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斯的笑凝固了, 那真心实意的笑容瞬间褪去, 垂眸看着那原木制的书桌,将枪放回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 但此刻他却好像放的是重如千斤的事物。
拿过枪,风望舒弯了弯唇,正要扣下扳机, 她的手却是被强行扭转, 力气之大让她几乎没有抵抗之力。
扳机还是扣响了,子弹却是正中莉莉斯的心口,那里没有血色, 只有晶格状的破裂形状, 每一秒, 那破口都朝外蔓延一分。
他握住的手很是冰冷,比之那已破碎的心口都要寒上几分, 本就疲惫的身心都在此刻松懈。好似是事极必反, 他不再感到冷,温热从心口蔓延到了四肢, 就像是泡在了温暖的清泉中。“我累了,现在该是你的时代。”
这场游戏结了他最后一个心结, 他不再有遗憾,自然也再无执念。
风望舒这会儿倒是有些不知所措,“这也会是你的时代。”
常人都说死亡是一个新的开端, 而死亡也会带来过往, 莉莉斯一直想知道自己回溯会看到些什么,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等到,只有这惨白的房间映入他的眼中。
莉莉斯似低落似乏味得轻叹,“那不重要。”
温暖让他有些迷糊,迷糊到他都无法辨别他到底在哪儿。
一声叹息传来,似是无奈到了极点,一个灼热的拥抱淹没了他,“我明白的。”
可他已无力睁眼看这是怎么回事,也不再想看。
金白交杂的光点弥散在了空中,最后又聚集涌入了风望舒的体内,冰冰凉凉好似泉水洗涤。
她赢了,却也没赢。
她算到了莉莉斯本就想解脱,会让她赢,却没有算到莉莉斯那复杂的心绪,以及这场游戏到底意味着什么。
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她先“解决”了她自己分裂的“倾向”,现在又目睹另一个自己的求亡。
原地沉默了许久,她这才离开了这间代表着开端与终结的房间。
倚靠在走廊墙上的风羲和见风望舒走了出来,心底满是复杂,“我是很讨人嫌吗?莉莉斯对我可没有什么好气。”
“哦亲爱的,我要对你不好,就你那蹩脚又僵硬的套话水准,你早死在我的精神宫殿里了好吗?”风望舒毫无形象得翻了个白眼,融合完毕,记忆得以补全,她当然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和莉莉斯因为生活的环境不同,经历的也不同,多少会有出入,但无论如何,他们本就是一个人,也因此没有人会比她自己更了解自己。
“你对我都没那么贴心。”风羲和抬眼瞧了风望舒一眼,多少有些沮丧,“也没有那么温柔得对我说过什么。”
“……你的醋缸又翻了,你忘记你是偷听了吗?而且……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对人温柔了?”风望舒是真的有些微妙,又是玩赌-命游戏,又是算计的,怎么看都和温柔无关,不适得搅动了下手指,她终还是走近了风羲和,目光对上了那一直凝望她的烟灰色双瞳,“你是最重要的,一直都是。”
“嗯,所以你是谁。”风羲和当然注意到了风望舒那个不同以往的搅手指动作,她只在莉莉斯身上见到了回。
风望舒对这种问题很无语,伸手揪住了风羲和的领口把人拉近,以额相贴,“是风望舒,可以了吧。真不知道为什么你都把过程都看在眼里,还能有这种想法。”
解释归解释,可心底却是莫名有些气着了。
其实莉莉斯与她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见风羲和这么排斥莉莉斯,她心底压下的那些复杂,都不甘寂寞得涌了上来,一时之间她甚至有些恍惚。
风羲和握住了那只看似擒制她其实只是摆样子的手,摩挲着那指骨分明的手背,在风望舒的唇角轻轻地印了一下,半阖着眼,长长的睫羽遮去了大半瞳仁,“我只是更希望是风望舒。”
风羲和的声音有些轻,但足以让风望舒听了个清清楚楚。
风望舒故做不瑟得哼了声,“我看你就是怕我情绪像冲浪,疯疯癫癫的吧,怎么?莉莉斯是不是显得更有故事?有故事的人总是更有魅力,像我这种跟你天天凑一块的早就熟烂了。”
这是在胡说八道什么,还前后不连贯,风羲和真心想叹气,但她还是忍住了,只是摸了摸风望舒的头,这换来了一个瞪视。
“有故事的人,介意分享一下秘闻吗?”风羲和讨好得又亲了亲风望舒的脸颊。
“如果你把对我的狡猾用在莉莉斯身上,你就不需要我用链接暂时思维交汇接管操控你了。”风望舒是真的没好气,连接的完全开放不仅仅意味着思维共享,还代表着双向操控权开放,这对她来说可不算是什么好体会。谁能想到风羲和对她还算口齿伶俐套路一个又一个,到了莉莉斯面前就彻底废了,害她担心之下不得不接下烂摊子。
“我不能说谎。”风羲和无辜得扯了扯风望舒的衣袖。
风望舒干脆得呵呵,“思维宫殿里你还能被阿赖耶禁令限制?别真以为自己是土生土长的寰宇人好吗?阿赖耶可管不了那么多。还有,我也没有说谎,这就是你的问题。”
风羲和阴着一张脸,其实并不怎么想解释,“压迫性太强,无法剖析和理解的也太多了。”
所以就是遇上情绪像冲浪的无法适应?风望舒忽的觉得这似乎很有趣,也不再逗风羲和,而是思索了下回答了风羲和之前的请求,“秘闻,我其实不知道怎样的算秘闻,虽然我知道的不少,但你已经知道了什么,我还是不知道啊,你从阿赖耶之书里得到的信息在记忆里我是看不到的。”
“不,不是那种秘闻,那种秘闻我们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来。”风羲和轻叹出声,其实她根本不觉得那有什么重要的,以前或许还因为好奇和求知非要个答案,现在还真的不怎么感冒,“我只是比较想知道,莉莉斯,之前是不是真的视我为棋子,又是不是弃子。”
惊讶弥漫上了风望舒的眉眼,沉吟了一回,展露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你很敏锐,非常敏锐。”
这种句式结构让风羲和不由下意识得警惕,拽紧了风望舒的衣袖。
“不,相信我,你很重要。我不会那么做,莉莉斯也不会那么做,只是其中有几个步骤出了点问题。”
莉莉斯还是她的确擅长布局博弈,可当本人都被封印无法随时调控,还布的是一个长时间跨度的大局,有纰漏才是正常。
虽然她觉得这局布得可真莫名其妙,并不知道有什么鸟用,又能达到什么目的。
但显然,报复伏羲这一点还是完美做到了,还是很早之前就做到了。
虽然莉莉斯并没有因为报复成功而感到愉悦。
“你不生气?”风羲和可是知道风望舒最厌恶无理由得任人摆布。
留下一份包含了各个与他们有关计划堪称绝密的资料,还是留下了如何自行开辟黑洞的线索,锁定了大本营的坐标,亦或是掀起了战争的第一篇章,不着痕迹得鼓动双方至不死不休,无论是哪一个都透露着疯狂与绝望。
可作出这几乎与双方为敌之事的人,某种意义上就是她自己,自己设计自己是很古怪,真要代入设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都这样了还能生气什么?
风望舒沉默了会儿便摇了摇头,“过去的事早就过去了,我想,你还是我都应该往前看。”
如果那个理论没错,而他们的同族真的存在,那么或许她们还得面临新的麻烦。
莉莉斯是看不出那块石碑是怎么回事,可来了通天塔的她却是看出了其上镌刻的,以前被认作是装饰花纹的文字与维里纳斯的立柱上缠绕的晦涩文字一模一样。
但她的同族是否来自通天塔?答案是否定的,要真是,那么风羲和或是她早就找到了踪迹。
那答案便只剩下看似最不可能的-这种文字不仅是成为权限者的最低标准,或许还有更宏观层次的意义,而涉及了宏观……再加上她已知的实例,或许她的同族在星际间也同样是外来者,出于不知名的目的,这才留下了那块几乎是故意让人照做的石碑。
或许她的同族的繁衍发展方式就是将其他种族当做母巢和磨刀石?汲取一切可以汲取的知识和技术,再狠狠得在“宿主”脸上抽一巴掌?
这猜想简直是离奇透顶,不过,这要是真的,还真是残酷又合理。
“你在想什么?”已经关闭全面链接的风羲和完全猜不出风望舒现在的沉默是为了什么,连她先前的应声都好像没有听到。
事实上自从风望舒进行了融合以后,她就不那么能猜测出风望舒到底是在想什么,或者是要做些什么,似乎莉莉斯的影响比起她预想的还大?
“一些应该可以解决的未知麻烦。”风望舒给了个严格的定义,这样想着,风望舒笑得眉眼弯弯,“那么我是不是要提醒一下我们尊敬的通天塔冕下,为了安全起见祢在这儿可不能多待,还想闲聊,起码得等我完成我该做的,不是吗?”
求知而不得是相当难受的,不情愿在风羲和嘴边绕了绕最后还是被硬吞下去,时间是不多了,从风望舒融合后的所有的时间其实都是拖延而来的。
“等我。”风望舒轻笑着,轻抚着风羲和的耳侧,动作轻柔到像是在触碰易碎物品。
风羲和又一次感到了沮丧,她现在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因果轮回,风望舒曾经看不到她,而她现在也要忍受一遍,下意识得贴得更近了些靠在风望舒的肩上,“我会想你的,等你醒来,第一眼一定会看到我。”
这其实就是在承诺她会想办法守在边上,而不是自己忙碌着混过那不知长短的时间。
她就说了,如果风羲和的甜言蜜语是说给莉莉斯听,风羲和绝对会拿到好脸色的,随着这句承诺心里和暖了不少,冲刷了那冰冷的新记忆。
将吻印在了风羲和的额上后,她便将风羲和推拒出了思维宫殿,当身影模糊的那刻,一声呢喃失控般得从风望舒的嘴边吐出,“从头到尾我才是弃子,无论是哪个我,你的身上曾有条件传送标记,最终一战你本该在的位置也是波及范围的死角,可你怎么偏偏不听话?”
这句话才是她藏在心底许久秘密,而她又无比庆幸风羲和那时乌龙的救助行为,也就是因此两条平行线才突然拐了弯交缠在了一起。
这个世上是没有巧合的,没有意外,也没有命运,一切都可以以计算的方式预测,她曾这样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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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到此结束,还有两卷番外,至于到底番外长不长……其实我也讲不清楚,带着点随缘的属性。
但可以确定的是,番外会填正文特意留下的一部分伏笔。
修文的问题……大概也差不多快结束了?大概吧,起码番外也同样完结的时候肯定修完了。
大体情节上并没有修改,部分细节已进行修改。
以及预告下一篇连载文,《快穿之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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