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夏候燕病重

                长廊下,墨离遥望眼前阴沉沉的天际,如豆大般的雨珠倾盘而下,像是给天空挂了一道又一道的巨大珠帘。“这雨势来得凶猛,又夹着雪,随便淋上半日,哪怕她身子铜铁塑造也会受不了的。”不知何时来到墨离身后的千荨突然开口。“事情都办好了?”墨离俊脸微侧,声音淡如这风雪中的雨水,透着丝丝的寒意。“办好了。”虎狮山距离京城有半日路程,前后十里荒有人烟。夏候燕这次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千荨道:“不过她派了小顺子先回城中雇马车,那小顺子对她极为忠诚,即便现在是倾盆大雨,他也会如时赶回去的。最多,最多只能困她半日。”语气里不无惋惜之意。“半日就够了。”加上腿伤,淋的这场雨雪,以夏候燕娇生惯养的身子,回宫之后必定要大病一场,没有十天半月,是下不了床的。千荨眉宇一拧,不明白主子既然十分不喜夏候燕,对她的生死也毫不在意,为何只是让她在虎狮山的积雪下埋下冰块,让她们的马车滑倒,人马均伤,却不趁这次机会干脆把人杀了一了百了,省得回到宫中又来兴风作浪,为难方瑶。墨离解释道:“宫里死了一位公主,这是天大的事。太后不会善罢某甘休,必一查到底。父皇那儿也不会随便敷衍了事的。”“查又如何?”反正他们什么也不会查到,这雨一下,积雪下的冰块就会化成水,根本无迹可寻。他们再在夏候燕摔倒的地方制造些小意外,是轻而易举的事,怎么查,都不会认为这是一场有计划的谋杀,更不会联想到辰王府的头上来。所以,死了便是死了。没什么好查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但凡只要他们细心去察,你们干得再漂亮总会留下些痕迹。你当京兆俯尹都是吃干饭的么,没有些本事怎么当京城里的父母官。动作太大,暴露的痕迹就越大,小心些,总是好的。再说,我也想看看她与墨琛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让我这个一向眼高于顶的八哥居然肯屈尊跟夏候燕结盟?”是因为夏候武留下的那十万精锐吗?如果不是谋权篡位,墨琛要这十万精锐根本毫无用处。军部方面,只要尉迟将军支持他就可以了。夏候一族的那十万精锐表面上看似一支震摄四方勇猛无敌的军队雄狮,实际上,真正能称得上精锐的只有当年苍州一战后留下的三万人马而已,其余七万是之后逐渐招兵添补的,战力于普通士兵无异。加之这些年没有一个真正懂得领兵的统领将帅,夏候精锐的勇猛早就不复当年了。跟尉迟将军手下的将士总战力比起来,其实还要逊色两分的。所以要它何益!反而让皇上察晓,平添忌惮。墨离想不明白,墨琛为何要把夏候燕也加入自己的棋盘,看上去只有弊没有利啊!“你们在聊什么?”一道清脆明亮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转首,见方瑶从廊下缓缓走来。今日她穿着一件淡粉色长衫,腰系白色腰带,头戴桃花玉簪,整个人看起来如春日里翩跹起舞的蝴蝶,清爽灵动,给这严严寒日带来一丝温暖的气息。“没什么,闲聊罢了。”墨离勾唇,长臂微台,把手伸向她。方瑶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没有任何迟疑,微笑着把手放入他的掌心。却是道:“闲聊?你和千荨闲聊?我没听错吧?”这两人一个比一个闷,一个比一个惜字如金,居然会闲聊?聊什么?聊什么也聊不起来吧!“就是在闲聊,你不信也没办法。”墨离附在她耳边低语,满眼宠溺。有些事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免得她分心。方瑶也不细问,道:“你不想说,我便也不问了。来找你们是叫你们去前厅用膳,午饭已经做好了,快去吃吧,不然就凉了。”“走吧,吃饭去了。”墨离牵着她的手,并肩而行,举止亲昵。全然没把千荨这个超大电灯泡放在眼里,千荨呢,自打方瑶一出现就一直默默低着头,把自己当空气。夏候燕在虎狮山脚下淋了大半天的雨雪,在午时时,终是盼到了小顺子,不过人还未到京都大门就已然倒下了。没有粮食,一场雨,把所谓的生火去寒、所谓的山中野味都化为泡影。夏候燕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遭这样的罪。雨雪加身,寒风凛凛,身上没有一处是干爽的,哪怕是一阵微风,都叫人冻得瑟瑟发抖,全身僵麻,更别说是倾盆大雨了。要不是心里还抱着对墨离的一丝念想,一腔不甘,她怕是早就坚持不下去,冻死了。饶是如此,回到宫里,也是大病了一场。风寒热症,高烧不退,直把宫里的太医忙得人仰马翻,太后亲自守在床边照顾着,一天一夜仍未见半点好转。就连皇上都惊动了,皇后也赶来探望,不过有什么用,他们又不是大夫,人又昏迷着,就是想说些鼓励宽慰的话,也都听不到。二人结伴来,又结伴离去,凳子都没坐一下,只吩咐太医好生照料就是走了。直把太后气得半死。因为她觉得皇帝来去匆忙,不曾多停留片刻,是因为她在这里,因为那日李清的事皇帝还在跟她呕气。虽是太后,宫里什么也不缺,可人老了,还是想图个精神依靠,有子女关心问候,好过日复一日的孤凉寂寞。“太后勿怒,皇上最近是忙了些,眼下就是年关,事情必然要比平日多许多,并非......”芳锦跟在太后身边数年,即便太后什么也不说,单是一个表情,芳锦也能猜中一二。太后却是口是心非,冷哼道:“随他去,哀家就不信他一辈子都可以不理会我这个母后。李清是哀家请来的又如何,难道哀家还做错了不成,要跟他嗑头认错么?”“太后。”明明心里在意,还要嘴硬,皇上就算大度,不计较那事了,听到这话难免还是要生气的。“别说了,好在还有北阳这个丫头。”太后打断她,“在这宫里,了唯有北阳这丫头懂哀家,会逗哀家开心。唉,只是这丫头怎么会病成这样?出宫前还好好的,这回来以后人瘦了一圈不止,还病得如此严重,哀家真是担心哪!”担心她熬不下去!烧得这么厉害,连太医都束手无策,连称病情凶险,只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