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好容易来郊外一趟, 着实不愿意立时就回去, 缠着凤姐儿一定要多住一天。
凤姐一是乐得成全宝玉,二是铁槛寺内还有些收尾的事情要做, 多待一天能收拾的齐全些,在贾珍面前送个满情,三则她不曾承办过丧葬大事, 决心这次一定做得漂亮, 好叫人高看、佩服,日后更能服众。
所以是拿定了主意要多待一日,好生完了这事。当下便禀了邢王两位夫人, 言明事有未竟, 竟是要多住一日的。宝玉又在王夫人跟前央告多时, 王夫人虽不放心,但也拿宝玉无法, 只好叫了凤姐来细细嘱咐过了, 才不舍登车回去。
王玚却不曾跟着多住。
这里并没有他的事情了,跟着送到这里来送葬的亲友和官员也不曾过夜就回去, 他多住一夜已是全了亲戚间的情面,也有谢贾府照料几月之意。又不愿意这里同宝玉和秦钟胡混, 在尼姑庵里头同姑子调情实在是令他恶心。加上还要回去筹谋如何给皇帝递密折,很是要费一番心思。所以他只是道一声恼,便也带着小厮随从回了城内。
王玚先是到了贾府别过贾母, 贾母很是挽留了阵子, 王玚却知道贾母不过是做个样子, 也不当真,只是笑着推辞了。
果然贾母笑道:“既是这样,我不多留你。你也中了进士,眼看着就要进翰林了,是应当回自己家里去,往来交际都便宜些。”
王玚应了。
贾母便又嘱咐请黛玉身子好些了就回来,“我也是久不见她,心里想得很了。你又要入朝,只怕她自己在亲戚家里头住着也不安生,不如回来了。这里还有好些姊妹们,陪着一同玩乐,岂不好些?”
王玚只是应承道:“是了,等妹妹身子好些就送她回来。”
贾母果然满意,岂知王玚是料定了贾府一时顾不得接黛玉回来的,打定了主意要让黛玉待到过中秋才回来。眼瞧着这里又要有“大喜事”,到时候谁能想起黛玉来!
他又在贾母这里陪着说笑一会子,才起身道别道:“老太君,我才从城外回来,路上颠簸得狠了,又是才从寺里回来的,恐怕冲撞不恭敬,便不叨扰了。”
贾母便叫人送他出去,王玚又拜过,方才跟着出去了。
他出了贾府,滇杨便上来问道:“大爷,是回咱们府里还是去舅老爷府里?还请您示下。”
王玚想了想,“梧桐是先回去放东西了?”
“是,这里原来有些大件儿的东西,一辆车只怕是弄不完的,所以梧桐多带了几辆大车,来回搬运。”
王玚点头,“这样家里只怕也忙乱得很,我还有事要办,就去牛家罢了。”
滇杨忙答应一声,先遣人去给牛家传信。
王玚在后头骑着马慢慢溜达回去,途径坊市,又下去给黛玉买了些新奇小玩意儿,南边儿来的胭脂等物也搜寻了些。
他几乎隔半月十天的就来一趟,多是买些女孩子爱用的小东西,又出手大方,常给赏银。街上的店老板和伙计都乐得奉承他,几乎将这条街上的老板都将他认了个全,每逢他来这街上,早有各家的伙计远远瞧见了就把店里好东西全拿出来奉承。
王玚前几日其实才来过一回,今日不过是顺路,想着几天没见,又是出来一回,不给黛玉带些什么回去,总觉得少些什么,这才过来逛逛。
他才迈进街上,便有这街上“诚一阁”的一个机灵的小伙计凑上来行礼。
诚一阁是这街上最大的店了,店里各色物品都是齐全的,不只单卖一样儿,胭脂、首饰、海上来的精巧玩意儿都是有的,价钱更是从几文钱到几百上千两都有。
店老板名字也起得巧,“诚心诚意,但求一人”,老板这辈子就娶了正妻一个,什么小妾通房都不曾有,更是让城里人都传说这楼里有法术,言说要是一个男子诚心求娶,必定要用这家的东西送给姑娘。
王玚虽不信这个,只道是店老板做生意的手段,一笑罢了。
但这家店确实常有新奇的东西出来,胭脂水粉也比别家好些,粉子从不用铅粉,胭脂也没渣子,他买个安心,所以倒是十次里头有七八次都是在这里买的。
所以那小伙计一见他来,就上来笑眯眯道:“王公子这回来得勤了。”
王玚笑骂道:“什么来的勤了,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那小伙计忙自己抽了自己一下子,陪笑道:“可是我这张嘴!该打!”说着又要将王玚引到自己家店里,口内不停道:“王公子您这边来看,这回我们店里头新来了好口脂,那样子新奇的很,保管您别处见不着!”
王玚原来也是随便逛一逛,闻言便一壁跟着他往店内走,一壁笑道:“什么口脂是别处见不着的?难道你家的口脂颜色不同不成?我想着你家老板可别跟上回似的,弄什么晋朝古风,包得那样好,谁知买回去却是黑漆漆的,叫谁涂那个!”
他往店内特备的雅间儿里的圈椅上坐了,拿扇子指点道:“我问你,这是我好性儿懒得理你,别家可不见得!你家老板上回弄出那样东西来,叫人打了没有?”
那伙计嘿嘿笑着,躬身道:“哪儿能呢!”
他看着王玚面上淡淡的笑意,忙又低声找补道:“虽是没挨打,也叫人指着鼻子骂了,老板这回这不是要一雪前耻,弄个新样子出来好挽回面子么!”
他又道:“您可别说是我说的,我们老板闹着呢,不叫人说这个。”
王玚笑着拿扇子拍拍他的肩膀,抬下巴示意道:“晚了!”
伙计回头一看,嗬,老板就在后头看着呢!
他忙掂着脚溜出去,口内只道:“我招呼门外头客人去!”
老板在后头假意追了几步,并不真上去打他。
王玚笑道:“李老板别拘束了他,我瞧着他这样性子比别的更好些。”
店内老板李成,也是笑道:“是,都是这里客人们惯的他。”
王玚不答,只是问道:“我听说你这里来了新货?是什么好东西拿出来我瞧瞧,可别跟上回那黑唇脂似的,叫我拿回去被妹妹好一通笑话!”
李成嗐声道:“嗐,那真是好东西!我添了不知道多少好药材在里头,常用下去,口唇一定润泽!也真是古风的东西,当年唐朝就流行了,您瞧那传下来的画儿上头,不又不少唐朝的贵女们都涂成黑的?”
王玚摇头笑道:“你别跟我说这个,总不是我涂嘴上的。”
李成嘿嘿笑道:“魏晋时期有不少士大夫也涂脂傅粉,王公子有名士遗风……”
王玚忍不住喷笑,“你好胆子!”
李成这才罢了,又叫了另几个伙计把这回来的新东西都端个样子上来,自己洋洋得意道:“这回我是真弄出来了当初唐朝时候才有的好口脂,样子跟别的都不一样,您瞧了就知道了。”
不多时便见伙计端着几个大盘子上来了,李成忙叫道:“放着放着,先拿那个口脂来!”
说着便亲自拿来给王玚观瞧,王玚略伸头一看,就见是大红色点着星星点点金漆的一个木制的管子,上头瞄着盛放的牡丹花色,中间竖着拿金子镶了边儿,开了条缝隙,缝隙中又有翠色宝石的一个小小的按钮,瞧着是能上下滑动。
王玚挑眉,这不是现代的口红么!怎么这时候出来了!
李成正偷偷瞧他,见他面上不见惊奇之色,不免有些郁闷,又想着或许是没明白,便打起精神来笑道:“公子您瞧,这就是我这回新弄出来的口脂!”
王玚却道:“口脂还不见怎样,只是这管子就值钱了。”
李成得意道:“里头更精巧。公子爷您看着——”说着他便将手中的口脂管子拿正了,把手放在那宝石上轻轻上滑,就见顶上的一个小盖儿慢慢滑下去,里头钻出一个圆润的红红的头儿来,正是口脂了!
李成得意地看着王玚,像是等着他露出惊奇的样子来,王玚偏就不如他的意,这个他前世可是见得多了!
王玚只是笑道:“还不错。”
李成垂头丧气的,王玚看着好笑,又问道:“只有这一个样子?还是多做了几个呢?”
李成看着怏怏的,有气无力道:“还有好几个样子呢。”
说着便挥手让伙计上来,王玚看时,见那张小小的漆盘上端端正正摆着五支口脂,除了方才拿出来的大红的,还有月白色描雪莲的、藕合色描绣球的、绛紫色描玉兰的、石青色描腊梅的和宝石蓝描杜鹃的,都是一样的设计。
王玚推出来看了看,见都是不一样的颜色,便满意道:“可见是一套了。给我拿一套来,”正让拿一套给黛玉,他忽又想起牛家几个姊妹,便改口道:“不,拿五套来。”
李成这才缓过来,见王玚这样捧场,还是高兴——这一套口脂可不便宜!
他笑道:“多谢公子爷捧场了。这口脂保管您拿回去一定都喜欢,”他一时得意,又滔滔不绝,“当年唐朝时候就有这样条状的口脂,只是可惜后来失传了,传到现在的都是盛在盒子里的。我照着家里传下来的方子钻研了许久,可算是弄出来了,里头又加了不少旁的秘方,就是如今七月里也不容易化,只是还要放在阴凉些的地方才好。”
说着,又让着王玚去看新来的首饰,“不少都是我挑的样子新打出来的,京城里一样只卖一份儿,一个重的都没有!”
王玚倒是不想着买新首饰,毕竟上回是买了一套头面回去,如今还送首饰就重了,所以只是看一眼罢了。
谁知这一眼就瞧出来了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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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今天更得晚了,明天双更补偿!
下午五点一更,晚上九点二更!
话说,眼看着我那本武皇预收要到一百了,又要准备双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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