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张小舟的举动, 漂浮在半空中的光球轻轻地晃了晃，慢悠悠地飘到了他的头顶，跟着他一块儿往前移动。那模样，简直就跟他和张小舟的脑袋上，有一根看不见的线连着似的。
舒谭转过头来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面, 顿时，他忍不住又笑出声来。
不是他说，一个面无表情的人的头顶, 飘着一个看起来貌似有点圣洁的光球的画面，看着实在是太滑稽了。
大概是觉得材料收集得差不多了，舒谭收起手里用来切割岩刺的小刀, 站起身来。
“这个家伙……”看了一眼张小舟头顶的光球, 舒谭轻咳了一声，压下唇边的笑意，“……貌似还挺喜欢你的？”
这么说着, 他忍不住又看了那个毛茸茸的小光球一眼。
之前听到那个威严的声音的时候, 他还觉着对方应该是个颇具气势的成年人的模样呢，但果然，前人的想法, 永远不是他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辈能够猜得到的。
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朝舒谭翻个白眼的冲动，张小舟看了看对方脚边变秃了的几根岩刺, 开口问道：“不再多拿点？”
按照这个家伙刚才的说法, 这东西应该挺罕见才是, 要是换了其他人，应该能拿多少就拿多少才是——就是在大部分小说当中，主角也是雁过拔毛，一点儿都不留的来着。
“安啦，我拿的这点绝对够你和你的师弟师妹用的了，”听到张小舟的话，舒谭很是满意地拍了拍自己腰上的钱袋——虽然那些东西其实并没有装在那里头，“找个能力强一点的人，指不定还能剩下不少，拿出去换点灵石。”
张小舟闻言不由地有些惊讶，他着实没有想到，舒谭采集这千角岩的标准，竟是按照他所需要的量来的。
“反倒是那灵泉——那应该是灵泉吧？”没忍住又看了张小舟头顶那存在感十足的光球一眼，舒谭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了下去，“不仅能促进灵植的生长，便是修行之士喝了，也有凝神淬体，延年益寿的功效。”
“要是能够找到擅长炼药之人，说不定还能炼制出能够压制心魔的破魔丹。”想了想，舒谭又加了一句。
虽然他不太清楚李河泽将来踏入魔道的真正原因，但想来少不了心魔的作用。就算不为了这个，心魔本就是每个修道之士修行路上最麻烦的存在，只要是能对心魔起作用的东西，哪怕作用再小，也有的是大把的人倾家荡产地求取。
事实上，比起千角岩这仅能用以炼制元婴之下法器的东西来，将其催生出来的灵泉才是更令人垂涎之物。
尽管没有上前查看，但想来秘境的守护者用以藏身的地方，肯定不可能是什么普通的水潭，这里头的泉水说不定比山野间的灵泉，品质还要高上几分。
“破魔丹？”从记忆中翻出记有这个名字的丹方，张小舟轻轻地挑了下眉，那里头确实有“灵泉”这一种主材料来着。
只可惜，这似乎是只有成功结丹的修士才能进行炼制的丹药，他要是想炼的话，少说也得好几年之后了。
要不……他回头去把丹方改一改，看看能不能把修为要求降到筑基？
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张小舟点了下头。
——就这么办吧，要实在不行，再让他师父去找其他擅长炼丹的人好了。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层次太低的缘故，他好像还真没听说过什么以炼丹闻名的人。
总觉得张小舟又在想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舒谭轻咳了一声，把对方的注意力拉了过来：“没错，就是破魔丹。”
“这玩意儿炼制起来失败的几率挺高，”不止是破魔丹，但凡是与心魔有关的东西——无论是丹药，法器还是法阵，炼制与布置的成功率都不会太高，就这破魔丹，因为适用的境界较低，成功率还稍微高一些，“你最好多装点泉水回去。”
“要是手里头没有合适的容器的话，先拿这个凑合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舒谭从腕带当中取出一个水壶样的东西扔了过来。
“还有，如果你实在找不到能够炼制的人，和我说一声，我帮你想想办法。”略微停顿了片刻，他又补充了一句。
好歹对方也是被他划入朋友范围的人了，能帮上忙的地方，自然得尽力帮一帮。
舒谭这个朋友，算是当得十分尽责了。
张小舟没有拒绝，虽说舒谭的修为不高，但看他手里的东西就能知道，对方在修真界的门路肯定不少。他可不觉得一个连修炼都不认真的散人，能在炼气的修为就得到好几个空间法器。
他可没有忘记，之前在落云之境当中碰上这个家伙的时候，对方的储物法器和现在不是同一个。
“对了，”看着张小舟重新回到水潭边开始装水，舒谭抓准了这个时机，问出了自己在心里憋了好久的问题，“欧派是什么？”
听到舒谭的问题，张小舟头顶同步移动的光球微微动了动，似乎同样也对这个问题十分好奇。
张小舟：……
装水的动作陡地一顿，张小舟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这个问题太他喵的难回答了好吗？！
张小舟表示，人生果然是由众多的懊恼与悔恨组成的。就好比现在，他无比想回到半个小时之前，抽死那个“渴望欧派”的自己。
看着水潭的倒影中，在自己头上轻微地晃动着，明显是在等着自己回答的光团，张小舟沉默地装好了水站了起来。
“欧派——”好不容易才将随着这两个字出口而产生的羞耻感给压了下去，张小舟觉得自己的扑克脸更完美了，“——是所有修士所追求的，无数修行之路通往的终点的至高大道。”
感谢那众多储存在自己脑子里的小说里，那些看起来高深然而其实屁都不是的理论，让他得以在这样的情形下，还能想出这个具有极高逼格的屁话。
“至高大道？”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舒谭看起来有些怔忡。
他于修行一道上，资质与悟性本就极高，听了张小舟这句话，竟隐隐地产生了一种顿悟的感觉。
察觉到舒谭体内倏地加速运转的灵力，张小舟不由自主地看了他一眼。
就这么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个家伙的修为居然就往上窜了一截，如果对方肯安下心来好好修炼个一段时间，指不定都能冲到炼气六阶了。要知道，这人就在刚刚和他一起掉下来的时候，修为都还是炼气二阶的来着。
这种突破的速度，传出去绝对能让人惊掉眼睛。
……这个家伙手里拿着的，才是传说中的主角剧本吧？！
在心里对比了下自己当初从二阶到六阶所花费的时间，张小舟默默地抹了一把辛酸泪。
他觉得，他体会到了刚才舒谭被自个儿扎心的感受。
所谓的现世报，果然来得如彼母的快。
“原来这就是你的追求吗……”从刚才那种和顿悟有些类似的状态中退了出来，舒谭轻声感慨，“……欧派……”
张小舟：……
不，求你别说了，他真的知道错了！
这一刻，张小舟恨不得拔出自己的剑插死自己。
他刚刚随便找个借口敷衍过去不久行了，非要说那么高大上的话干什么啊！？
人作死，就会死，张小舟用自己的血泪证明了这一点。
“啧，”回过神来的舒谭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修为又提升了。”
张小舟：……
他的心在刚刚那一瞬间好像又被扎了一刀。
“你泉水装好了吧，那……”话语倏地一顿，舒谭看着张小舟的头顶，面上流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
只见那个漂浮在空中的光球缓缓地左右晃动着，从它身上不停地落下细碎的光点融入张小舟的体内，直到那个光球的体型整个儿的都小了一圈，对方才停下了这个动作。
注意到舒谭一直停留在自己头上的视线，张小舟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然后他就看到那个疑似是这个秘境的守护者的光球，终于放弃了固守自己头顶的想法，晃晃悠悠地飘回了水潭里，缓缓地沉了下去。
这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张小舟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确定地想着。
说不定这个守护者，是那种好奇心旺盛的类型？
弄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也懒得去在这上面钻什么牛角尖，张小舟收回视线，朝舒谭看了过去。
舒谭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算了。”
他是不知道刚才那个光球是在做什么，但想来那不会是什么坏事。得到秘境守护者的馈赠这种事，可实在不多见，看来那些说这个家伙身上有着大气运的传言，并非没有丝毫根据。就连他这个因为惫懒疏于修炼的人，也仅仅在和对方相处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内，修为得到了不小的提升——虽然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就是了。
轻轻地叹了口气，舒谭迈步朝洞穴的深处走去：“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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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年后，有修士找到此秘境。
枯井：少年，你渴望欧派吗？
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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