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虎那一嗓子吼的周围之人纷纷侧目,弄的王燕蝉颇为不好意思,只能是小声道:“沈子义大婚,中书大人请了我爷爷,我来,很奇怪吗?”“不奇怪,不过咱们好长时间没见了,我听说杨克那小子居然悔了你的婚,你别生气,有机会,我一定好好替你教训一下杨克那小子。”秦老虎,直肠子,想到什么说什么,这话一开口,便是不知道悔婚这件事的,此刻也都知道了。当下王燕蝉脸色一变,有些怪罪的盯着秦老虎,后者估摸也是反应过来,当下捂嘴,只是说出去的话,又岂能捂回去。楚弦一脸无奈,防得住润良辰,防不住秦老虎,这两个就没有一个是有心眼的,那肠子一个比一个直,基本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当下,这气氛就有些尴尬了。王燕蝉此刻居然有一种无地自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实际上不是她的性格,按照她以前的性格,要么爆发,要么臭骂,可此刻,她心中居然是有些患得患失,更是有一种羞愧。楚弦无奈叹了口气,而李紫菀更是狠狠瞪了秦老虎一眼,后者一脸我也没说错啊的表情,但可能是自知理亏,所以也是不吭声了。但楚弦分明从秦老虎眼中看出了一丝狡猾之色。当下,楚弦明白了。这个秦老虎啊,简直乱来,她肯定是知道前段日子王燕蝉和李紫菀起冲突的事情,所以她这是故意这么说,是为了替李紫菀出气。想不到啊想不到,秦老虎居然也懂得用计了。楚弦有些愕然,显然,这帮官家子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或许有的人真傻,但真的就是傻吗?也未必,人家故意装,也是有可能的,而且这种装傻的,更厉害。楚弦现在是有些哭笑不得,秦老虎怎么说也是替李紫菀出气,出发点是为了帮忙,但现在这情况,实在没有必要。这会让人以为,是李紫菀故意授意她这么说的,倒是显得李紫菀小气了。好心办坏事啊,所以,这秦老虎还是傻。因为秦老虎大嘴巴,所以周围不少人都偷偷看向王燕蝉,这让王燕蝉更是十分的难受,但偏偏她也不能说什么,但她好歹也是王家小姐,怎么说也是有一些定力了,此刻是强忍着。宴席开始了。不得不说,沈家这婚事置办的相当的排场,据说仙官都来了好几位,不过是不在这里,这里都是一些官家子弟和普通官员。酒过三巡,等到主家敬酒离开,那边杨克突然是带人走了过来,而且看到杨克手里,还拎着两个酒坛子。酒坛子漆黑如墨,看上去很是沉重。杨克走到近前,似乎很是随意,先是借故和润良辰说话,这说着说着,就将矛头指向了楚弦。这个,楚弦也早有预料。从刚才开始,楚弦就观察过这杨克,对方明显是憋着一股气,十有八九是要想法子发作一下。但楚弦会怕?毕竟,这也不是头一次了,所以杨克有什么招数,接着便是,因为楚弦已不是数年前在春江城侯府时的楚弦了。“这个,不就是最近屡破大案,风头正劲的提刑司,楚弦,楚推官吗?”杨克笑道,倘若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和楚弦关系不差。润良辰眉头一皱:“杨克,今天是沈家大喜之日,你搞事情不合适!”杨克再笑:“良辰,你放心,我是来贺喜的。”说完,看了一眼那边的李紫菀,杨克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随后,又看到了王燕蝉。他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就像是楚弦在用纪纹随时监视杨克的一举一动,杨克也有人来帮忙盯着楚弦。王燕蝉连续十几天都去提刑司找楚弦,送吃送喝送衣衫,这些,他焉能不知?所以是认定,楚弦和这王燕蝉已经是搞在了一起。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杨克很恼火。王燕蝉虽然是他不要的女人,但转头就和他的大敌楚弦‘勾搭’在一起,也是让杨克感觉面上无光。所以他今天说白了,就是来搞事情的。便见杨克笑道:“楚弦,你还真是个人物,以前倒是我小瞧你了,光是你接盘的心胸和气度,那就不是常人能及的,本公子不要的衣服你都穿,而且穿的还挺带劲,就冲这一点,我敬你一杯。”说完,将手中一个酒坛直接丢了过去。他这是要故意给楚弦难堪,那酒坛他丢的很突然,若是接不住,必会砸在身上,酒坛若碎,肯定是淋一身酒水。只是楚弦动作极快,看都不看,反手一抓,就将那酒坛抓在手里。再看楚弦,此刻面无表情。熟悉楚弦的人知道,楚弦这是动了真怒。刚才杨克那番话,明显是意有所指,别说其他人,就是秦老虎和润良辰都听出来了,世人都说,女人如衣服,所以杨克是将王燕蝉比作衣服,他不要的衣服,刚才杨克就是在讥讽二人,虽然不带一句脏字,但却是极端恶毒的言语。楚弦倒是无所谓,这件事李紫菀知道,不会误会,所以没关系,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件事,王燕蝉身为一个女子,那面上就挂不住了。可偏偏,杨克没有提名字,而是隐射,倘若王燕蝉发怒,那就是对号入座,到时候,更丢人。但当众被人如此羞辱,王燕蝉毕竟是女子,一下子眼眶就红了,她银牙紧咬,死死盯着杨克,显然就要动手。不过下一刻,一只手按在她的手上,却是李紫菀拦下了她。“燕蝉,你若是发怒,那杨克大可推脱,但你的脸面就扫地了。”李紫菀小声说道,王燕蝉眼眶含泪,心里却是明白李紫菀说的没错。若是自己‘对号入座’,那正中了杨克的奸计,到时候对方大可推脱根本没提名字,是你自己如何如何,就算是闹大了,杨克也不会怕,反倒是她和楚弦,会引来流言蜚语。不得不说,杨克这一招,不光是歹毒,而且,阴损的有些过分了。那边李紫菀拦住王燕蝉,这边楚弦却是哈哈一笑:“杨克,你这酒量当真不行,不然也不会说话颠三倒四,听说你还是榜生,居然说话驴唇不对马嘴,也不知你当年是如何考过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笑话你,你要喝酒,我楚弦奉陪,今天乃是大喜之日,多喝几杯也无妨。”几句话,既反击了杨克,也保护了王燕蝉,更是不堕威风,刚才周围不少人都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此刻一看,高下立断。有人摇头,暗叹杨家后辈不行,也有人赞叹,楚弦名不虚传。杨克刚才看到李紫菀拦着王燕蝉,就是大吃一惊,他本以为楚弦和王燕蝉‘勾搭’在一起的事情,李紫菀必然是不知道的,但看样子,情况和他所想的根本不一样。“这楚弦,究竟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得紫菀如此青睐,还有王燕蝉,此女虽然被我退婚,但也是京州难得的美人,又怎么会和楚弦搞在一起。”杨克此刻居然是生出了嫉妒之心。他不光是嫉妒楚弦和李紫菀,也嫉妒楚弦和王燕蝉。更嫉妒,李紫菀和王燕蝉,居然都向着楚弦。凭什么?我杨克要家世有家世,要手段有手段,要能力有能力,要相貌有相貌,我哪一点不如那楚弦?为何李紫菀选他不选我,为何连我看不上的王燕蝉,居然也靠到了楚弦那边。为什么?杨克心中愤恨无比,而且楚弦刚才几句话,看似说笑,实际上却是在骂他,杨克又如何听不出来。如此,杨克心中的怒火是再也压不住了。不过他看到手里的酒坛和周围的环境,随后慢慢的冷静下来,今天的日子特殊,有中书令和兵部尚书的面子在里面,如果自己大闹一番,就算爷爷能将这件事压下去,自己包括杨家也会颜面尽失。所以不能动怒。而且他早就有计划来给楚弦难堪,所以此刻也是咬着牙,哈哈一笑:“楚弦,你说得对,今天是大喜日志,理当喝酒庆祝,我来,也是来敬酒来的,其他的话,咱们不说了。你手里的是我专门从巫族带回来的佳酿,那是价值不菲,而且一般人喝不了,不过我听说你楚弦本事了得,今日可敢与我对饮?当然,你若是不敢,我们也不会看不起你,最多就是认为你和沈子义关系很一般,因为他大婚之日,你连与人拼酒的胆量都没有,乃是表面兄弟而已。”这话是在激将,楚弦自然看得出来。实际上从刚才,楚弦就注意到手里这一坛酒了。因为,这一坛酒太重了。寻常酒水,加上探子,也就是二十来斤,撑死不过三十斤,可此刻自己手里拿着的酒坛,至少百斤向上。这显然不只是酒坛的重量,里面的酒水也不一般。此外,楚弦也认出这是什么酒,这的确是巫族的酒,但绝对不是什么佳酿,而是冤魂之酒,巫族高手以怨气炼制的酒水,这酒原本是巫族高手修炼时所用,一般人哪怕是喝上一口,都会怨气入体,起初看上去像是喝醉一样,但时间长了,弊端就出来了。怨气如毒,却不是腐蚀肉身,而是腐蚀神魂,这玩意若是一个不慎,被怨气将神魂腐蚀一空,到时候,这人便仿佛痴傻一般,成了废人。所以杨克这根本就是居心不良,只是杨克此人,肯定是想到以后推脱之言,因为他喝的同样是巫族怨魂之酒,到时候就会说自己喝了没事,你喝了疯傻,那与我何干?也就是说,杨克必然是有克制这种怨魂之酒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