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如画衣衫不整的从白玉屏风外绕了进来,指着铁兰的鼻子大骂,“你个贱婢,居然敢让车夫不等我们,你真是反了!”
如书和如琴也跟了进来,同样汗湿一片,怒骂道,“就是,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小姐平时最喜欢如画姐,等小姐醒了,一定会打你板子。”
如画说着抬起手,就要扇铁兰一耳光。
铁兰凶狠的目光像狼一样射向如画,如画的手顿在半空,不敢打下去。
“闭嘴!”檀木镂空雕兰花架子床上,传来一声严厉而沙哑的低吼。
凌依依紧闭着双眼,双眸酸痛难耐,浑身无力的静静躺在床上,
她此刻头痛欲裂额头滚烫,鼻子堵塞喉咙疼痛,整个人像被火烤一样难受,想来是感冒发烧了。
在将军府外马车停下时,她就已经醒了。只是整个人特别不舒服,身体虚伪又疲惫,也就没有睁眼。
铁兰跟小四儿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也知道她那便宜娘选择了救雪柔,硬是将两名府医留在了雪柔院,把她的生死置之不理。
刚醒来便想到母亲的无情,本就心中一团怒火熊熊燃烧,再听到耳边一阵阵的吵闹声,心情顿时更加糟糕,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全部给我滚出去!”
如画和如书如琴,一听到凌依依的吼声,立刻就焉儿了,低着头心虚的不敢乱动。
“大小姐,你好好休息,奴婢们这就滚!”
语罢,三人快速的闪人,灰溜溜的跑出凌依依的闺房。
铁兰左手执剑内力运走全身,施展轻功飞出依兰院。
凌依依耳边清静了,心里总算是舒了口气,再次陷入昏睡。
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中,再次听到了铁兰的声音,还夹着中年男子的声音,好像有谁在为自己把脉。
再后来,房中又出现了几个或陌生或熟悉的气息,然后不久,她的小嘴被人灌入苦苦的药汁,再然后,再然后就彻底失去意识,什么也不知道了。
很快,夜如黑色的大布笼罩着大地,地面的白雪与寒冰也被遮盖起来,唯有宅子里散出晕黄的光芒,星星点点。
“真是贱婢,跪也不挑个好点的地方,居然挡在路中间!”
“就是,要跪就滚到别处去,最好是去院外跪着吧!免得看得碍眼!”
依兰院中不时传出刻薄的言语,惊扰了静静躺在床上养病的凌依依。
凌依依原本睡得很熟,只觉得吵吵得厉害,突然惊醒过来,腾的一下利落的从床上翻身坐起。
她感觉自己的头仍然很痛,虚弱的身体仍旧不是很好,但比起被带回将军府时明显好了些许,看来那药是见效了。
凌依依清清楚楚的得到门外,仿佛有些缥缈却很清晰的咒骂声,像是从院子中传来的。她不知道自己的警觉性为什么突然这么高,居然会被那小声如蚊呜的声音吵醒,难道是她从冰冷的湖底死里逃生以后,身体本能的变得很敏锐。
听着门外传来的如画三人骂铁兰的声音,凌依依并没有理会,而是静静的用手轻揉痛疼的太阳穴。
一小会儿后,凌依依感觉到疼痛消失了,松开手深吸了口气,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从她记事起到现在的点点滴滴。
记忆中的她既熟悉又陌生,从幼儿一天天的成长,受到爹的疼爱母亲的偏心却不自知,不停的重复着欺负她人与被她人欺负的日子!
看似血脉相商业相连的亲妹妹,总是不经意间拿走她的最爱,看似关系和睦的其她妹妹,明着奉承暗中算计她,祖母不喜婶娘不亲,她以前是多不开眼,才会以为自己是将军府最受宠爱的人呀!
想到喜欢的二皇子,好像喜欢的是宰相之女,可是对她也是喜欢的,但是好像更喜欢她!
以前她也想过,或许以后她会和宰相之女一同入二皇子府,只是现在想来,心中有种淡淡的忧伤,带着一些不情愿似的!
想着想着,凌依依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越想头越痛,最后只能放弃。
记忆中,她凌依依是北周辅国大将军府嫡出大小姐,极受父亲凌峰将军的痛爱,性格嚣张跋扈任意妄为,明里暗里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极不讨人喜欢。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的讨厌她,讨厌到想她死,居然派人暗杀她于湖底,只是她现在却一点线索也没有。
“你个贱婢,看到你就恶心!”
门外的责骂声仍然在继续,断断续续的飘散空中,凌依依却听得真真切切,那声音真是让人无比的讨厌。
凌依依如蝴蝶般翩翩颤动的眼帘轻颤,机警锐利的目光将所在的房间扫了一肯,入目的是她所不熟悉,又极为熟悉的一切。
古香古色的精致房间,是她的爹爹——凌峰将军亲自布置的。
屋中檀木小桌上放着一盏油灯,雕花古架子床四周围着层层的幔,轻轻的随着半开的窗户飘动,朦胧中带着淡淡的缥缈。
雕花架子床正对面是一扇晶莹的白玉屏风,上面雕刻着梅兰竹菊四君子,甚是清雅淡然,价值不菲,这将军爹是希望她有君子之风?
只是可惜了,以前的她从来没发现凌峰将军的苦心!她以前极不喜欢琴棋书画,但为了二皇子却认真的学习,但始终与它们无缘,样样只会点皮毛。
屏风两旁的墙壁上各挂着一副大型山水画,幽静深远,一看就是出手行家之手,收藏价值极高。
再过来是紫檀香木做成的梳妆台,雕刻精美昂贵无比,上面摆放着几大的金丝木镶金手饰盒,还有一枚大大的铜镜。
铜镜中模糊的看到,架子床上坐着一个清秀的小女孩,正在歪着头打量着铜镜。
小人儿长发披肩,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穿着白色的**,虽然不是绝色美人,却也是长相不俗,只是略显幼稚。
再过来,上好楠木做成的暗红罗汉床,上面铺着一张完整的白色老虎皮,罗汉床中间摆放着小茶几,茶几上是几本书。
最引人注意的却是,罗汉床边墙壁边,居然立着一把几十公斤重的大刀。
大刀闪闪发亮,跟关二爷用的青龙偃月刀极为相似,想来也是偃月刀了!
房内另一侧空白的墙上挂着几把长剑、大刀、还有弓箭!
凌依依不由得感叹,这将军爹爹也真是有意思,想让她变成温婉的才情女子,又希望她成为武艺高强的奇女子,对她期望极高,所以才会如此装扮吧。
心中无奈的摇头,看看她的房间都被弄成什么样了?简直有些不伦不类。
“大小姐,你终于醒了?你可担心死如画了!”人未到声先到。
像小鸟一样清脆的少女声焦急的从一扇白玉屏风外传来,可是声音中却不见是真正的担忧。
凌依依锐利的双眸一闪,瞬间恢复成清亮的眼神,侧头看向门口。
正好看到长相漂亮俏丽的如画,穿着漂亮的裙子从晶莹的屏风转入屋内,头上插着凤钗,比起她凌依依倒更像个小姐。
如画身后跟着两名青衣打扮的婢女,分别是如琴和如书,一人手中托着一个小碗,略显不敬的向凌依依行礼,然后将碗放到暗红小桌上。“大小姐!”
凌依依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打量着这三个刚进屋的婢女,她们都是她的贴身丫鬟。
最先进来的如画是她以前最信任的一等丫鬟,身上穿着上好的粉色绸缎长裙,梳着丫鬟的双丫髻,上面是一只昂贵的四尾凤钗,凹凸有致的身材,加上文静俊俏的脸庞,活脱脱一个小姐的打扮,真是越矩。
如画一举一动都带着娇柔之态,低眉顺眼中带着傲气,怎么看怎么假。
另外两名相对来讲姿色稍次的丫头,也是她的一等丫鬟,如琴和如书,一副以如画唯命是从的模样。
凌依依身为将军府的大小姐,深得祖父与将军爹的喜欢,比起其她小姐身边两个贴身丫鬟的规矩,她的身旁有四个一等丫鬟,除了面前的如画、如书、如琴,还有一位是入湖中救她的蓝衣侍女铁兰。
如画是老夫人赐的,如书和如琴是便宜娘亲带入府的,只有铁兰是将军爹亲自挑选,送给凌依依做近身侍女的。
只是以前她因为二皇子喜欢文雅的女子,也学着其她小姐附庸风雅,只喜欢琴棋书画样样皆会的如画一人,而不喜欢武艺高强而忠厚木讷的铁兰。
如画优雅的端起小桌上的黑漆漆的中药走向凌依依。“大小姐,你睡了好些时辰了,先把药喝了,再用点燕窝粥吧!”
凌依依淡然的收回打量的目光,越过拿着小勺想要喂药的如画,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
如画拿着勺的手一直端着,有些不解的望着凌依依。“大小姐?”
凌依依嘴角微勾,神色不明的扫了眼如画,端着药碗的手一松,“砰”,药碗砰的一下摔成四分五裂。
一声轻响过后,房间内陷入诡异的宁静。
凌依依嘴角含笑,柳月眉轻挑,天真的眼睛闪着光,兴味的盯着如画三人。
如画心中一惊,来不及思索,以前总要让人哄着喝药的大小姐,为什么会自己抢过药碗喝药,也来不及思考,大小姐的药碗是故意摔的,还是不小心摔的。
‘砰’的一下,如画双膝跪地,低头跪在床前。“大小姐赎罪!”
如琴与如书看到如画跪下,也立刻砰砰的跪了下去,低垂着头跟着请罪。“大小姐赎罪!”
三人虽然低头跪下认错,小脸上却满是不乐意,不满与愤慨明显的挂在脸上,跟以前请罪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们十分不想跪着,也很希望小姐能让她们起来,可谁让人家是小姐呢?在小姐面前,她们做奴婢的,没有开口的份,想来小姐会像以前一样,立刻叫她们起身。
这一等,一刻钟就这么过去了,昏暗的闺房内,唯有几人的喘息声。
凌依依侧头望着漆黑的窗外,云淡风清中秀发披肩,如风吹散般轻轻的开口,“赎罪?你们何罪之有?”
如画抬头悄悄的打量着凌依依,如琴与如书也小心的抬头。
她们不明白大小姐落水醒来,为什么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变得很飘忽,让人捉摸不透,可眼前这人明明还是那个小姐呀。
于是如画小心的开口,“请大小姐赎罪,都是奴婢等人的错,没有来得及发现冰面破裂,害得大小姐落入冰湖之中,险些送命,请大小姐责罚!”
如画说完,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好像正在虔诚的反思着。
紧随如画跪在一旁的如琴和如书,也重重的朝凌依依磕头,“请大小姐责罚!”
卑微的姿态勉强的语气,显出她们很‘诚心’的请罪。
凌依依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心中却不免觉得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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