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刚一转身,冲天的鼓声就响了起来,我正要回头,老烟便一把扯住了我。他什么都没说,但又像是什么都说了。我低下头,默默的看着脚底下的泥地,因为下了雨又被送葬队这么一踩,显得泥泞不堪。“老烟,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来这里?”我垂头丧气的道。因为一个不知道真假的九龙拉棺传说,就千里迢迢来到北海渔村,却一直被当地渔民防贼一样0监视,做什么事情都不痛快。甚至于现在怀疑伢仔被他们抓进了棺材里,都不能打开看看。老烟苦笑的摇摇头:“这就是701的职责。”我的内心翻涌,费了半天的劲压下去,跟着老烟他们慢慢的回到了屋子。我在堂屋里坐立不安,时不时的就要往外面瞥上两眼,即使隔着这么远,鼓声也丝毫不落的落入耳朵。太阳升到最高,又降到海平面,伢仔还是没回来,但鼓声却慢慢的停了。“不行,我必须得去揭开这座村子的皮!”我猛地从凳子上窜起来,就要往外跑。“回来!”一道虚弱的厉喝传来,我转头便看到白队站在她的房间门口,一双眼睛散发着寒意。“师祖姑姑,您?”我不明所以的问道。白队冷哼一声:“我早上的话你们都当耳旁风了?”她拒绝老烟的搀扶,慢慢的挪到桌边坐下,视线在我们所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也是,你们都是有大本事的人,我这个将死之人的话,自然就不当一回事了。”“师父,您这是……”“闭嘴!”白队猛喝一声,一看老烟都吃了憋,我们一个两个的都噤了声,什么话也不敢说了。她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半晌后才恢复过来道:“丰收村避世隐居,深藏在北海之畔,代代相传都不知过了几千年,偶尔出去用海货换点日用品也不打自家村子的名义,你们竟然掉以轻心,一进来就敢大晚上的去找人家的麻烦。现在好了,整个村子都起了戒心,你们竟然还不收一下,还想去葬礼上闹事?”“师祖姑姑,伢仔可能被他们抓进棺材里了!”我忍不住顶了一句。白队抬眼看了我一眼,随后讽刺道:“你们到底也是经过大世面的人,这里的人再剽悍,能在眼皮子底下杀人灭口?也不想想你们是用什么身份进来的!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率先撕破脸。”所以白队的意思是,那里面不是伢仔?我在心里琢磨着这几句话,却依旧存疑,因为那棺材的大小和重量确实不对。“伢仔不会有事的,区区几个渔民他就算对付不了,逃还逃不了吗?”白队轻轻叹息。我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反驳,我们也不是不知道那只是一种可能,可万一呢?谁也不敢拿伢仔的性命开玩笑啊。噗通!我们这边刚挨训完毕,一个人猛地从门外滚了进来,浑身的泥垢几乎看不出原型,可是那挂在鼻梁上的墨镜却彰显了他的身份。“伢仔?”我几乎跳了起来。伢仔却没有理会我,而是往前爬了几步,平常的风度全无,一把抓住白队的衣服:“师祖姑姑,您、您是不是来过这个渔村?”伢仔的话将我们劈的外焦里嫩,但白队却坐在那里,没有因为这句话有丝毫的变化,只淡淡的道:“你去哪里了?不知道所有人都在担心你吗?”“我去哪里你别管,你只要告诉我一件事,你是不是来过这个渔村?”伢仔的语气带着逼问。伢仔发作的快,我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周围的气氛已经凝固了。白队坐在那里,良久才抬起头看了伢仔一眼,却一句话都没回答,而是缓缓走回房间。“师祖姑姑,您要跟来这里,是不是因为……”伢仔急切的爬起来,冲着白队的背影大吼。白队的背影依旧沉默,随即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老烟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揪住伢仔的领子,厉声质问道:“你小子不想活了?”就连许教授也说伢仔做的过了。可伢仔只是拂开老烟的手,一言不发的回了房间,也不管那一身的泥泞。留下来的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许教授不放心的让我去看看伢仔,我一进门,就见伢仔正缩在角落里,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伢仔……”“出去!”我刚开口,他便厉喝道。我试图说些什么,可伢仔却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身上冷冽的气息逼人。我只好退出房间,冲许教授他们摇摇头,众人的脸上都是困惑,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老烟足足抽了半包烟,也没有想出头绪,只好烦躁的让我们先休息。我躺在床上,多次想要问老烟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或者他是否可以去问问白队,可是这些话最后我都没能开口。整个屋子里烟雾缭绕,没人说话,也没人离开。“怎么,我说话不管用了?”老烟抬起头,面目笼罩在烟雾中,有些模糊不清。我看了一眼许教授,他微微叹了口气就回了房,但很快也被伢仔的低吼声给吼了出来。伢仔那个房间进不了,老烟只好安排许教授和老夏用了我和他的房间,剩下的人则在堂屋待着,面面相觑一番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各自想着心事。其实这一天又惊又吓的我根本没什么心思可想,趴在床上昏昏欲睡,脑子里不时的闪过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睡的脑袋疼。等药性发作,浑身疼的实在无法入睡之后,我烦躁的抬起头,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此刻老烟他正坐在我对面,面带狰狞的盯着我!我顿时就清醒了,咽了咽口水问他怎么了?他却已经收了神色半句话都不说,就去了伢仔的房间。伢仔低吼的声音传来,老烟刻意压低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听的我眉头一皱。“你觉得他在防谁?”做了一天背景板的昆布骤然开口,同样的压低了声音。我不假思索的说除了防着渔村的人,还能防谁?昆布闻言没有任何表示,如同老僧坐定一般的靠在椅子上,神色严肃。“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试探的问道。昆布瞥了我一眼,随后摇了摇头,没有出声,我的心顿时就提了起来,不过也不想再追究什么,只默默地趴在桌子上。刚才被老烟一吓唬,一时间没觉得痛,这会儿所有的痛楚如同被放大了一般。可是解药得省着吃。唉……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