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金曜国南下, 却被大将军手下阻隔, 大将军神勇, 亲率旋风铁骑横扫金曜国先锋, 斩敌首八千余人。南方诸国得闻消息, 欢心鼓舞,而对于某些百姓而言, 却无任何感觉, 他们说,既便金曜国来了又如何, 无非是烧杀抢掠, 现在已经几无可活。
南方的冬天,湿冷, 一场大雪, 白绿相间, 雪挂晶莹如玉, 映着绿叶莹翠欲滴。
展墨如和洛华衣历尽周折来到仙侠山。传说这里是神仙们下凡人间,修道之人飞升之地,既便此时也很多修炼之人在此山修行。
仙侠山由葫芦山和剑山组成,一边是放倒的葫芦形状, 另一边是一把宝剑出鞘指天形状。山上寺庙繁多, 山道上人来人往, 烧香还愿者甚众。
展墨如仰头望着如剑尖似的山顶, 对洛华衣说, “到了此处便感受不到紫鼎的脉动, 似乎消失一般,也许便在此处附近。你去近处的农家住下来,找到了我去找你。”
洛华衣伤势痊愈,得展墨如内功心法之益,几万年的武学智慧精华自效果非凡。半年的相处,让他确信无疑,眼前的人就是展墨如,既然他不肯承认,自己只好跟定他。
笑了笑,说,“我们从山脚下开始,看谁先到剑顶,先到的人可以有个要求。”洛华衣抬起纤长手指指向高耸入云的山巅。
展墨如微微皱眉,“不要把你和小鸿的把戏耍出来,我并不是争强好胜之人。”说着便抬脚往上走。
洛华衣盯视他的背影,冷凝带伤。
展墨如似乎能感觉到什么, 当下笑了笑,大声道,“骗到你啦!”说着便提起飞纵,转眼便跃出几丈远。
洛华衣一愣,旋即笑,飞身而起,“你竟然耍诈!”
两人初始沿着山道向上飞纵,最后却在山谷总兔起鹘落,很快便隐身在茫茫云海间。脚尖点过翠柏、苍松、岩石、荆棘,如苍鹰低回,隐隐清啸在山谷间回荡。
越往上行,山势越陡,剑身尚有斜坡,剑尖便是笔直而上。
洛华衣和展墨如先后达到剑尖下面,稍微调息,展墨如便想一鼓作气飞身而上,洛华衣落后一点距离,看着展墨如即将攀上顶尖,低头往回看,低低惊呼,“燕凤慈!”说完提气清啸,飞身直上。
前面的展墨如听得洛华衣惊呼,忙回头去看,却哪里有什么燕凤慈,即刻意识到被他骗,只好翻身而上。
立身山尖,视野豁然开朗,极目望去,远处数峰隐隐,秋水长天,飞燕低旋,林木茂密,郁郁菁菁,近处山峦叠嶂,云海波涛,几处碧瓦红墙的庙宇,钟声渺渺,烟气缭绕。
山尖并不平整却也非陡峭不可攀,上面山石林立,万年松柏青黛舒展,冠盖硕大。
“我赢了!”洛华衣看着他轻笑,目光温柔,嘴角微微勾起。
“胜之不武!”展墨如瞥了他一眼,水蓝的天,悠悠的云,暮霭仙幻,绿树红花,那人白衣如仙,俊美非凡。
“彼此彼此!”洛华衣轻笑,慢慢地靠近。
展墨如被他步步紧逼,退到无路可退,靠在一棵万年苍柏上,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华衣,你不会现在就来兑现吧。”
洛华衣双手撑住树干,将他圈在身体与松柏之间,吐气如兰,声音磁然,“若今世没有机会,我要你在下一世许我一个终生厮守。我知道你办得到。”
“华衣,”展墨如身体轻颤,目光如水,轻轻阖眸,每一世早已经过去,情爱也有注定姻缘,既便可以派人去冥界沟通,也没那么好的机会。
微微叹息,唇贴紧,洛华衣轻轻衔住他的柔唇,慢慢吸吮,身体紧紧地压上去,声音低低缠绵,令人心碎,“小墨,小墨……”
耳边朔风猎猎,沁寒刺骨,发纠缠,衣翩然,情事纠葛,痴缠万世。
两人在山中一处寺庙安定下来,却遍寻未果。
洛华衣看着展墨如临渊而立,青衣随风而飞,曼声道,“我们已经找遍,会不会位置不对。”
展墨如目视山涧中飞流远泻的流泉,轻轻摇头,“至少定然在此处出现过,也许被人取走,又用了特殊的方法将它藏匿起来。”
洛华衣懒懒地坐在寒梅树下的巨石上,“我今天下山听到有人说有一批江湖高手将会在葫芦山的葫芦口处举行武林大会,争做武林盟主,赢者得旷世宝物紫鼎。”
展墨如蓦地回头看着他,“这消息不太可靠。”
洛华衣挑眉轻笑,“我本来就是听说,自然不知道真假,去不去全在你。”
“我去瞧瞧,你在剑山等我。”展墨如转了个方向,看着洛华衣玉白的脸,细眸长眉,映着红梅灼灼,白衣胜雪,华美万方,忽然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你怎么从来不穿白色的衣服?”洛华衣突然问道。
展墨如顿了顿,认真地想了想,“并没有特别,一般情况下什么颜色都会穿,只有特定场合,会穿黄、红、黑,问这个做什么?”
洛华衣笑笑,“没什么,说来好笑,白轻侯喜欢穿素白的衫子,他便学来,我却自认定然都会强过他,即使白衣也会穿得比他优雅好看,可是现在我喜欢穿,是因为小墨说我穿了好看,我想他什么时候回来定然第一眼能看见我。”
展墨如强忍痛意,笑,“小鸿不是学人家穿白色,”他本来就是白色灵子,做了他的拟身以后也是白衣裹体。
洛华衣定定看着他,无语。
展墨如知道他的意思,但是却故意曲解,只顺着他表面意思说,洛华衣想用他们曾经的对话勾起展墨如心中丝丝情意,不是不知,却无法回应,飞奔下山。
葫芦山状如卧倒的葫芦,山脊明显,树木苍郁,山中沟壑纵横。
到达葫芦口处,却哑然。哪里是什么武林大会,简直就是一群泼皮无赖,在那里假模假式地装做很正经的模样。
展墨如飞身上前,想询问一下,结果那些人个个纠缠不清,便不耐烦,几下便打倒一片。皱眉纵览,朗声道,“你们怎么知道紫鼎?在谁手上?”目光在众人面上扫过,不怒而威。
“大侠,我也是听到消息好不好?你问我,我们问哪个去?都说打赢了就做仙侠山总盟主,然后去泼墨山和各路英雄比试,赢了的自然就可以做武林盟主。”一个瘦高的汉子,马脸,蚕眉,斗眼,塌鼻。
“那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我一路行来,怎么不知?”展墨如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剑山七洞八联盟的总瓢把子!别大侠!”瘦高汉子自豪地介绍。
“嗯,别――别大侠!”展墨如顺了顺口,“消息是哪里来得?”
别大侠挤挤蚕眉,嗤了嗤鼻子,“是大魏国传来的消息,听说魏国皇帝想一统天下,让燕大将军带军北上呢!”
展墨如一惊之下,咦的叫了一声,心中思忖,本应该是玉笑离建立紫鼎国,但若是燕凤慈肯帮李长准,现在金曜国丞相已死倒是危险,心下暗自着急。
“多谢别大侠!”展墨如谢过便立刻离开,任凭那别大侠在后面又喊又叫。
回到寺庙,洛华衣坐在红梅树横伸的枝桠上吹箫,箫音悲切,震落玉雪,红梅花落,一地残红。
停下吹奏,洛华衣看着面色忧烦的展墨如,“怎么样?”
展墨如摇摇头,“不太对,我想去泼墨山一趟,也许那里有什么。”
洛华衣纤眉微挑,略带讥讽地看着他,“你怎么面对白轻侯?”
展墨如一愣,才想起白轻侯的星落宫便在泼墨山,关于公子泓和白轻侯的事情,他可以原原本本地讲出来,想起最初那丝心动,不知道是不是受小鸿的影响。
“你想我怎么面对他!”展墨如没回答,转身回去收拾行李。
下山时分,山道上行人拥挤,都赶来上香。
展墨如本想从后山翻山而下,却见洛华衣神色忧悒,步履沉缓,便只好慢慢地一起走。
走到一处平整之地,那里酒肆、茶坊旗幡飘摇,上山的人赶在此处歇脚。
“华衣,要不要休息一下!”展墨如回头看他,轻声问。
洛华衣轻轻摇头,“没事!”走了几步,生生顿住,声带惊惧,“燕凤慈!”
展墨如以为他开玩笑,犹在路边买包子,笑着说,“下山又不比速度,你骗我作甚!”却蓦地觉得不对,转身看去,洛华衣被四个深衣蒙面的武士围在山道上,路过的人纷纷蹿逃。
不远处,燕凤慈玄衣玉面,冷眼望着他,一股霸道的凌寒杀气扑面袭来,几乎让人透不过气。
展墨如微微眯起双眸,心痛难忍,用力地呼吸,以期平复。
“六弟?公子泓?”燕凤慈冷眼凝望,嘴角勾起讥讽的笑意。
展墨如想靠近洛华衣却被四人拦住,却是电不输、雷不破还有一男一女,男的丰神俊朗,女的妩媚娇俏,想是雨妹、风侠。但见洛华衣被几人围住,却几次都突不出。
展墨如盯着燕凤慈森寒的面色,他再不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轻轻地唤了声,“二哥!”
燕凤慈朗声大笑,笑声却丝丝冷寒溢出,“燕某自认没有如此担当,能做公子的二哥!”说着轻身上前,朝展墨如走过来。
展墨如盯着他,一瞬不瞬,“我并不是公子泓。”
燕凤慈冷笑,“不必承认,也不必否认,我们倾尽在金曜国的密探终于探得公子泓死讯,而真正的秘密竟然是借尸还魂,伺机要燕某的命而已,公子,在下说得不错吧!”想起自己虽然怀疑,可是却一次次相信,小墨是单纯可爱的孩子,不管洛华衣有什么阴谋,他都是自己的六弟,没有其他的企图,既便密报送来,自己竟然还是不愿选择相信。可是现在得到的消息,他与洛华衣互相密谋,同习惊鸿醉,又为的什么?自己一直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洛华衣身上,却不曾想,最大的威胁来自他。
想自己真心一片,却原来是给敌人送上门践踏侮辱,这比杀了他,恐怕更难以接受。展墨如静静地看着他,俊眉飞目,面色冷寒,满是愤概,想必他还没有恢复作为凤的记忆。心下松了一口气,却也竟然失落。
“燕将军,这一切与洛华衣无关,还请不要牵扯无辜!”展墨如扫了一眼挡在身前的四人,个个武功超绝,自己未必是他们的对手。而洛华衣,心里担忧,不由得抬眸望他,却见他一双漂亮的凤眸正望着自己,双眸带笑,似乎在说,“我们并肩作战。”
展墨如还想说什么,燕凤慈却不耐地一挥手,雷泽电不输念及旧情,微微缓了缓,雨妹和风侠却猱身而上,二人分袭展墨如要穴。展墨如凝神迎敌,却要分心看着洛华衣。腾挪跳跃,几次想靠近却不得分毫。
那几个黑衣人围住洛华衣,每个弯刀寒光,招式看似平凡,可是几人配合却可比绝顶高手。燕凤慈将他最厉害的手下带来,看来势在必得。
展墨如还可以应付,洛华衣却倍感吃力,玉箫横扫、飞削,却如何都不能突破那片刀网,何况燕凤慈尚在观战。
狭窄的山道,两边俱是深渊,寒刀飞闪,根本不给洛华衣吹箫的机会,没有机会飞身躲闪,只能以箫抵挡,燕凤慈抓住他们的弱点,攻敌不备,让他们没有施展惊鸿醉的机会,而且展墨如背上根本没有负琴。
附近的行人早已经躲入山中,或者从另外的路下山逃命。
燕凤慈踱入茶肆,黑衣人帮他烹茶,茶色浅碧,色泽莹润,“不输、不破,你们在磨蹭什么?”声音冷冽,手微扬,一杯茶悄然泼出,化作无数利剑袭向展墨如。
展墨如心头大惊,若是想躲自然能够在挡住四人招式之余躲过水剑,但是那比剑还利的水珠就将刺穿洛华衣的后心。心随意动,指尖划过发冠,羽冠碎裂,化作片片利刃袭向四人,同时身体飞旋长发如鞭,抬手撕碎外衣,迎风而拧变成长棍。劲风扫过,水滴点点飞溅,刺向风侠雨妹,天突、曲池等要穴。
眼见雨妹身上束极细蟒蛇筋,心头一动,一棍横扫风侠,双脚飞踢雷泽电不输,同时变掌为抓扯住抓向雨妹胸口。
“无耻!”雨妹脸色绯红,双手翻飞,峨嵋刺疾刺展墨如眉心,指尖一触既收,头颈后仰,躲过峨嵋刺,衣服暗松回扫,翩然如伞,兜头斜飘,看似轻淡无力,却力逾千斤,手指微勾,蟒蛇筋入手,拼着被电不输掌风扫中,挡开另外三人,飞衣扫住枝杈,电不输没想到他会将左肋露出给自己,滞了滞却没击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展墨如将蟒蛇筋缠在树枝上,抬手轻扫,却是轻吟随风。
一直观战的燕凤慈眉头紧拧,在展墨如缠丝之际,将桌上的竹筷连珠激射而出。
展墨如摸清曲调,为了躲避竹筷,左腿被雨妹刺中,右肩被风侠掌击,嘴巴堪堪咬住一根竹筷,血气满口,顺着唇角流下。
燕凤慈长啸,黑衣人懂他暗语,加紧攻击洛华衣。
瞥眼看见洛华衣白衣染红,身形摇摇欲坠,展墨如飞身而起,一串音符流泻而出,闻者心神剧颤,洛华衣稍稍躲开,和着琴音吹奏。
琴音不纯,但展墨如指尖凝力,威力自是比从前厉害,山间飞禽走兽纷纷躲避,除了燕凤慈和另外四人,黑衣人纷纷不敌,委顿在地。
展墨如纵身跃向洛华衣,想带他离开,蓦地身后冷意袭来,飞脚旋踢,却是燕凤慈银枪飞刺。
展墨如心中凄然,想着惊鸿醉本就是和他情浓之时谱写,自不是对付他的招式,但是若不用此曲,洛华衣根本难以应付,只得咬牙继续,身形向后飘去,以躲避燕凤慈的银枪。
身体荡过树梢,定定地看着他灿若琉璃的黑眸,心头起伏,“既然你能与他合二为一,为何还是这般冷酷。”
脚尖在一棵树叉轻点,身形却往下落去,靠着浓密的树枝挡开燕凤慈的银枪,待要转身却见燕凤慈挺枪回刺,直奔洛华衣,展墨如大惊,来不及相救,只得抽下蟒蛇筋化作软鞭卷向燕凤慈后颈。
身形无法顿住,前扑,蓦地眼前寒光乍现,银色的枪尖没入体内。
噗的一声,入肉,闷钝,随之撕裂地痛。
“小墨!”洛华衣声音凄厉,飞身上前,却被燕凤慈一掌击飞在地。
银枪钉在右腰处,血顺着枪头染红了雪白的枪缨,滴答滴答,展墨如慢慢后退。定定地看着燕凤慈。他双眸中似乎有挣扎,有痛苦,有愤怒,有怨恨,有不忍,终于俱转化为冷酷的嗜血情绪。
展墨如抬手握住枪头,抵住燕凤慈的脚步,身体退,洒出一蓬血雨,唇角沁血,点点滴落。
“小墨!”洛华衣急扑却被雨妹等人拦住,身体多处受伤。
“公子,燕某似乎该和你说再见!”燕凤慈黑眸沉沉,嘴角含笑。
“二哥!”展墨如轻唤,左手疾点止血。
“不敢当呢!”燕凤慈笑,面色逾寒,“为什么他不肯来?难道要你们全部死光他也不肯来么?”声音悲怆,挺枪猛刺,毫不留情。
展墨如忍痛飞旋,银枪却如鬼魅,追魂摄魄,在枪尖即将刺穿胸口的时候,展墨如轻笑,“凤,你终是你,却不再认出我。”轻阖双眸,坦然受死。
心头有股怨气,不知道埋怨谁,只想,自己已经尽力,就算毁天灭地,也与己无关,死在这个空间,大罗神仙也无可挽回。
电光石火间一股大力扑在自己身上,胸口微微刺痛,往后跌去。
展墨如抱紧怀中的人,大喊,“华衣!”睁眼对上他灿然的笑,一缕红线自唇边流下。
银枪从洛华衣后心没入,刺中展墨如胸口。
心生生的钝痛,如同自己被刺穿一般,一下子哽住,喉咙发不出声音,只能紧紧地抱住他。
燕凤慈看着他们,因为心口扯痛,下手缓滞。终于有什么,随着情人的血,破壳而出。
展墨如用力地抱住洛华衣,一个字都说不出,用力地抬头,泪还是汹涌而下,凤银枪穿心而过,再无生机……
“小……墨!”洛华衣声音破碎,口中涌出鲜血。
“不……要……难……过!”轻笑,贝齿血红,胸前开出刺目的红花。
展墨如用力的扬着头,紧紧地闭着双眼,泪水不受控制,奔涌而出,喉咙火辣辣刀刮似的痛,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双臂上,心头凄冷一片。
“许……我……的……承诺……小墨……我……等……”洛华衣拼命地看他,却没有力气支撑眼睑,扯出一丝笑意,轻轻阖上双眸。
“啊……”展墨如咬破舌尖,终于发出一声哀鸣,声音悲切,飞鸟悲鸣。
低头看他,风华绝代,一笑湮灭风沙,轻轻地吻上去,鲜红的血落在他的脸上,混了他的血。
心头哀恸愧疚,对不起……
目光落在燕凤慈身上,抬手握住枪柄,燕凤慈双眸微凝,连忙回撤。
展墨如冷笑,冷冷逼视着他,“你放心,我不会自杀,凤,你到底还要杀多少人?小勉已经被你害死,既便送回灵族,也再无成人机会。你还要害死多少人,才肯罢手!你不是说你爱我,你不是逼我来会你么,我来了!”
燕凤慈黑眸沉痛,面色青白,一阵痉挛,几乎跌倒在地,终于解开被阮博士长久的封印,记忆如潮袭涌而至,他的小墨,银发黑眸,朱砂血泪的小墨,爱着恨着的人……
尽管痛,可是却更冷,合二为一的燕凤慈,如同一尊神袛,浑身散发着强者的霸气。自血龙那日现身,已经慢慢让他冲破封印,阮博士本来为了让墨灵在紫鼎古国行事方便,直接封印凤在燕凤慈体内的记忆,却不知被他反击,连同墨灵亦被封印,现在他恢复,凤的记忆自然也恢复。
燕凤慈冷笑,若不是自己棋先一招,墨灵自然早就寻得紫鼎,紫鼎归位,自己一切心血便化云烟。
展墨如抱着洛华衣一步步地走,身后血色妖娆。
“你去哪里?”燕凤慈冷眼盯着他,眼神复杂。
“让他在属于他的地方休息!”展墨如低声说着,脚步依然未停。
“小墨!”燕凤慈轻唤,
展墨如身形一晃,身体轻颤,却不肯转身,“请你在山下等我,葬了华衣,我自会找你。”
剑山山顶朔风凛凛,山高天寒,云海如同结了冰,凝立不移。
展墨如低头看他,胸口的血迹已干,脸上笑容凝固,那日两人比试似乎还在眼前,那一吻似乎尚有余温,华衣,华衣,就算拼却一条黄泉路,也许你一个来生,可是待我回头,也已是万年之后,你是否还会在那里,若你能等,该有多傻。我们凡人一世不轮回转世便多一罪,一次不喝孟婆汤,便添一孽,若你能等,怕也在十八层之外,若真如此,让我情何以堪?何以为报?
雪纷纷扬扬落下,青松披雪,风卷着雪末盖满全身,不知道多久之后,洛华衣的身体僵硬如冰,再不复温暖。
展墨如一滴热泪滚落他灰白唇间,凝结成冰。双手在坚硬的岩石上挖掘,指力凝聚,替他凿出一方石棺,默默祷告,“华衣,若你灵魂未退,听我一言,走过黄泉路,在桥头喝一碗孟婆汤,踏过奈何桥,自去转世,待我回转,自会去找你,不管你在哪里,是人是草,都会找你。”吻上他冰凉的指尖,从洛华衣怀里,滑落那册惊鸿醉小册,圈起来放在他的怀里,想了想,私下自己一副衣襟咬破食指书写:洛氏华衣长冥于此,墨留,一并放入他的怀中,慢慢阖眸盖棺,终因伤重,萎顿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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