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啊!”南无悦一见到随意便哭诉:“我后悔了, 我后悔了, 呜呜……”
随意是被一群侍卫架进东宫的:“又怎么了?”
南无悦挥退侍卫,拉着随意坐下:“这两天我心惊胆战的,就怕莫遥提着剑来找我算账, 这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只有你能帮我了, 只有你能帮我了。”南无悦牢牢抱住随意的胳膊完全没有一朝太女的仪态和风范。
“我当初就说过!”随意用力抽出自己胳膊, 实在受不了南无悦的故作哀怨状。“而且你有什么好怕的, 这么多侍卫护着你,莫遥再怎么样也会知轻重,不会怎么着你。”
“你不知道啊,”南无悦苦着脸:“你看见外面那颗歪脖子柳树没?”
随意点头:“你让人砍了?我还挺喜欢的。”
“不是我让人砍的。”南无悦脸色惨白:“今早莫遥和侍卫比武,一剑就……”那棵柳树在东宫外有些年头了,树干怎么也有成人腰身粗, 却被莫遥干脆利落的一剑斩为两截,枝繁叶茂的树冠倒在地上, 断口平整无比。南无悦一见之下不免又摸了摸自己脖子。
“那你想怎么办?”
“随意啊, 我记得那个头发你收起了?”
“你想怎样?”随意警觉地看着她。
“你去把那个香囊偷出来然后我们把原来的东西放进香囊去。”南无悦飞快地道。
“太女殿下也太看得起我了,你觉得我有能力从莫遥那里偷东西?”
“可我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啊!随意,看在未出世的侄女侄子份上, 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姑姑啊!”
“你说什么?什么意思?”随意瞪大了眼。
“就是无忧有喜了,你不能让我那小侄女小侄子未出世就没了姑姑啊!”南无悦哀哀地叫着。
“无忧……我怎么不知道?”
“无忧早上才入宫, 太医诊出来的。随意, 看在我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份上, 你也要帮我啊!”
随意被南无悦吵得头疼:“你有必要这么怕吗?”
“当然怕啊!”南无悦严肃地道:“莫遥可不是别的什么人, 他无亲无故没有牵挂,万一他真的气上来要做什么全无顾忌,我怎么不怕?”一个厉害的人并不可怕,但一个厉害的亡命之徒就可怕了。
“莫遥怎么会没有顾忌?他也算有家的人了。”随意说完愣住了,家?自己已经把莫遥当成家人了吗?
“他哪里有家?”南无悦道:“也只是杜先生当年救过他和他亲近些,平时你看他和谁多说过几句话?杜先生也不过一介男子,能影响莫遥多少?随意,我可是危险了……”
“我先去看看无忧,回来再说。”随意被南无悦吵得头疼,揉了揉额头。
随意的头痛当然不仅是因为南无悦。她慢慢地走在东宫至丹华苑的路上,有风吹起发丝拂过她的脸颊,随意理了理头发,又叹了口气。头发,是的,头发,如果她没有和南无悦一样自作多情,那个香囊里的头发应是她的。那时她被莫遥的冷言冷语和利剑吓住了,只以为莫遥割她头发是为了泄愤,又哪里会联想到那些香艳旖旎的事情上去?回想与莫遥相处的点点滴滴,武林大会上他手下留情;他的剑刺入她胸膛时他的惊慌他的心痛他竟无了求生意念;她参军时他一个男儿家隐身军营一路相护,若不是见情势危急他还不会现身,随军大半年,那时秦香雪有了身孕,是莫遥时时护卫她;这几年杜宅里每日相见,家里的琐事倒是莫遥做得最多……也许一路走来,莫遥并没有伴在她的身旁,但他必定会在不远处看着她护着她。
被莫遥刺中的地方似乎又痛了起来,随意按住胸口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她对爱情本就被动,如果不是看到那个香囊,她一定继续这样下去,可知道了那个香囊的意思,再也无法波澜不兴了。
“麒国风俗,男子若是暗恋女子,便偷偷得了那女子的头发,缝于绣着同心情花的香囊内,贴身藏了,那女子便会爱上这个男子,但若是让他人知晓,可就不灵了。”黄锦秀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所以他这么看重这个香囊,在皇宫大内到处寻找,甚至让南无悦误会。
对于莫遥,我是怎样的心意呢?随意按住胸口,莫遥默默无闻的守护让她动容,让她心酸。她不喜欢心里现在的这种感觉,太过苦太过涩,是否莫遥每日想到我也是这样的心情呢?随意抬头望天,把眼泪逼了下去。
南无忧进宫的时候很多,给母皇父后请安,与南无悦商量一些事情,处理一些各地的密报等。此时他正低头看着密报,某位监察御史上报某地富豪与官员勾结,强占了别人良田,南无忧看着看着嘴角便翘了起来。
碧玉给他送上一樽参茶,好奇地问:“殿下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开心?”
南无忧愣了愣,再看了看手上的密报,细长的眉便挑了起来:“这两人胆子也大,留她们不得。”提笔在密报上批了几个字,见碧玉不解地看着自己,南无忧挥了挥手:“无事。”
“殿下歇会吧。”碧玉接过他手里的密报:“殿下如今可得事事小心。”
南无忧喝了口茶,只觉得胃里暖暖的,通身舒泰起来,他懒懒地伸展了一下身体。“还有多少?”
“殿下,不如明天再看?今天先回去也让驸马高兴高兴?”
南无忧有些心动,转念间又摇头道:“不告诉她!她连这个都没发现……”言语中颇有不满之意。
碧玉大汗,心想咱家殿下成亲以来倒越来越孩子气了,你这不自己也没发觉吗?要不是凤后见他清晨进食少硬是让太医来诊脉也不知道。
“殿下就算现在不说,过得几月谁都看出来啦。”
“到那时再说,我就要吓她一跳。”南无忧难掩得意。
“什么要吓我一跳?”有人借口说道。
南无忧一惊:“你怎么来啦?翡翠也不通报声!”随意除了必要的逢年过节进宫请安,其它时间绝少入宫的。
“我没让他通报,怕吵着你。”随意走到南无忧身旁:“什么事要吓我一跳?”
南无忧脸上一红,碧玉嘴角含笑施礼退了下去。
南无忧不理随意,拿了本密报继续看。随意扫了一眼桌上堆着的文书,皱眉道:“这些以后让无悦看吧。你可别再辛苦了。”
“也不辛苦。”
“以前我不阻你,不过这之后可不能这样,别弄得自己太累。”
“之后怎么啦?”南无忧抬起头:“怎么不行?”
随意好笑:“你还真要瞒着我啊?”
“瞒你什么?”南无忧继续装傻。
随意弯下腰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南无忧耳朵“腾”地红了,忸怩道:“你怎么就知道了?”
“无悦告诉我的。”随意含笑看着他别扭的样子。
“皇姐?皇姐就为了告诉你这事把你叫进宫?”南无忧很敏锐。
随意笑笑摇头:“她是担心莫遥对她不利。”于是把南无悦拆开莫遥香囊的事说了,但隐了头发一事。“皇姐真是越来越胡闹。”南无忧道。
“你不也一样,这样的大事还想瞒着我。”随意轻轻点了点他额头。
南无忧手抚上小腹:“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随意柔声道。
南无忧白了她一眼:“就说得好听。大哥一次生了两个,男孩女孩都占齐了……”南无忧不无艳羡地道。
“这种事可遇不可求的,”随意握了他的手:“这样好了,这次要生了女孩,下次就生男孩;这次生了男孩,下次就生女孩。”反正没有计划生育。
“那下次还是一样呢?”
“再生一个。”
“要是还一样呢?”
“继续生,生到不一样为止。”随意豪气干云。
“你当我是、是……”南无忧脸上又起薄晕。
“难道无忧不愿意?”
“我才不要。”南无忧啐道。
两人正说着话,有人咋咋呼呼地冲了进来,翡翠碧玉拦也拦不住。
南无忧将眼一瞪就要发火,那人大叫着:“驸马快去救太女殿下吧,太女危矣!”
随意南无悦认出那人是南无悦宫中的侍卫,忙问是怎么回事。
“莫头领不知怎的就发了疯,追着太女不放,叫太女还他东西,姐妹们都挡不住他呀!”那侍卫急得满头大汗:“驸马,太女叫我来找你,你可得快去救太女呀!”莫遥是南无悦侍卫中的一个不大不小头领。
“怎么回事?莫遥为什么会这样?”南无忧抓住随意的手,着急地问。
“你别急,莫遥不会将无悦怎样的,他还要找无忧拿回他自己的东西,怎会对无悦不利?只是吓唬吓唬她。”随意安慰道。
“皇姐会拿莫遥什么东西?”南无忧奇怪,自己姐姐什么没有,却拿莫遥的东西!
“没什么的,我现在就过去。你别担心,小心自己身体。”
随意施展轻功没一会功夫便到了东宫,眼前的场面让她一愣。
平日里精神翠绿的花草树木东倒西歪,一众侍卫手持兵刃形成人墙护在南无悦身前,只是那些兵刃大都只余半截残缺不堪,地上的断刀残剑倒是明晃晃的一大片,还有些侍卫躺倒在地,随意看了一下虽然有些伤口但不在要害,呼吸也还平稳应只是被点了穴,看来莫遥虽然盛怒之下还是余有理智算是手下留情。
“小遥……”看清莫遥狰狞铁青的面容,南无悦满改口道:“莫遥啊,莫侍卫,莫大头领,真的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还会是谁?”莫遥一步步逼近,南无悦与一众侍卫被他骇人气势一步步逼退。
“真的不是我,你想我怎么也是堂堂太女,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
莫遥明显的不相信。
“是真的,”退无可退,南无悦看到了赶来的随意,灵机一动大声道:“其实是随意。”
莫遥一震,脚步停了下来,低头道:“随意?”他猛地抬头:“你胡说,随意怎会做这种事情?”
“是真的,”南无悦见莫遥身后的随意并不出声反驳,继续道:“其实、其实随意心里一直有你……她想向你说明,但又怕你嫌弃她!”
“我嫌弃她?”莫遥眼神变深了。
“是的,随意觉得自己已经娶了三个了,配不上你这么专情,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担心你不接受她的一番用心情意。”
一众侍卫突然睁大眼,不明白刚才杀气腾腾的人怎么突然就收敛了怒气,一下子从猛虎成为了温驯的小白兔,而且还是满脸胭脂色的白兔!原来莫头领竟有这样的男儿一面,众人心里均想道。
“你胡说,随意怎会……”莫遥声音低了下去。
“是真的,我老老实实地说吧,拆那个香囊是我的主意,因为实在是好奇不过想看看旧香囊里有什么,结果拆开一看见里面有头发,锦秀又说了原因,然后随意就有些生气了,拿了那头发就要去烧,还是我们将她劝住,后来她就剪了自己的头发放进去。”
随意听得直摇头,南无悦这栽赃陷害的本事倒是一流,她也明白南无悦并不想与莫遥硬碰硬,将事情只限在东宫里闹腾,不然调来宫里的全部侍卫便是莫遥本事再大也难以以寡敌众,最终两败俱伤。
“是随意的头发?”莫遥从怀里摸出那个香囊。还未等南无悦松口气,莫遥又握紧了手中的剑:“随意才没必要这样,那束头发本……”
“是真的。”
“哐当”一声,莫遥手里的剑跌了下去,他僵硬地转过身体,手足无措地站着:“随意、随意……你……”
随意走过来,拉起他的手:“无悦说的都是真的。”
莫遥睁大了眼,半天才低头道:“可那个,那个头发……”
“我知道,”随意轻声叹息:“可是当时只顾着生气,哪里能想得到这许多。今早突然才想到的。”
“那,那……”莫遥声音越来越低了。
随意见南无悦与一众侍卫均伸长脖子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忍不住狠狠瞪了过去,众人低了头却又时不时地抬头看,南无悦朝她伸出大拇指,夸奖她做得好。
“无悦说得很对,我担心自己配不上你的专情。”
“不会。”莫遥急道,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说似乎急着让她明白自己不在乎这些,急着表明了自己心迹,急着让她娶了自己,太无男儿家的矜持了……不再开口满脸羞红。
随意眼角含笑:“莫遥这样说那就是不嫌弃我了,那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莫遥低头不语。
“答应啊,答应啊!”一旁的侍卫呱噪起来,有人更是吹响了口哨:“好事啊,好事啊!莫头领赶快答应,明年生个大胖女儿。”
莫遥瞧向随意,嘴角动了动,又低下头去。
随意难掩失望之色:“原来莫遥心里还是看不上我,不想嫁给我,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小遥。”她脚步踉跄转身便要离去,却被莫遥抓住衣襟,莫遥急道:“不是。”
“那是什么?”随意眯着眼。
莫遥又不说话了。
“莫遥不说话,那就是不反对啦,不反对,我可就当你答应了。”随意笑吟吟地道,看着莫遥面红耳赤发窘的样子真是有趣啊。
莫遥低着的头终于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
欢呼声响起,侍卫们围了上去:“恭喜恭喜,恭喜莫头领,恭喜随驸马……”虽然驸马是不能随便另娶的,但这位驸马却不一样,之前也就娶了一位,这莫头领还是太女殿下亲自牵的线,想来也不在话下。
南无忧来到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欢乐融融的场景,虽然侍卫们见到他收敛了一下,但南无忧摇头笑道:“无妨。”侍卫们也就继续闹开了。随意道:“今天莫遥对各位侍卫大姐不敬,随意无以赔罪,今夜在林家酒楼摆下酒席,各位姐姐们当值后还请赏脸光临。几位受了伤的侍卫姐姐医药费我也会另行补偿。”
众侍卫知道林家酒楼以菜好酒醇闻名京城,客似云来,有时出吃饭甚至没有席位,这次随意请大家去林家酒楼吃饭倒似赚到了一般,受了伤的也没那么疼了。“随驸马客气,今天的酒可以不喝,不知几时可以喝到你和莫头领的喜酒啊?”
“无忧不生气?”南无悦看着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笑意的弟弟。
南无忧叹道:“莫遥也算是苦尽甘来。我和大哥早就……”他和秦香雪与莫遥同居一个屋檐下,莫遥这些年对随意的守护他二人看得一清二楚,但莫遥不说随意不动,自然也就没什么进展了。
“你是说莫遥一直喜欢随意?”南无悦疑惑地问:“我怎么不知道?”
南无忧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被众侍卫围住的随意:“也就是你们两个。”
“我们两个怎么了?”
“你们一个有情无心,一个有心无情!”
“有情无心?”南无悦看了看随意,又指了指自己:“有心无情?”
“不是吗?你问问你自己,你房里那么多人,你在哪个身上真正用了情?将来你面对三宫六院恐怕更难动情。”南无忧叹气:“这个更是,明明无心却去招惹这么多桃花,倒天生了一副多情的心肠。”
南无悦看着莫遥时不时含羞带臊地看随意一眼,摸了摸鼻子:“不知怎的,我又觉得自己亏了,上次是……”她收住嘴,突然叹了一口气,有心无情,有心无情,也好过被情所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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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到了强力粘鼠板,希望能发挥点作用。我现在已经在考虑逮到的老鼠该如何处死了......
这是倒数第二章了,下一章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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