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上驶往京城的途中,只要是在休息整顿期间,满华若是下了车,她便能感受到来自淳于珩的目光,刻意而热烈。
久而久之,满华便不再轻易下车了,选择躲着淳于珩。
满华只是觉得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招惹其他男人,那样只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可满华总觉得淳于珩的眼神里的热烈稍夹杂着一些疯狂,虽然满华自己也说不出这是为什么,但这却让她有一种不可控制的不安,她很讨厌这种感觉。
在路上走了莫约一个月以后,这一路人马终是到了京城。
何凌被裴府的人接走,说是作为何家的长子,身份高贵,要一并参加明晚给陈能和淳于珩的庆功宴,而满家芳华依旧被关到了牢里。
此时,光线昏暗的牢里。
一名自称是裴府的侍女对满家芳华道:“请问哪一位是满家二小姐?”
满芳听见声音,站起身,对那侍女道:“正是小女子,不知这位姑姑有何贵干?”
那侍女也不拖泥带水,直接了当地道:“满家二小姐芳名远播,才艺定然也是极好的,正巧枢密使大人要满家二小姐在明晚庆功宴上给诸位大人表演助兴,现在请允许婢子带您去厢房好好梳洗更衣。”
而这个侍女仿佛这时间才注意到旁边的满华似的,道:“想必这就是满家三小姐吧?看起来也一样是个名副其实的美人呢,枢密使大人宽宏,听说您与您的姐姐交情甚好,也让婢子一并带您出去。”虽然这些话听着甚是入耳,可那侍女的声音却是一点恭敬之意也没有,她那有些沙哑的女声像是冬天里的瑟风,冰凉而又让人心刺疼。
侍女说罢,也不等满家芳华有所回应,便让一旁的狱卒打开牢房的门,一路无话地将她俩带去了裴府的一间下人房,临走前说了一句:“今日请两位小姐好好休息,不要随意走动以免冒犯了府里的主子们,明日再给二小姐准备表演的物事。”
待那侍女走了之后,满芳万分焦急地问道:“这该如何是好?我怎能在那么多人面前抛头露面?”
满华看着这样的满芳,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单纯到不了解自己的处境还是想让满华替她出面,既然裴言卿要何凌会以何节度使的长子身份参加晚宴,而且还要本来要嫁与何凌为妻的满芳在众多男人面前卖弄表演,不是羞辱何凌是什么?他何家赔了长子和城池,还要被俘的长子来参与敌军的庆功宴,连长子的未婚妻也要像一般的奴籍戏子一样在男人面前表演示好,若是何策知道了会不会气地跳脚?
男人啊,切忌在动怒时冲动,若是何策真是忍不了想要做些什么,裴言卿才好钻他的空子;若是何策忍了,裴言卿可以权当此次是一次试探,反正他裴言卿会稳赚不赔。
可满华来这京城是为了什么?为了权力,为了地位,她才不会管别人会怎么看她,虽然不知满芳是否真的内心彷徨无措,甚至觉得自己被别人羞辱了,可满华想顺了满芳的意。
她得赌一把,赌赢了,可以向她的目标迈进一大步;输了,也不过是随意跟了一个男人,往后的路更加崎岖罢了。
满华看着满芳,迟疑地道:“要不这样吧,姐姐,我替你去表演,你待在房中即可。要不然的话,你让姐夫怎么看待你?让世人怎么看待满府的嫡女?”
满芳想也没想就推脱道:“不可。裴家点了名让我前去,若知道是你,会不会为难我们还有何凌?”
满华在心里嘲讽地笑笑:她满华去替她满芳是可以,但若是被发现了就是不行,因为这样会把她满芳拖下水,对满芳自己无益。
果真还是想着自己的呢。
满华心中已有对策,对满芳道:“姐姐不必担心,妹妹前去舞蹈,而姐姐你在帘后抚琴伴奏即可,这是一举两得的事,姐姐既没露面,也没有违背裴家的话,这样不是最好了吗?”
满芳考虑了一下,愧疚地道:“真是难为妹妹了,要是爹爹知道你如此为我、为满家着想,他一定会很欣慰的。”
满华安抚似的按了按满芳的手,放柔了声音道:“妹妹是满家的人,自是知道如何去做,姐姐尽管放宽了心罢。”
满华见满芳似是放下了心来,便开始思索明晚的各项事宜。
准备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第二日裴府的婢子便照着满家芳华的要求,带来了一把古琴,和一身红色的薄纱状的舞衣。
舞衣分为外罩衫和内衫,满华用剪刀减去内衫腰间的布料,然后又剪短了裙子的下摆直至能露出自己的脚面。
而后满华便在镜前梳妆,妆面浓艳;而她却未在头发上下多少工夫,不想让摆弄精致的头发转移了那些本该注视在她脸上的视线,只是在发尾、裙摆、袖口洒上了依兰水,想在嗅觉上也俘获人心。
夜晚很快就到了,即使在裴府的下人房也能听见外面的丝竹声和人们的喧哗声。
裴府的宴厅内。
裴言卿坐在主位上,虽然宴会难免有些奢靡世俗让人迷神,可他剑眉下的眼睛却好似总是清明,眼神总是犀利透彻,他举杯,微笑道:“今日庆祝陈将军和淳于将军战事顺利,大家吃好喝好,孤先敬大家一杯。”
说罢便仰头喝下,干脆利落。
众人纷纷应和,皆是举杯饮酒。
放下酒杯,裴言卿又道:“既有赏心乐事,怎能没有良辰美景?孤专门为陈将军和淳于将军准备了节目,大家可要一并欣赏。”
忽而裴言卿好像注意到了什么,道:“何世子可不要不习惯北方的规矩,既然到了孤这儿,玩好吃好可是第一位的。”
众人听见裴言卿的话,都望向坐在席末的何凌,本就低着头的何凌面色更加难看。
说罢裴言卿便示意身旁的侍女,侍女点头领意。
不稍时便有泠泠琴声响起,可大家只看到了帘子背后一个模糊的身影,不知是谁。
好似有股香味飘来,是女人身上的香味。
众人被转移了视线,都望向了门口。
满华一袭红衣飘飖,风吹起薄薄的纱衣,似乎能看见内里纤瘦不可一握的盈盈腰肢;双脚十指被染了同样艳红的蔻丹,玲珑如白玉的脚趾圆润而且看似柔软无骨,叫男人们都想握住好好把玩一番。
此时的满华就是全场的主角,每个男人都注视着她,谁也不例外。
琴声开始由舒缓转变为应和舞步似的急促节奏,满华开始在宴厅中央起舞。
满华的母亲杨氏绝对是个成功的舞姬,她教会了满华如何在跳出美艳的舞蹈时向周围脉脉传情,叫男人们心痒。
满华记得母亲对她说过:舞时不可直仰无娇柔之态,故她在直仰时便面露娇嗔柔弱;不可低垂无翩翩之姿,故她在低垂时亦如那开屏孔雀;不可比偶无参差之致,故她的舞步时缓时快,交换得宜;不可联接无猗扬之美,故她在红袖翩跹时依旧能大胆地眉目传情。
她母亲还道:须偃仰得宜,才能顾盼生情。这句话就是说的此时舞地吸引了全部视线的满华。
此时谁还去注意那琴是谁在弹呢?满芳即使琴艺高超,还不是做了满华的陪衬。
淳于珩从满华进来时便一直看着她,直到她舞毕,依旧在看着她,那似乎喝醉了酒的眼神里透露着热切与占有,嘴唇抿着牙齿紧咬,握着酒杯的手青筋暴突。
满华下跪行礼,道:“民女满华参见枢密使,大人安好。”说罢便抬头看向裴言卿。
此时看着满华的裴言卿的眼里,那里正布着迷蒙的黑色的欲,让人有些恐惧。
裴言卿看了她好一会儿,移开视线,道:“下去吧。”
满华依旧如她来时那般自如,空气中的依兰香味叫在场的众人都记住了这个美艳到几欲成精的女子,让人心甘情愿地堕落。
谁也没注意到淳于珩从宴厅偏门出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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