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的院长道:“不似普通的风寒之症,这次病势凶猛,高烧连续几日都没有退下,恕臣直言,这热症再不退下,情况怕是不乐观了!”“这么严重?”皇帝龙眉一拧,复又道,“昨日不是听说有退烧的迹象了么?”“倒是有,但高烧反复,居高不下,对于风寒之症来说这也是有的,并不奇怪。”“太医的意思是北阳公主此刻高烧复起,仍是正常现象了?”皇帝一边问,一边睨向太后。“是的。”等院长肯定答复之后,他看向太后道:“太医的话,母后听到了?高烧反复是风寒之症常有的现象,即便北阳现在不复苏醒,热度持高不下,与方太傅也无关联。”太后咬着牙,气道:“哀家也是一把年纪了,又不是没有生过病,怎么不会感染风寒会有哪些表症?哀家之所以怀疑方太傅暗害北阳,可不是因为北阳高烧复起之故,而是北阳常被梦魇惊扰,哪怕是在昏迷中也不安稳。太医说过,这也许就是她高烧退不来的缘故。在方太傅未来诊治前,北阳只是发热而已,可方太傅诊治之后,反倒病情加重了,这如何解释!”“梦魇缠身,有可能是在公主回宫之前经历了一些事故,受了惊吓所致。它虽与此次病情切身相关,可梦魇还是次因,病还是主要。院长,您说我说的对吗?”方瑶一般不说话,因为这里站着的都是皇室宗亲,身份都远远超于她。不到要开口的地步,是决不吭声的。眼下,她却是不能不解释了。总不能由着太后这个老巫婆污蔑,自己不反抗吧!“姑娘所言,确实如此。”院长道,“这梦魇是高烧不退的原因,但引发梦魇的却是公主自自己。这热度持高不下,人的意识也不由自己控制,会做些恶梦也是正常的。”“谢院长实言。”方瑶躬身回礼,尔后朝着皇帝道,“皇上,在给公主诊治之前,方瑶还有两个问题要向院长和太医请教!”皇帝拢眉,这北阳还在里屋躺着呢,先治病要紧吧!其他应该暂时靠后才对。可想着已经耽误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必再急于一时。事情若不论清楚,估计复诊也不会有个妥善的结论。这么一想,便准了方瑶的请求。“请问院长,前儿个给公主开的药方,院长有没有看过?”“老夫惭愧,那药方竟是姑娘开的?”院长一听说前天在太医院看见的新奇药方是出自眼前姑娘之手,不由得吃惊,“姑娘用骨木代替牛膝,使药效加倍,老夫做了一辈子的大夫,竟不懂这个!”“那看来院长是看过那张药方了。骨木草的药力胜于牛膝好几倍,公主已连续烧了一天一夜,再不退烧,怕是有危险。所以方瑶用药力胜于牛膝好几倍的骨木强行退烧,这是保命之策,也是实属无奈,让院长见笑了。”方瑶谦虚道。“不敢不敢。”院长连连摆手,向方瑶行了一礼,“姑娘用骨木取代牛膝,这份见识和胆量老夫佩服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取笑。”“院长谬赞。”方瑶连忙还礼道,“那敢问院长,那张药方可有异常?”“三幅汤药服下后,公主确有退烧的迹象,若有异常,如何敢继续给公主服用!”“那就是没有问题了!”“是的。”“好,谢谢院长如实相告。”方瑶行了个谢礼,复又看向他身后那些太医们,“那日我在北阳宫给公主看病,各位太医就在跟前站着,寸步不离,有可看到除了给公主切脉、行针,可有发现我对公主还做了别的事?”太医们面面相覤,然后均是摇摇头,称没有。方瑶满意的收回视线,朝正位上的皇帝道:“皇上,方瑶该问的都问完了,现在可以给公主复诊了。”她即不说问这个两个问题的用意,也不总结结果,只要求给夏候燕复诊。皇帝倒是对她的才智和玲珑剔透的心思欣慰不已。既然药方没有问题,行针诊脉时,又无人看到她对北阳有不轨的举动,那么北阳今日的病,重否轻否都与她无关。她根本没有暗害过北阳。太医院的院长和太医们都可以为她作证。皇帝睨了眼太后,果真还是为了初次顶撞,变着法子找机会教训方瑶。为了给自己出气,甚至还不惜扫他天子颜面。皇帝心凉如雪,却也滋生出一腔怒火。太后本是这后宫最安祥最与世无争之人,可她如此没有心胸没有气量,实在让人失望。而此刻,太后没有半点自悔之意,也不知审时夺势,没有发觉此刻她已然理亏,却还想着如何从太医们身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可以指证方瑶有暗害北阳的证据。她道:“那张药方,院长可看仔细了,真的没有问题吗?”“回太后的话,微臣虽不才,但也执掌太医院十载有余,也算是有些经验的。若是药方有问题,断不敢给公主配药。且药方是此次给北阳公主诊治所有太医共同商议决定的,并不是微臣个人决策,太后尽管放心,药方定不会有问题的。”太后闻言,脸色骤然僵硬。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瞟向她,令太后更是窘迫难堪了。因为他们的眼里都透着同一个疑问:为何太后你到现在还抓着那张药方不放,难道说你根本就希望方瑶暗害北阳,好治方瑶于死地吗?皇帝这时候道:“还是先进去给公主看病吧!”说完,他率先起身,却是在进里屋前睨了眼太后,那眼神格外不悦了。而他越是对太后所作所为感到不悦,其他人心里就越平定安稳。因为他对太后越不满,就表示他越能感觉到这次事件方瑶是冤枉的。方瑶洗白的机会就越大,所谓的公道自然也就会站在方瑶这一边了。里屋,皇后以北阳公主病重为由,怕过病气给皇帝,将皇帝劝留在离床十步远的桌几旁止步。而皇帝素来也不太喜欢北阳,不过是念在她是夏候将军最后一点骨血的份上,才稍加关心罢了。因此他也只是遥遥望了里侧两眼,并没有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