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纳言坐在竹帘前,痴迷的看着冷艳美丽的辉夜姬。
仿佛月中仙子的女人端坐在和室内,璀璨的容颜在月夜中仿佛散发着光芒,不愧于辉夜姬之名。
感受到如芒刺背的目光,辉夜姬妩媚的眼角瞥过一脸垂涎的男人,厌恶的皱了皱眉。只是男人却丝毫没有察觉辉夜姬的憎恶,满心爱恋的不断向辉夜姬表白着心迹。
“请您放心,”陷入痴恋的男人一脸热忱的看着辉夜姬,“我一定会在其他四人之前取来燕子之子安贝。届时也请您按照约定,跟我回家。”
“那我便静待您的佳音。”辉夜姬敷衍的勾起嘴角。在男人看不见的角度,女子的眼中闪耀着恶劣的光芒。
中纳言回到家中便吩咐下臣收集燕子之子安贝的消息。
时年女子生育不易,常有人取□□形状的海螺以保佑生产顺利,并将宝螺取名子安贝。只是子安贝到底是人类祈求平安的用具,燕子又怎么可能使用。许愿不存在的物事,明眼人一下便能认清辉夜姬对中纳言的厌恶与敷衍,唯独深陷苦恋的男人仍挣扎着寻找这虚无的存在,甚至付出了性命。
弥留之际,中纳言颤抖着写下绝笔送予辉夜姬:“此生之待,燕之子安贝,缥缈之说可是真?”
月亮公主收到男人的和歌冷笑一声,无情的将信笺扔入火中。火光照亮辉夜姬美丽的侧颜,空荡的房间内响起女人凉薄的声音:“人世本苍然无物,何苦做黄阁之梦?1”
赖光是在一间积满灰尘的破屋内醒来。
初见周遭落魄的环境,赖光险些以为自己当真输了赌局,被药研戳穿胸口带到了地府。多亏身上伤口仍隐隐作痛,赖光才确定自己不过是未经休息,便被卷入下一场幻境,而非直接命丧黄泉。按了按仿佛还在抽搐的心脏,赖光勾起无奈的苦笑:“真是。明明我已经赢得了赌局,却被拉到了这里,希望药研他们不要以为我出事了才好。”
话虽如此说,到底赖光现在也无法直接脱离幻境,只能按捺心中的担忧,打量起周遭的环境。
赖光醒来的小屋正坐落在一片茂密的森林边缘。恰如赖光的第一印象,木屋的里外均破旧不堪,布满灰尘的家具彰示着此间已长久无人居住的事实。赖光强拖着布满伤口的身躯走到屋外。放眼望去,木屋周边一片荒凉不见人烟,只遥遥可见天际尽头平安京的轮廓。
赖光皱起眉头。
按照烛台切的提示,如今赖光应当是陷入“燕子安贝”的幻境之中,而需要解救的付丧神则是三条家的太刀——小狐丸。说起来小狐丸与赖光应当算是熟识,毕竟从审神者春开始,白发太刀就跟在源氏家主身边,也历经了很多事情。然而说赖光与小狐丸完全陌生也不为过。三条家的太刀因为审神者春的事情,对人类颇是充满恶意。在与赖光交流的过程中,从来都是嘲讽为主毒舌为辅,鲜少有和颜悦色的时刻。两人唯一心平气和的独处时间,就是在本阿弥家光悦中坐在一起逗弄鸟雀的短暂时光。
因此如今骤然被要求解决小狐丸的心结,赖光实在感到棘手。
只是不管如何,未来终究需要一步一步向前探索。
而赖光眼下最急迫的,就是解决自己身上因为共享审神者夏的伤势而留下的伤口。只是在翻遍木屋都没有找到包扎伤口的药物纱布后,赖光头昏脑涨的靠在唯一干净的床榻之上,暗道自己莫不是要在阴沟里翻船,却忽然听到门板上传来闷闷的响声。
赖光强撑着最后的力气打开门扉。门外依旧是荒凉寂寞的景象,只是石阶上多出了几株新鲜的草药与干净的布巾。临近石阶的草地上还留有一串梅花般的爪印。
赖光沉默了一阵便收起了门口不知名的馈赠,将草药碾碎涂在伤口上,用布巾包裹了起来。不知是草药有神奇效用,或是幻境中的逻辑混乱,总之第二天,赖光身上的伤势便奇迹般的好转起来,足以让源氏家主一路步行进入平安京。
只是好不容易摆脱了罗生门兵卫的盘问,进入平安京的赖光却久久陷入了沉默。
眼前的京都赖光极为熟悉又颇为陌生。守门的松本右兵卫尉端着严肃认真的面庞,仿佛茨木童子穿心而过的事件只是赖光臆想;道旁的平川与夫人相视而笑,骨女的阴霾似乎完全不见;忽然蝶姬夫人乘车从赖光身边路过,却目不斜视的没有分给赖光一丝注意2。
一切仿佛如此正常而平淡,没有人表现出异常。
赖光走到铜驼巷源氏老宅的门口,正巧碰到印着藤原氏家徽的牛车停下。
穿着月白色直衣的男子在众人簇拥下车,与车内的藤原道长寒暄许久后才款步步入源氏内宅。宅子里,三个锦衣玉裹的小孩见男人进来便簇拥了上去,几人有说有笑的逐渐远去。
赖光站在道旁的树荫下看着掩上的门扉,垂下眼帘。
即使男人拥有与自己完全不同的面容,赖光却在看到对方的第一时间就确定,对方就是“源赖光”3。
太阳从顶头落到天际,落影由短小逐渐拉作狭长。
赖光在源氏大宅门口伫立了整个下午,在夕阳西下时终于仿佛从梦中惊醒般,恍惚的向原路返回。
如血的残阳照在平安京鳞次栉比的房屋上,将赖光熟悉不比的街道映衬的妖异而陌生。源氏家主心不在焉的在街上漫步,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安倍晴明的宅邸。
阴阳师的宅院仍是一副荒凉的景象。赖光走过门前,几近坠落的木板门豁然洞开,里面传来一段苍老的声音:“异世界的客人,请您进来吧。”
赖光轻车熟路的走进安倍家的主屋,里面正端坐着一位满头华发的老者。见到赖光,老人和蔼的笑了起来,将刚泡开的玉露向赖光推了过来4。
温热的茶水安抚了赖光不安的心。赖光定了定神,才看向一脸慈眉善目的老人:“安倍大人?”
年迈的阴阳师点点头,鼓励似的看着赖光。源氏家主沉默一阵才缓缓张口问道:“如果您有一天发现自己所处的世界都是他人建立的虚幻,您会有何反应?”
年长的安倍晴明似乎并不意外赖光的问话,慢条斯理的啜了口热茶,眼角似笑非笑的睨了赖光一眼:“我的回答大概与源氏君差不多。”说着,安倍晴明隔空指了指赖光腰间的锦袋。
在随身刀剑配饰都被幻境剥离在身外之后,赖光身边仅剩的一件属于自己的私物,便是如今安放在锦袋中,夏日祭被髭切抢走一半的合贝。
赖光隔着锦布握紧合贝。安倍晴明饶有兴趣的打量一番,才慢悠悠的继续说道:“无论历史怎样记载,或是他人怎么叙述。晴明始终认为,发生在我身边的事情就是真实。那些曾经帮助我,伤害我,爱恋我,憎恨我的人,全部是组成安倍晴明这个人的部分。即使这个世界是虚幻,我却相信这些感情绝无虚假。”
赖光闻言沉默许久,眉间最后一丝阴霾终于散尽。
解开纠结的源氏家主也不欲多留,很快便与安倍晴明作别。临走时,黑发青年忽然停下脚步,背对着安倍晴明开口问道:“安倍大人,请恕赖光唐突。只是请问您是否知道源博雅大人的近况?”
安倍晴明的手指忽然颤抖一下,语气却平稳不见波澜的回道:“若晴明没有记错,源氏殿下前些日子刚刚升任近卫中将,极得天皇喜爱。上月的私宴中,殿下还演奏了新作的‘长秋卿竹谱’,想来是生活得不错。”
赖光听到安倍晴明的话,惊讶的回头看了眼老人。敏锐的注意到阴阳师皱做一团的袖子,赖光挑起眉峰戏谑的说道:“可若赖光没有记错,‘长秋卿竹谱’是抒发心中愤懑的笛谱,源氏殿下的若是生活得不错,怕是难以奏出其中的韵味。”见阴阳师尴尬的挪了挪衣摆,赖光终于好心的放过男人,转过身一边向外走去一边说道:“赖光认识的博雅,每当心情不畅便会去林间散心。而今正是晚秋,鞍马山正是最好的狩猎去处,安倍大人若是闲暇不妨到此去休憩几日,也好亲自确认一下源氏殿下究竟生活的如何。”
赖光在平安京辗转多处,回到破旧的木屋已是夜深。
推开房门,赖光意外的见到团在自己榻上的一抹雪白。
那是一只毛发松软柔顺的狐狸,浑身雪白挑不出一次杂色。听到动静,狐狸只是懒洋洋的睁开金色的眸子,耳朵支起来动了动,在上下打量赖光一番之后,又放松的闭上眼睛,一副懒得理会赖光的模样。
赖光从未养过宠物。宅子里倒是有不少良马,但平时也不用自己照顾。如今陡然见到一只野生的狐狸,只能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靠近霸占自己床榻的小动物。
倒是窝在赖光榻上的狐狸极通人性,见赖光蹑手蹑脚的样子,狐狸仿佛嘲讽的晃了晃尾巴,四脚用力忽然从窗户中跳了出去,远远的钻进丛林中不见了踪影。布满灰尘的窗口只留下一串梅花形的脚印。
过于疲乏的赖光也没有精力去追这位不速之客,伸手打理了下被狐狸弄的一团乱的床榻准备就寝,被褥中却忽然掉落一振黑鞘太刀。
正是幻境中不知所踪的小狐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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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此句化用辛弃疾《满江红·鹏翼垂空》。
2敲黑板,不记得的同学请复习前文。分别是【女装大佬】事件中的受害者a,【骨女】事件中的受害者b,以及【络新妇】事件中的受害者c。
3嗯,赖光穿到真正的历史中来了。正史上源赖光有三个弟弟,在第一章提过,而本文中仅有狼崽子赖信。
4赖光大概是公元940+的人,晴明是920+,博雅是920-的。所以假设赖光是穿到正史源赖光25+岁时,晴明和博雅是50+岁,妥妥的老头子了。本文里是强行把他们拽到一个时代的,这一点我无数次提过,不知道为啥总有人跑到评论区指责我。以及历史上没有博雅和晴明是朋友的记载,我们熟知的设定源于梦枕貘的《阴阳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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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作收快满100了,大家要点梗么?家主必须出场啊,其他的就随便了(髭切拔刀:你说什么?什么叫其他的随便?)
ps. 虽然知道fgo是男性向游戏,大部分是女从者,但四个五星都是小姐姐我也是醉了。
pps. 如果真的有人不幸是坐在我刀剑车坑底的,请不要扒我马甲,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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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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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臣扔了1个火箭炮(抱住逐臣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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