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过年的，游人应该不多吧？”我搓着快要冻僵的脸，哈着气道。原本以为南方会暖和一些，但今天早上一出门我就发现错了，南方的冷是彻骨的，穿再多衣服都没用，湿冷的空气通过毛孔钻进身体的角角落落，冻的人只想打哆嗦。我也是早上起来才发现原来今天已经腊月二十八了，后天就是大年夜，就连我们住的旅馆也喜气洋洋的，不过我们应该是没有时间赶回去过年了。老烟呵了口气：“过年的时候才是旺季呐，每年来求第一支签的人能从山顶排到山脚下。”“嘿，这些人也不知道是想什么，就靠这第一支签能说明什么？挤破了脑袋也不一定能挤得到，大过年的不好好陪家人，跑到这里来折腾。”伢仔对这些人的做法颇有些不以为然，将军大衣的帽子往脑袋上一盖，整个人都缩在了帽子里，只有一副墨镜露在了外面。老烟对于游客的想法不予置评，只招了招手：“走吧！我们要顺着游客的路线走到半山腰，随后再从半山腰插过去，进入深山往无人区进发。这段路大家都小心点，别被别人看出什么，制造不必要的麻烦。”杨师傅被我们丢在了旅馆，因为他实在不适合跟着我们，不过老烟做了万全的准备，威廉怎么也不会找上杨师傅的麻烦。不知道是不是我们住的旅馆的原因，一路上并没有什么游人。但等我们快到山脚下的时候，游客渐渐的多了起来，他们大多裹的很严实，有的是拖家带口来的，有的则是单独一个人，虔诚的朝着山顶进发。更有甚者，我看到一位大约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竟然一步一叩首的往山上赶去，那虔诚的模样让人感动。“长安，你说这人是不是傻？”伢仔惯会破坏气氛，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我一巴掌拍了过去，叫他不要乱说话，即使他不信也不能不尊重别人的信仰，这样是对别人的侮辱。伢仔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严肃，呐呐的收了声没有讲话。其实我并不是想要教训他，我是真的觉得这样的人是应该被尊重的，他有自己的信仰，也愿意为自己的信仰付出，那么其他人也不应该置喙什么。“我们也走吧！”老烟挥挥手：“就当是放年假来玩一玩，这段路大家都将自己当成游客就成了。”说完我们便混入了游人中，在浓厚的游玩氛围中我们慢慢的倒也真的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彻底的放松了一把。特别是伢仔玩心重，在九华街，化城寺，旃檀林转来转去，看起来就像是个半大的孩子。“长安，你也去玩。”老烟冲我道：“你小小年纪的不要成天这么成熟，失了少年的性子。”我摇了摇头：“不用，我就这么看看挺好的！”老烟有些无奈，其实我也很无奈，我自小就不喜欢疯闹，等出了二狗子那件事后，我更加的沉静，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没办法和伢仔那般跳脱。如果硬要我和他一样，我反而会不自在。老烟见我是真的没有疯玩的心思便也算了，只看着伢仔，让他注意保存点体力。按着速度我们到半山腰的时间大约是中午，到时候稍微休息一下我们就要拐进深山，因为天气的原因，这对体力的要求会非常高。“放心吧，不就是爬爬山，我还能耗费多少体力？”伢仔不在意的摆摆手，又跟着游人屁股后面跑了。花费了半天的时间，我们才走到了半山腰，其实原本我们根本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但是如果速度过快难免会引起怀疑，所以我们实际上是跟着游客的速度在走。九华山闻名是因为它是佛教圣地，相比较来说并不算高，就是普通人到了半山腰最多也就是累点，所以对我们来说更是小菜一碟。“稍微休息一下，趁着人少的时候再进山！”老烟声音不高，但足以让我们听到。半山腰有一个为游客建造的凉亭，一般到了半山腰的游客都会选择在这里稍事休息，吃个午饭再走。旁边还有个卖素食的，虽然卖的比较贵，但还是有很多信徒买来吃，一来是饿了，二来也是为了表达自己对菩萨的诚心。我们包里本来有干粮，还有肉罐头，但是在这里吃荤食毕竟是亵渎，所以我们也买了点热乎乎的素食，就着白开水吃了，将身体里的寒意给驱除。过了下午一点，半山腰的游客越来越少，因为一般朝拜都是选择上午上山，下午一来是不敬，二来路程也太远了，到时候需要在山上过夜，估计会被冻死。等卖素食的摊主都收了摊，老烟才摆摆手让我们收拾东西：“走吧，一会儿就要封山了。”我们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将吃过的垃圾清理了一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这才从半山腰拐了弯，越过防护栏往深山进发。“都小心点，这应该是刚下过雪，滑的很。”老烟打头阵，刘寒秋跟在他后面，看那稳健的样子应该也是个练家子。从旅游区的半山腰往下其实还不是深山，到处可见人工的痕迹，所以我们不太费事的就钻进了林子里，阳光瞬间被茂密的树林遮盖，阴冷的山风透过缝隙钻进身体的各个角落，冷的我打了个寒颤。“现在往哪里走？”在地上落定，我抬头看向上方，确定就算有人从半山腰经过应该也不会看到我们。老烟道：“九华山是南北走向，我们是从南边上的山，就往北走吧。”他的决定都没人有意见，我们裹着大衣越走越深，到后来几乎是在齐腰深的灌木丛中行进，大家都小心翼翼的用棍子探着路，也没有心思讲话。“这大冷天的，老烟，眼看着天就快黑了，我们晚上难不成要在深山里露营？”走了有三个小时，刘寒秋终于忍不住了。303的人比不得我们经常在各个地方窜，他们相对要养尊处优一些，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刘寒秋和快刀的脸上就都有了菜色。屠夫本就是个壮汉倒没什么，让我惊讶的是长空和夜星，长空看起来就是个军师，我本以为他的体力肯定不怎么样，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的，比刘寒秋这个看起来实力不错的还要厉害。而夜星就更让人惊讶了，看起来瘦瘦弱弱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一般，但走了这么久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真的只是在旅游一般。老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张地图：“我们还没有走进深山区，这一片还是有护林工人的，前面不久就有个林场，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我们今晚就住那里。”“那工人不是会知道我们的行踪？”刘寒秋有些不满：“这护林工处理起来很麻烦的。”老烟冷笑一声：“谁让你处理护林工了？我已经想好了名目，只说我们是一支科研团队，来寻找九华山珍贵药材的，你们都记住了，不要暴露了身份。”护林工是一种非常辛苦却少不得的工种，他们大多都是本地人，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好几十年，整个家族都在这边。所以如果被他们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就像刘寒秋说的一般，处理起来很麻烦，我们总不能将别人整个家族都打散吧？所以老烟这个名目找的倒是很好，九华山腹地本就有很多的名贵药材，我们去深山寻找是个非常合适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