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阵雷雨过后,空气清新,泥土气息混着花香沁人心脾,翠幽幽的树叶水洗一新,柔嫩的叶尖挑动着晶莹璀璨的水滴,闪灿人眸。
自那次剖心深谈,展墨如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了洛华衣,心头便轻松的很。而洛华衣威胁他,“小墨,你最好闭牢你的嘴巴,如果你告诉别人,人家肯定会把你当作妖怪或者巫人将你抓起来,然后把你架火烧掉,你可小心点。”
展墨如对此处一片陌生,电视上也看过所谓的异教徒,他并不知道世界真正是如何的所以对洛华生的话深信不疑,除非洛华衣他们答应,他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他哪里来的,怎么来的。
然后在洛华生那里他便得了个绰号,“妖精”。而且洛华生还在展墨如身上现场解说了一遍未亡人的概念。
“小墨,你到底是什么人?”洛华生磕着瓜子,有不断拿瓜子壳扔在一边给洛华衣扒瓜子的展墨如,几片黑白相间的瓜子壳挂在他黑亮的发丝间。
“我是现代人,你们是古代人。相对于我那个世界是这样的。”展墨如抬手抹了一把头发,抓下几片瓜子壳。
“什么叫现代什么叫古代?我们才是现代呢!”洛华生一副你很没文化的样子数落他。
“嗯,现在是现代,那么我就是未来的人。”展墨如嘻嘻笑道。
“那么你就是未亡人!”洛华生说着哈哈大笑,手舞足蹈地拍桌子跺脚。
“什么叫未亡人?”展墨如好奇道,在现代三年的记忆里没有未亡人这个概念,难道是古语?
“因为你说你是未来的人未来的活人,未来没死的人!”洛华生哈哈大笑,胡乱给他解释道。
“华生,放肆!”洛华衣在一边抬眼叱道,一时不管,听着洛华生说话便越来越没谱。
洛华生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便起身蹬蹬地跑出去,不再理睬他们。
洛华衣少不得又委婉给展墨如解释了意思,告诉他以后不要再听洛华生乱说,展墨如笑笑,“华衣,这是我不读书便容易被人欺瞒,从现在开始除了教我武功,你教我读书吧。”展墨如觉得既然到了这里,那么随遇而安,即使一天便也要活的正正当当,不能做傻子,那么就要读书。
洛华衣笑得清华如水,眼波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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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没有什么病人,而洛华衣喜静不喜动,也并没有和那些达官贵人应酬的习惯,他们在小昆山过得轻松惬意。
平日空闲和洛花生逗逗嘴,比赛踢球,下棋,掰手腕,捣草药或者和洛华衣弹琴、吟诗、作画、对弈,人聪明又肯用心,洛华衣让他学什么他学得也快。
这日洛华衣和洛花生两人在厨房熬粥,展墨如自己坐在医馆外面的凉亭里弹琴,琴声叮铮,如流水潺潺,如黄鹂啾啁,音碎云霄,荡清波碧水。
林中白衣翩然,长长的黑发半挽着,亮金的泥金发带随风飘舞,面容清绝,冷然清冽,淡淡叹息,飞身而起,如惊鸿翩跹,杳然而去。
展墨如的意识随着那首惊鸿酔,慢慢地飘游,手指似乎有魔力一样轻轻弹奏,这首曲子似乎专门为他而做,而他的手似乎专门为琴而生,从容自若,没有任何的心思便如流水倾泄而出。
“洛兄,多日不见,你的琴音大有进步呀,你可要好好弹一曲安慰安慰我!”一个清朗却带点抑郁的声音传来,接着便见一个淡绿色身影快步走来,步伐轻盈飘逸,宽袖飘飘,俊美非凡。
抬眼看觉得有点面熟,忙停了弹奏,起身见礼。
来得人正是燕国公四公子燕奉画,他才三个多月便瘦了一大圈,神情抑郁,看着展墨如,霉头一皱,惊道,“是你!是你,你别跑!”说着便来拉他。
展墨如一听立刻意识过来,是燕国公府那夜在门外倾诉之人还被自己一拳打晕换了衣服,现在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了,心头大惊,吓得立刻往医馆跑,大喊“华衣,华衣,不得了了!”
洛华衣正和华生端着汤罐往外走,看见展墨如慌里慌张地跑进来,直直撞进自己的怀里,怕汤烫坏了他,忙单手托了往一边让去,腾出一手勾住展墨如的腰将他环在怀里。
刚要问展墨如怎么啦,听见另一人喊着“洛华衣,他是谁,怎么在这里!”说着也冲进来。微微一愣,带着展墨如转了个圈,让开燕奉画没让他撞上。
燕奉画看着他们亲密的姿势,惊讶不已,指着展墨如急道,“洛华衣,到底怎么回事?这个人到底是谁?”那样子像极了吃醋的丈夫,可是展墨如知道不是那么回事,他已经和洛华衣说过事情经过,所以洛华衣也不慌。
洛华衣莞然一笑,“四公子,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烦心事?怎么大变样呀?来,喝碗汤补补吧!”洛华衣说着让华生快点出来,又示意展墨如跟在他的身后。
燕奉画瞪着展墨如,反正他跑不了,便率先走出去,气鼓鼓地在亭子里坐下来。洛华衣将汤放在中间的石凳上,又从洛花生手里拿了碗勺慢慢地盛出来,一碗碗地摆在石桌上。
翡翠碧玉羹,色泽温润,可爱至极,微微的苦涩里带着淡淡的清香,衬上洛华衣清绝的面容看着都是种至美的享受。
“四公子,我还在想多日不见,是不是请你来茶喝,今日不期而至有何贵干呀?”洛华衣落座,朝展墨如笑笑,让他大胆地坐下来。
燕奉画冷眼看着展墨如,哼了声,“我被他害惨了,最近根本没机会出门,连下床都困难!”越说越气便又瞪着展墨如逼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在小如的房间里?看你一副干干巴巴的样子,力气倒不小!”
燕奉画那日醒来发现自己穿了大红嫁衣躺在帷幕里,又不见了小如,连忙先跑回房间去换衣服,结果衣服刚脱下来父亲便带了人蹬蹬冲进来,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通让他一头雾水的话,说他喜好龙阳给燕家丢人。后来也不让他分辨只说他胡天胡地的鬼混,加上三哥在边上冷嘲热讽,燕国公又看燕奉画没有悔改的意思,更是怒不可遏,上去先自己一顿揍,然后又让人请了家法给他一顿藤鞭,自己还要分辨结果又有人说新娘子不见了,之前四公子去过的,这下老国公更加大怒,燕奉画便倒了大霉,再床上半赖半伤躺了接近三个月。
又想起被他打的那一拳,自己也算身手不错了,竟然就这样被人打晕,想起来就憋气,越想越恨,一张俊雅的脸几乎扭曲。
展墨如嘿嘿傻笑,故作不知。燕奉画猛得抬眼仔细看他,黑亮的大眼使劲地眯起来,眯着眼睛看眼前的男子和小如很像,不过就是把小如的脸放大一点,眉毛稍微粗了点,那双美丽的大眼却很像,简直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心头迷茫却又不禁冷汗涔涔。
“四公子,这话说来就长了,国公府丢了新娘子,小墨和展小姐同名同姓,但是小墨是男子,这期间委实曲折还需要从长计议。”洛华衣看着燕奉画一时气愤不已一时又似迷茫地盯着展墨如看。
“我就想知道为什么小如不见了,而他出现在新房里穿着新娘子的衣服,是他绑架了小如还是他代替小如出嫁?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燕奉画气急败坏道。
“四公子,来喝汤喝汤,败败火,今日也算你运气,公子平日可很少做这么上品的汤,算我们都沾了某人的光。”洛华生阴阳怪气地笑道,看着展墨如在一边紧张的鼻尖上都是晶莹的汗珠。
“四公子,事情太过复杂而且太过难以置信匪夷所思,让人接受起来有一定的难度,我觉得最好还是先去见见展老先生问一下来龙去脉的好。”洛华衣姿势优雅,神情淡然道。
“展伯父?他怎么啦?难道他知道内情?”燕奉画听了大惊,急道。
“四公子你先别着急,这里面肯定别有内情。”洛华衣说着端起汤递给燕奉画,看他一副皱眉沉思模样,不由得轻笑,歪头看一侧的展墨如,他脸上一直挂着一副无害的呆笑模样,但是光洁的额头上却渗出细密的汗珠。
展墨如见到洛华衣看他,便笑得更加灿烂,看燕奉画一脸焦虑痛苦,心里颇为内疚,便道,“四公子,那夜打了你,真的对不起,我也是一时心急,醒过来竟然就在陌生的地方,自己全然没有印象自然害怕一心想着逃走,所以――才会多有冒犯, 还请四公子大人大量,能原谅我的粗鲁。”
燕奉画扭头瞪着他,嗤了一声道,“你不知道?什么叫你醒来就在那里?你到底是谁?”展墨如连忙道歉,“是我不好,我叫展墨如――和展家小姐同名,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本来是在睡觉,结果醒来就在那里。我也觉得匪夷所思,可是――现实如此不得不接受!”
“啊?这可就奇怪了,活见鬼了,一派胡言。”燕奉画死死盯着展墨如根本不相信。
“四公子,你莫要着急,也许这里面真的有当事人不知道的事情也说不定,小墨真的不知道,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所以我们才想让你帮忙让我们见见展老先生,看看他是不是知道什么。按说展小姐上花轿之前是有媒婆和丫鬟照顾的,不至于有别人待嫁的情况,所以我觉得还是先见过展先生看他怎么说为好。”洛华衣轻声道。
“你是说,他也叫展墨如,然后碰巧忘记了过去的事情,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哈?这――这真是天方奇谈!”燕奉画哼道。
“四公子,我通过大夫的经验只能告诉你,人在很多情况下会失去从前的记忆,可以是认为的可以是发生什么事故。而至于为什么小墨会穿着新娘子的衣服出现在新房里,我个人还是认为问过展老先生之后再做其他设想,否则现在不管想什么都不合理。”洛华衣分析道。
“也是,但是――还是太不可思议,”燕奉画抬眼盯着展墨如,看着他低垂的长睫, 如蝶翼轻颤,白玉一样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粉色,细腻而柔美。
“四公子,我们也不能不排除也许有人故意调包,将展小姐劫走用来威胁国公之类的情况。”洛华衣看着燕奉画淡淡道。
“可是三个月了我们没有接到任何消息,而且当晚父亲就令人把住各处城门,加强巡逻,派人挨家挨户四处搜索,根本就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这――这……。”燕奉画唉声叹气道。
“四公子,毕竟燕家权倾天下,是举足轻重的家族,不管对南方还是北方,恐怕都具有重大的意义,所以就算我们是疑心过重,但也不可不防。”洛华衣纤长的眉毛微微皱起。
“华衣,你说的很对,我二哥是南方抗击金曜国的中坚力量,而且现在金曜国似乎因为什么原因不得不停止进攻,父亲说他们无法取胜,只好暂时休兵,肯定在想什么阴谋。”燕奉画浓眉紧锁,点头称是。
洛华衣笑笑,“所以,四公子我们一定要加强警惕,不能让北方的金曜国有任何的机会。”顿了顿又笑道,“当然,也不能肯定一定是这样的,也许只是很简单的问题只不过我们太多疑想得太复杂。”
燕奉画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防患于未然才好。我这就去安排,看看展老伯怎么说,没有问题最好,如果有什么阴谋也好提早防范。”说着又抬头看一侧的展墨如看他静若处子,神态嫣然静美,竟然如一副精心勾勒的水墨画,潇洒狂放里涓涓细柔。
“四公子,可要仔细劝老爷子,不要让再将人拉到菜市口了,怪吓人的。”洛华衣轻声道。
燕奉画笑了笑,道,“老爷子虚张声势呢,就想着小如可能躲在哪里,将人诈出来。”顿了顿又不满道,“其实,也是三哥的意思,父亲根本不管事情,就连这门亲事也是他不知道怎么张罗起来的,父亲只说我不思进取,哪里还会听我的意见。”
洛华衣幽然叹息,看了展墨如一眼,就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到底是谁在暗处操纵。
燕奉画和洛华生商量妥当,便急匆匆告辞回去,说是安排好了再派车来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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