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现在的情况,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低头看了看稳稳地套在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张小舟有那么一点点发懵。
戒指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 看起来十分温润圆滑, 其上没有什么繁复精致的花纹，深灰的颜色给人以朴实沉稳的感觉, 先不论其他，光是这外表，就足以让人不由地从心底发出称赞来, 但是……为什么偏偏是这根手指？！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 看起来表情和平日里没有任何差别的人，张小舟忍不住在心里怀疑了下自己那一瞬间冒出来的念头。
在这个世界貌似没有这根手指是戴婚戒的说法来着——要不然，那些十根手指头都戴满了戒指的人怎么办？
要知道, 不止是某些喜欢炫耀自己财力的富商, 就是一些修真者, 也是会在自己手上戴满戒指外形的法器来的。
比起张小舟曾经生活过的那个世界, 这里这么做的人, 肯定要多上不少。
所以……沈初沉应该只是无意中, 才挑选了这根手指的吧？毕竟两只手看来看去，貌似也就这根手指最适合戴戒指来着, 反正对方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这在这里又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他就这么戴着应该没什么关系……才怪啊！
就算全天下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这其中的含义, 让他把这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上, 都会感到十分不自在好吗？！
但他又不可能在沈初沉这样亲手替他戴上戒指之后, 还把这玩意儿摘下来重新戴在其他地方——这种行为，怎么看怎么都太不给人面子了对不？
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两全的法子，张小舟不由地有点纠结。
要不待会儿等他走了之后，他再换个手指戴这东西？
可要是这样，下次见面的时候，他家师父问他为什么要换位置怎么办？说这根手指戴着不舒服吗？
看这戒指和手指无比服帖的大小，张小舟都要怀疑这是眼前的人特意为他定做的了，真要是戴到其他地方，指不定才真的不舒服呢，他不觉得沈初沉会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到时候就算对方不说，心里头肯定也会觉得难过的吧？指不定还会以为他对对方暗地里有什么意见了。
张小舟表示，他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反正就是戴个戒指而已，就是上个世界，不也有许多女生——好吧也有男生——明明连对象都没有，但就是喜欢在左手无名指或者中指上，戴个戒指不是？
至少张小舟觉得，比起其他手指来，这个地方的戒指戴起来最好看。
再说了，这种婚戒的传统，本来就是西方国家带过来的，他一个东方人，就是不去理会这种说法，也完全没有问题吧？
即便这会儿他还有点不习惯，但日子久了，应该就不会在意这玩意儿了。
习惯这种东西，有时候养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这么想着，张小舟放弃了极有可能会引发众多问题的摘下戒指的想法，对面前的人略微欠了欠身：“多谢师父。”
这本就是他家师父的一番心意，他还在这里想七想八的，实在是有些不应该。
见张小舟没有因为自己的举动而露出什么异色，沈初沉不由地在心中悄悄地松了口气。
尽管他本是在几年后，才从张小舟那儿听到那种说法的，但他并不能确定对方此时是否知晓这一点——若是对方知道，或许会对他的做法生出些许不快才是。
不过……果然还是有些遗憾。
视线在张小舟手指上的戒指上停留了片刻，沈初沉看向对自己的心思一无所觉的人。
人心的贪婪果然永远都是无止尽的，每当得到了预想当中的“一点”，就会得寸进尺地想要更多。
那种无法抑制的渴望，一刻不停地蚕食着那因为这些想法，而生出些许与疼痛相似的感受的心脏。
和张小舟对视了片刻，沈初沉略微错开视线，将怀中为其他人准备的东西也一同拿了出来。
“我在其上都设下了防止探查的禁制，”将三个看起来像是用同样的材质制造的饰品交给了张小舟，沈初沉开口说道，“除非碰上修为较我更高之人，应该不会有人能看出这些东西中藏有的玄机。”
能够用以空间储存的东西，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十分珍贵的，这种程度的防范显然是必要的，但若是真的碰上修为比沈初沉还高的人，对于张小舟他们来说，还是主动交出手里的东西，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就算他们的脑袋上真的顶着“主角光环”这种不符合量子力学的东西，也绝对不可能突然开挂打赢这种人。
张小舟并不觉得，他们是那种咬上一口，就能弄死一个人的蚂蚁。
但是——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张小舟只觉得胸口顿时升起一股欲哭无泪的感觉。
为什么这么多东西里面，自家师父偏偏挑了最为麻烦的戒指给他啊？！
虽然说那一对耳环一看就是给他家小师妹的，但其他的，比如手镯，又或者玉佩什么的，哪一样都比解释适合他好吗？！
当然，沈初沉要只是单纯地把戒指拿给他也没什么，但偏偏对方还要亲手给他戴上——要亲手给他戴上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这个加厚不知道为什么，还就是那么巧合地挑了最为麻烦的位置……张小舟觉得，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命运弄人了。
要不然，谁也没法解释这巧合到简直诡异的情况吧？
张小舟可不觉得，眼前的人会知道那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结婚习俗。
但是不管怎么说，张小舟又不可能为了这种事情，而对沈初沉表示不满——要是对方给其他人准备的，是比给他的稍差的东西，他还能学着某些电影里的主角，把东西还回去之后，装-逼一点地说一句“我不能因为是大师兄，就受到特别优待”“所有人都应一视同仁”之类的话试上一试，但现在他手里拿着的东西，除了外观的不同之外，应该没有其他的差别，他自然不可能用这种法子。
当然，如果他仔细地翻一翻脑子里的库存，应该还是能找出应对眼下的状况的法子的。
那成千上万的剧本当中，总会有那么几个场景，和他当前的处境吻合的。
然而，看着眼前的人沉思了片刻，张小舟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尽管即使他真的那么做了，他的师父也不可能为了这种事而生他的气，但为了一些无聊的小事，而驳了别人的一番好意，这种事情张小舟实在是没有办法，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做出来。
将手里的东西收好，张小舟确定沈初沉没有其他要交代的事情之后，才出声告辞。
他要是再拖上一会儿，天都要彻底黑下来了。
另外两个人倒是无所谓，但小师妹那儿，他要是太晚过去，还是有那么一点不方便。
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只在天边剩下一点点余光的日头，张小舟不由地轻轻地叹了口气。
该说不愧是他家师父吗，这种通常在小门派里，哪怕只有一立方米空间，都能成为掌门的特殊持有物的东西，对方居然真的能这么轻易地给他们每人准备一个——尤其此刻交到他手里的这些东西，还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劣等的货色。
感受着手指上的戒指与自己的心神之间那紧密的联系，张小舟再一次在心里感叹了一番自家师父那惊人的行动力。
对方到底都是怎么做到，每一次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成功地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不管那玩意儿有多珍惜多难得——一直都是云枫山上最为神秘的谜题之一。
张小舟有时候甚至怀疑，沈初沉是不是和某些有着自己空间的小说主角一样，所有自己想要的东西，那里头都有产出，压根不需要费上什么功夫来着。
但这种事显然是不可能的。
想到某一次自家师父为了收集柯云舒所休息的特殊功法所需要的温雪归来之后，那多了一道不明显的伤口的手背，张小舟就有点想要叹气。
纵使从未说出口，但沈初沉为了找到他们所需的东西，定然也花费了不少的气力。
张小舟没有接触过云枫山之外的修真门派，也不知道其他师徒之间是什么模样，但至少于他而言，沈初沉便是这个世间，最好的师父了。
他想，不单是他，柯云舒，许瑶，以及李河泽——肯定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那个在多年之后，为了那曾经抛弃他的至亲，而走上了邪道的路子的小师弟，哪怕在最为癫狂的时候，也从未伤过云枫山的人分毫。
在这个人的心中，这个不大的地方，无论何时，都占据着一块不可取代的地盘。
想来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那个将来的他，才会那样坚持要将对方从那条道路上给扯回来吧？
眼前浮现出陆少元在说起他的那些“英勇事迹”时，那带着掩饰不住的崇拜与仰慕的，模样，张小舟轻轻地摇了摇头。
既然他的师弟并未成为泯灭人性的疯魔之人，他自然应该想办法将对方从那裹缠住对方双脚的深渊之中拖拽出来，这本就是身为师兄之人，必须去做的事情，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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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舟：肯定是我多心，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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