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大家困惑之际,孔老再度开口道:“这诗妙哉妙哉,堪称一绝。”“孔老,诗如何,能否先念出来让大家听一听!”夏候燕拧着眉,什么诗,何以让孔老激动成这样?脸都红了。孔老清了清嗓门道:“诗名叫对雪,是首五律。大家可要仔细听,莫要辜负这首诗的情怀了。”这一句话落下,夏候燕心头直喊不妙了。给出这么高的评价,她认识孔老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其他人也被孔老未读先评给调足了胃口,此刻都伸长脖子,侧着脑袋,洗耳恭听。就听到他念道:“战哭多新鬼,愁吟独老翁。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瓢弃尊无绿,炉存火似红。数州消息断,愁坐正书空。”诗中共有四句,八段,差不多详述了八个场景。每个场景都叫人荡气回肠。再加上孔老念诗时抑扬顿挫的语感,更叫人深陷诗中情景,难以自拔。墨离久经沙战,有杀敌经验,对这类诗,感触最是深刻。方瑶写的,让他似乎又回到了战场中,与敌对战时,与将士们冲锋陷阵时那种撕杀和奉献生命以及保卫国家的决心的场景。场中人大多都是学生,他们其中也有一些亲戚或者朋友是从军的。每回战捷报来,全家人喜极而泣。若是报丧,便是一片绝望的哭声。总之,这首诗成功牵动着每个人的心。唯有夏候燕,不服。“孔老,这首诗,您连续称赞这是首好诗,请问好在哪里,又妙在哪里,您出的题目是以雪景为题,写眼前景色。而方副院长诗中所提的,是不是跳题了。语音落下,场中人发出一片震惊之声。就是墨琛也是瞪大眼睛望着夏候燕,眸中出现了从不有过的佩服。毕竟,这个世上还没人敢质疑孔老,夏候燕也是破先例了。孔老也不怒,因为手中有好诗,懒得计较。徐徐道:“这首诗,好在写的是雪景,但喻的是国家事。有这样的国家情怀,不是每个诗人都具备的。”这不过是个实话,但落在夏候燕耳里,就好像在讽刺她对国家事漠不关心,只顾自己享受生活。弄得夏候燕心中气极,但又不敢发作。孔老沉浸在诗中情景中,倒也没发现夏候燕那气恼的样子,继续道:“至于妙在哪里,诗虽短,字也少,但短短的几句话就概括了眼前的,历史的还有未来的作了个笼统的介绍。战争一开,几乎家家都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更有些青年被充军上阵杀敌,徒留老父老母在家孤苦度日时,那心中的期待和盼望,没有经历过,根本不会懂的。但这首诗却将战争的残酷和百姓们的苦楚都准备的做了交待,让人仿佛身临其境,难道不妙吗?”孔老最喜欢“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还有最后一句“数州消息断,愁坐正书空”这两句。一个写雪景,一个写边关战事和家中等待子女平安消息的父母,最牵动人心。“至于你说的雪景,这诗中亦有提到。以雪的寒冷还隐喻战争给百姓们带来的残酷,恰到好处。”孔老说完,还连加了三句好诗。夏候燕心中愤愤不平,又嫉又恨。她的诗,只得了两个不错的评论,方瑶却是连得三个好字,其中差距显而易见。众人也觉得此项,方瑶赢了。比起夏候燕诗中深冬期待春日的到来,显然,方瑶的更大气更磅礴更出色一些。但夏候燕似乎还是不服气,她道:“孔老,比的不是书法么,除了诗,书法您觉得更好一些?”她没见过方瑶的字,但对自己的字还是有信心的。她把希也鞥一天在最后的书法上面。孔老被这一提醒,将夏候燕的诗再度拿起来,两首诗放在一起,细细比较。“公主的字,秀气温婉,行云流水,但可惜力道不足。方副院长的字,遒劲有力,笔势浑厚,又不失工整,比起公主的,略胜一筹!”随着孔老的声音落下,人群中发出欢呼的雀跃声。方副院长赢了,百惠堂赢了。百惠堂赢了,他们作为百惠堂的一员,自然脸上也光彩了。墨离为方瑶喝彩的同时,却也担心着夏候燕。这一输,夏候燕只怕最恼上了方瑶,日后瑶儿的处境就更难了。墨琛自然也有这层担忧,但他更多的是为方瑶的才华给折服。若心中不够宽广,就如同孔老所说,没有这样的情怀,是写不出这种诗的。方瑶不仅聪慧,智识和眼光也比常人宽阔,这样的女子,他如何不被吸引。此刻,墨琛更加笃定要把方瑶收入囊中,他要得到她,让她成为他的人。场中各有各人的心思,但没有人是生气的。只有夏候燕,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她输了,诗输了,字也输了,她输得彻底。气狠狠的瞥了眼方瑶,后者却只是轻轻浅浅的笑着,由头到尾,都保持着这种笑容,好像对这比试浑不在意的样子。如此,她更气了。因为她堂堂一个公主都如此重视这场比赛,她一个贫民窟里出来的下贱胚子凭什么不在意?身边的小翠和小蝶两人感觉到夏候燕的怒火,低低的垂着头颅,满脸惊惧和担忧。公主这一输,回去必把气撒在她们身上。可怜昨天的伤都没好,再来一顿鸡毛弹子怎么吃得消。一想到昨夜鸡毛弹子落在身上的那种疼痛,她们就禁不住颤粟起来。“好了,现在开始第二场比赛了。公主,方副院长,你们准备好了吗?”孔老一边将手中的两首诗分别收起,一边宣布第二场比赛的项目。夏候燕眼里快喷出火来了,孔老把她写的诗随手丢在一边,却将方瑶写的递给身后的一位老师,吩咐他把它装裱起来,挂在图书阁中,让学院里的学生观瞻。那位老师得了方瑶的诗,激动的两眼发光,跟得了什么宝贝似的,满目珍惜和崇拜。反之自己的,冷冷清清的躺在她桌子上一角,无人问津。夏候燕心里那个妒嫉啊,都快从胸口里跳出来,恨不得上前夺了方瑶的诗撕个稀巴烂。最终理智战胜了她,她忍住了,她告诉自己,还有两项比赛,她未必全输,她要在剩下来的两项比赛中扳回局面。第二项比赛的赛题是琴艺。琴棋书画,琴是夏候燕最拿手的。书法则逊于琴艺,夏候燕自己也知道。一想到这里,她心里就舒坦些了。赢了自己最不拿手的,不足为奇。现在就让她用自己拿手的去打败方瑶吧!随着二人点头,孔老让人把琴摆到桌上来。夏候燕盯着那琴具上一根根细如发丝的琴弦,脸上稍稍好看了些。方瑶仍旧还是那种不痛不痒,从容淡定的表情。“你们谁先开始?”孔老问道。“公主是客,公主先请吧!”方瑶不忘礼让。赢了不骄不躁,输了也不妄自菲薄,这是她给自己定的规矩。夏候燕输了第一局,巴不得在第二局赢回来,自然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那我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