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划这起袭击的人，显然是想挑拨碳硅两族的矛盾，这两大阵营虽然和平共处了上千年，但在某些人心中，偏见仍旧根深蒂固。就比如人类的“碳基沙文主义”，温和派可能只强调让人类能自己做的事情，别交给机器人，但激进派呢？换个角度看硅基智慧，它们虽然一直秉承着人类是造物主，应当服侍、团结他们，但毕竟它们是不亚于人类的智慧，内心谁能看得清？为了获得更多线索，安扬连接了星际网络，让自己以电子的状态，将自身数据化的方式浏览，帮他更快的筛选和掌握信息。星际网络是这个时代神奇的存在，因为光速无法被超越，人类便采取了一种同样类似于翘曲方式的信息传输，连接人类世界各地。安扬感觉自己的意识融入了星际的漩涡中，前一秒他还在凯莫维兹区，后一秒他就跑到了一百光年外的星云中继站，读取了一份当地评论数据。最先吸引他的倒不是评论内容，而是自己电子化、数据化以后，超快的行动速度，一百光年的距离再加上延迟，也仅仅花了三秒多钟时间。这不由让他对人工智能的世界充满好奇，依附于超快速传输，它们的星际航行效率显然要大于人类，人类需要传输质量巨大的身体，而AI呢？只需要一段数据！它们的“身体”并非不可舍弃的，只要智慧数据还在，当地抛弃了自己的机器的身体，在一百光年外重新打印一模一样的，那不就无敌了？智能这时候出声：“理论上是这样，但人工智能的完整智慧数据非常大，星际传输受到带宽、延迟的影响很大，无法大量进行。”“说的也对。”安扬若有所思，信息的远程传送成本可不低，它需要小行星那么大的中继站，全天候分秒不停地开动，才能维持联邦信息的即时有效。“能不能解决这个传输的消耗问题呢？”安扬仍旧对这方面感兴趣，他的身体一半算机器，如果能实现——泼冷水的人来了：“这是第四级文明智慧的范畴。”“败退！”安扬的热情被浇灭掉，第四级已经是高等文明的范畴，那对于他来说还是神一样的领域。“还是先找线索吧。”安扬回归到正经事上，他想要看看恐怖袭击后，联邦各地民众的表现和态度。民意往往能反映这个社会的基础矛盾，他检索恐袭的关键词，就坠入了浩瀚海洋般永远读取不完的信息里。联邦已经有几十年没发生过这么恶劣的针对平民袭击事件，人们对于恐袭的发生是极度震惊的，大量的难以置信充斥其中。除了谴责和祈祷外，激进的言论也频频出现，有人类建议：“增强对机器人的法律管束，由人类来主导执法权，必要时增添对程序生物的监控。”但随即就有一帮愤怒的硅基智慧反驳：“我们不是程序！我们作为联邦的一员，拥有无可辩驳的公民身份，无论是管制和监控，都是极大的反.社会行为！”这两派的言论是最典型的，人类因为这起事件而担忧机器，怕它们忽然被控制，再度实施惨绝人寰的事情，所以要求加大控制。但对于平定生活惯了的硅基智慧来说，它们不可能容忍自己的自由受到管制，甚至生活还被监控，它们无法容忍这种观念。在联邦最高议会上，碳基和硅基的议员进行了激烈争论，人类担忧机器的使用安全，而硅基智慧则反对控制它们的自由。硅基和人工智能权利党的党首伊娃A28在星际议会上发言：“自由平等是联邦的根基，如果有人要去破坏它，根基不稳那高楼大厦便不复存在！”伊娃A28在硅基智慧中拥有极高的权威，它的话代表着绝大部分硅基生命的态度，在原则上它们不会忍让。人类群体里也分成了多派，激进、温和……让安扬感慨即便是高度发达的时代了，政治仍然是狗.屎一样的东西。安扬的目光停留在伊娃A28人性化的脸上，或许是数据化后自己的特异功能，他能够从它的表情里，感受到对人类政治的不耐。除了这两方争论不休外，人类和机器的融合人也是陷入了两难境地，融合人到底该怎么算？他们虽然还没有占据绝对数量，但也不少。由人类融合的人，难道能忍受自己被控制？担忧机器被控制的人工智能，拿出了融合人类部分的挡箭牌，号称这是一种科技的进步，某些人类正在倒退，强势加入了议会的争论中……整个网络因为这个话题，乱糟糟一片。有了分歧，有了争论，自然就会有矛盾。透过本质去看的安扬，感觉这件事情非常的棘手，一方面是人类安全，一方面是科技进步，怎么选都会产生伤害。“难道是这个矛盾？”安扬不由得怀疑起来，但看联邦几个世纪的历史，人和智能的关系并没有那么脆弱。“需要更多线索。”安扬退出了网络，但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五个小时，他回到卧房，陪哈丝娜入睡。……几个小时后，管家发消息提醒。“什么事？”安扬意识回信。管家将图像传了回来：“斯韦策女士想要拜访您，她已经到了客厅。”“娜迪拉？”安扬纳闷她怎么会上门，能共享他数据的哈丝娜爬了起来：“被英雄拯救的美女上门投怀送抱了。”“然而你还很开心。”安扬无法理解。“她的声音好动听。”哈丝娜回味了昔日，殷勤的摇他：“男人，去降服她，这个假期我们就会有非常愉快的声乐之旅了。”“咳咳！”安扬被口水呛到了，“我现在没这个心情。”哈丝娜扑倒想爬起来的他：“那我去？听说这个时代的人们观念开明，可不会在乎性别、死活。”“措辞注意，人工智能也是法律上的自然人。”安扬无语的说，他知道哈丝娜说的“死活”指代人和机器的结合。“然后？”她装不明白。“然后给我正经点，在外面当端庄贵妇——”她在他脸上无节操的舔一口：“晚上给你当妖.娆荡.妇。”“还我当年那个偶尔会害羞的姑娘！”安扬捧着她的脸，再拍拍她光溜溜的屁屁，“怎么样？”“陪你见客。”她也爬了起来，仿生皮肤开始变化衣装。几分钟后他们走出卧房，便看到欣赏客厅的娜迪拉小跑着过来，送上伴随着阵阵香风的热情拥抱。“我的救命英雄！”她刚一见面就给安扬来了个熊抱，在他脸上亲了两口，还竟然就双手环抱他脖子，目光真切：“谢谢你！”安扬尴尬起来，他是知道社会普遍热情，但也没想到作为大明星的娜迪拉，竟然也会有这么颠覆的一面。“额……”安扬后退了一小步，示意旁边还有人：“这是哈丝娜。”娜迪拉松开了他，又是扑向哈丝娜：“我也知道你！剧院里的动作太酷了！嗯啊，爱你！”哈丝娜也愣着给她亲了一大口，安扬耸耸肩：“斯韦策小姐？”“我在这儿。”她松开了哈丝娜，看了看他们，笑着：“抱歉我可能有些激动过头了，但回想当日那一幕，我实在是需要调节。”“很高兴你安然无恙。”安扬微笑。“也非常高兴你们救了我。”娜迪拉欣喜地说，“你们现在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要感谢你们，想要跟你们分享一切！”“我非常喜欢你的歌声，如果能有幸再听的话。”哈丝娜拉着这位显得有些嗨过头的女人坐下来。“我一般不这么做的……”她先是拉长了声音，忽然用力点头，“但没关系，你们是让我破例的特殊存在。”“你真活泼。”哈丝娜笑着说。“只对喜欢的人。”娜迪拉挪到了她身边，又抱着她的手臂，倚在她身上，完全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但也是这种态度，让他们很快消除了陌生感，在经过一长段跳跃式的闲聊后，安扬终于问了：“您的到来，还有正经事吧？”“噢差点忘了。”她终于舍得从跟哈丝娜聊的时尚话题上回来，“我代表父亲来邀请你们上门做客，感谢你们，到时候我会献唱哦！还有就是讨论案情，你知道那些凶巴巴的坏蛋很讨厌啊……”去除一堆没必要的关键词后，安扬懂了：“我们也希望能从斯韦策先生那里得到更多线索，我们会参加的。”“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