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强把箱子推过去，摆到了两人的跟前。之前这个箱子他一直都是抱着的，直到现在才放到了桌子上面，只是上面还盖着一块布，让人看不清楚里面放的是什么。王大林和杨莲香都有些疑惑，对视了一眼之后，杨莲香犹豫着伸手把那块布给掀开。“这是……”杨莲香一下子就呆住了。王大林本来没想往里面看，可一听婆娘这么喊，也忍不住扭过头去看，这一看他也呆了：“是……”“咋样儿？这个大礼喜欢不？”肖强在那儿笑着问道。“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孩子？”王大林手指头都有点儿发抖。刚刚他们还商量过，说是实在不行，就去外面领养一个。没想到现在就有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摆到了他们面前，而且看那小鼻子小眼儿的样子，长得还真有几分像是杨莲香的感觉。要是这孩子长大了，肯定谁也说不出来不是他们的孩子。“嘿，这你就问着了，为了给你们送这份儿大礼，我可是费了老劲了，你们先说，喜欢不喜欢吧？”肖强问道。正说着的时候，小家伙睡醒了，小脚一蹬一蹬的，好像要从箱子里面跳出来。睁开眼睛想要哭两声儿，突然看到有好几个人都在盯着她看，不但没有哭出来，反而冲着杨莲香就“咯咯”笑起来。哎哟喂，杨莲香那一身的母性，本来还没有冒出多少来，这一下被笑得堵都堵不住，就好像是看着了自己的亲闺女一样。伸手把这小家伙抱出来，又是亲又是晃，就差要搂着她去跳舞了。“喜欢，太喜欢了，”杨莲香听着孩子的笑声，别提有多开心了，“肖强，嫂子真是太谢谢你了，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这孩子的，不对，我就是她的亲娘，我不对她好对谁好？”“那就成，”肖强嘿嘿笑了起来，“那也不亏我费那么大的劲，从外面偷个孩子回来。”“啥？”王大林也正稀罕着想要把孩子抱过来，一听这话就顿住了，“这……这孩子是偷回来的？”“啊，”肖强点点头，伸手指头去逗着孩子，“要不然你以为呢？别看是个丫头片子，现在小孩子可金贵着呢，不是偷来的，谁还会白送给我啊？”王大林的脸色有些变了，想想也是，前些年的时候，计划生育抓得特别紧，那些想生儿子没生出来，结果生了女儿，要再生又怕罚款的人，也有不少会把孩子送人，甚至把孩子扔了的。可是近几年这种事儿还真是少了，几乎是没有了。为啥？一是虽然还是喜欢儿子，可比起早些年来要轻一些，没有那么执着了。再来养儿子是为了养老，可是那要花多大一笔钱，真不是小数，可养闺女就不一样了。这几年里农村里面的闺女越来越少，养个闺女就能赚一大笔彩礼，有的就算是不能换来多少钱，也能给儿子换来个媳妇。在农村里面，这叫做换亲，这么一来，两家都把结婚的事儿给解决了。闺女有用啊，闺女值钱啊，所以就算是生个闺女，也不会再随便扔了。不讨喜归不讨喜，可养着就像是养了个牲口一样，不用管她读书，给口饭吃就行，以后还能再赚一笔，这事儿很多人还是觉得值的。这样一来，大家也没有人把闺女扔掉了，所以想捡个孩子还真不容易。王大林却为难了起来，瞅瞅那边儿还在抱着孩子逗个不停，稀罕得不得了的婆娘，他张了张嘴。“不行，”杨莲香知道男人想说啥，连忙把孩子一搂，“这是我的孩子，谁也别想跟我抢，我不管她是哪儿来的，这就是我亲生的，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好几年都想着要当娘，现在突然一下子有了个那么像自己的小家伙，搂在怀里都还没有亲够，突然说要再拿走，她当然是舍不得了。王大林却叹了口气：“莲香，你……咱不能这么着，你想想，你看着这孩子都稀罕，都心疼，那人家孩子的爹娘没了这孩子，该难受到啥程度了？咱是想要孩子，可不能昧了良心啊，你想要，回头儿我就去县城里去找，实在不行就去市里的孤儿院，我就不信还找不到个孩子吗？”“我不，”杨莲香把孩子搂得更紧了，“我就喜欢这个孩子，你看她长得多像我，你看她一看着我就笑，我跟这孩子有缘分……”“行啦！”王大林火了，“那也不行，偷人家的孩子，这事儿太缺德了，咱就算是一辈子没孩子，也不能干这种让人刨祖坟的事儿！”杨莲香听了身子顿了下，再看孩子的时候，鼻子一酸，眼泪珠子就啪嗒啪嗒掉了下来。小家伙看着杨莲香掉眼泪，也瞪着一双大眼睛在那儿瞅着，不时还挥两下小手，见没有反应之后，突然就“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宝贝不哭，咱不哭……”杨莲香一听孩子哭了，连忙连晃带哄，自己也擦着脸上的眼泪，“不哭啊，不哭了……”这么哄了一会儿，孩子算是不哭了，而且又睡了过来。杨莲香一手搂着孩子，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缓缓地晃着胳膊，让小家伙睡得更舒服一些。“肖强，大林哥知道你是好意，可是……”王大林咬了咬牙，“你这么干不行，把孩子给人家送回去吧。”“莲香嫂子，你看……”肖强像是很无奈，向着杨莲香摊摊手。杨莲香瞅瞅孩子，再望向王大林，最后也叹了口气：“送吧……你大林哥说得对，我就是再喜欢这孩子，也不能因为这个，让人家亲生爹娘没了孩子啊，刚刚我……趁着孩子又睡着了，你赶紧送走吧。”“真不要啊？”肖强故作惊讶着。杨莲香一咬牙，把孩子递回了他怀里：“走吧。”“那我可真走了！”肖强试探着道。杨莲香听了又扭过头儿来，眼泪重新扑嗒扑嗒地掉下来。王大林看着就来气，你说这个臭小子，这到底是想干啥？本来他们就够不高兴的了，还给添出这种事儿来，弄个偷来的孩子，这不是成心骗他们高兴了一哆嗦，接下来反而更伤心了吗？“唉，恁好个孩子，给你们还不要，”肖强似乎是没好气地嘟囔着，“我一个光棍儿，又养不了孩子，那咋办？只能把她再送回到树林子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狼给叼走，真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