香时,黑色的瞳孔微微一缩,不自觉的便咬了唇,双手手掌已然在不知不觉间握了起来。
谢晚春仍旧是一脸的从容淡定,她随意扫了翠娘一眼,漫不经心的道:“似乎是她,既是老夫人特特派人找来对质的,我自然也是信的。”
萧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又转头去看床榻上的阮丽娘,淡淡开口道:“翠娘已经来了,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吧。”
眼见着这如今局面当真就如谢晚春所预计的那般,阮丽娘心中早已暗服了,她如今对谢晚春的信任却已经到了盲信的地步,想着谢晚春之前的交代便鼓起勇气开口问道:“翠娘,可是你领郡主来我这儿的?”
“是。”翠娘低着头,语调沉静的应了一句。
阮丽娘接着问道:“是谁吩咐你这般做的?”
翠娘双手的指尖隐隐有些发颤,她竭力稳住自己的声音:“是姨娘您让我去给郡主送信,引郡主过来的。”
此言一出,萧老夫人面上笑意更盛,在场诸人听到这话,心里不免也打了个鼓,暗道阮丽娘糊涂:萧老夫人身边伺候过的丫头,必是忠心的很,就算是真做过了什么,必然也不会承认的。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床榻上的阮丽娘却是一脸悲痛愤恨,她一双乌黑的眸子紧紧的瞪着翠娘,一字一句的又问了一遍:“你再说一遍,到底是谁吩咐你这般做的?”她不得翠娘开口,紧接着又厉声道,“翠娘,你可要想清楚了。老夫人在我的安胎药里下了那么重的落胎药,为的是害我性命,灭我的口;你就算什么也不说,来日老夫人起了疑心,还是免不了要灭你的口的。翠娘,你今日不说,难不成就想要等死吗?!”
萧老夫人闻言大怒,正要呵斥阮丽娘几句,忽而见到边上的翠娘神色似有变化,不由又转了目光去看翠娘。
翠娘眼角的余光瞥了眼站在谢晚春身后的梅香,眉心跟着一颤,面上神色已然跟着变了。她膝头一软,跪倒在地上,连连给萧老夫人磕了几个头,满脸泪水:“老夫人,事到如今,我就算是为了自己的性命,也不能不说了……”
翠娘神色之间带着几分恍惚,可之前梅香以及那些锦衣卫暗卫让她背的词她已然背的十分顺畅,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本是在老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因着萧妃娘娘记恨嘉乐郡主,老夫人便想给萧妃娘娘出气,这才把我调去前院,然后让我把郡主引到阮姨娘的院子里来。那下在药里的落胎药也是老夫人……”
听着翠娘一句句的话,萧老夫人的面色已然难看到了极点,她甚至顾不得周侧之人的议论声和私语声,此时此刻她心里头只有两个字:完了。
她的名声、萧妃娘娘的名声、萧家的名声……全都完了。
此时此刻,萧老夫人看着谢晚春那张笑意从容的秀美面庞仿佛看到了一个鬼怪似的。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这一手的好牌竟会成了这么一手烂牌——为什么那碗药会被谢晚春发现?为什么阮丽娘这么一个小小的姨娘也敢在自己面前胡言乱语?为什么一贯忠心耿耿的翠娘会忽然反口?为什么……
再对谢晚春痛恨不已的同时,萧老夫人又是满心的痛悔:她究竟为什么要去招惹嘉乐郡主呢?萧妃原本也不过是吃了些口头上的小亏罢了,倘不去招惹,又怎会如今这般的祸事?
然而,现在已经没有空留给萧老夫人悔恨了。宋氏得了结果,很快便扬声道:“萧家算计至此,当真是欺人太甚。我王家日后再不敢登门,还望好自为之。”
宋氏转身就走,谢晚春倒是多留了一会儿,她语调缓缓,不紧不慢:“对了,萧家这般的地方,我可不敢就这么放着我家表妹不管。迟些儿我会派人来接阮氏,还望老夫人能给个方便才好。”
萧老夫人一张脸仿佛已老了十岁,她看着谢晚春,一字一句的道:“郡主,阮氏她是萧家的人,她肚子里怀的乃是萧家的骨肉。”
谢晚春眨了眨眼睛,掩着唇一笑:“老夫人这话说的,您下药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阮氏还有她腹中的孩子?我与阮氏的关系虽是不好但到底也算是表姐妹一场,哪里能叫她留在萧家?倘日后一尸两命,岂不是悔之晚矣?”
萧老夫人动了动唇,还要再说,可最后目光掠过在场诸人的神情,终于还是颓然的点了点头,摆摆手道:“就依郡主的话吧。”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只会让自己和萧家更加难看。
谢晚春点点头又加了一句:“对了,这个翠娘我瞧着也挺好的,要不然就让她留在阮氏边上伺候吧?”
萧老夫人恨得咬牙却又寻不出反驳的话,最后只能点了头。
谢晚春终于满意了这才转身出门,跟上前头的宋氏一同回王家去了。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阮丽娘浑身的力气不由一散,整个人都瘫倒在床上,可她心里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她信了谢晚春的话,总算是逃出虎口了……此回若能回去,她必不会再想着攀慕富贵,只盼着一生平安才好。
好端端的一个寿辰最后竟是这般收场,萧老夫人整个人几乎老了十岁,等送走了客人,她连站也站不住,差点就要倒下去了。只是她还记着宫里头等着消息的萧妃,连忙打迭起精神,派人去给萧妃递了信。
华清宫。
萧妃正在练字,她在宣纸上用簪花小楷写了几行词,字字清隽秀齐,远远望去,尤显得她气质清雅,犹如月下仙子一般。
当她听到边上的宫人说了今日萧家之事,面色不变,但她涂了豆蔻的十指已然不觉握紧,就连那支抓在手里的毛笔都险些要被她捏碎了。
“滴”一滴墨汁落在纸上,毁了这一张纸。
萧妃神色不动,淡淡道:“去,把这纸拿去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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