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一笔银子,都花在陈百生身上,她自己的儿子将来成亲呢?人都是自私的,更何况她是个更自私的人。她可不愿拿这么大一笔银去操办一个侄子的婚礼。这些钱,将来都是要留给楚生的。陈桂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不免有些生气:“你别光顾着自己,得多想想百生,他父母走的早,这些年过得也是凄苦,我们两个多在乡下,也没有尽什么叔婶的义务,这好不容易要成亲,又是命在旦夕,怎么着,也不能亏了他,况且这些年,铺子都是他在打理,没有他,咱日子也不会越来越宽裕。”这些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任何人听了,都会有所反省,但这不包括田梅。“他是打理不假,可你也别忘了,这铺子当初咱们也是出了钱的,有我们一份。没有我们添补,这铺子他开不起来。”“是,我们是有一份,可没有百生,这铺子的生意早黄了,有我们一份那也是亏损的一份。哪能像现在这样,坐在家里净数银子的。”陈桂一向听田梅的话,但在陈百生这事上,他不想让步。本来,她好好说话,他或许还听得进去,可是她完全为自己打算,自私到头了,越是反对,他越是要据理力争。“亏损是亏损,但现在是赚了,我们就按赚的说事,扯那些没用的做什么。”田梅怎么说都有理,就算没理了,面上也是不服输要争一争的。这话让陈桂气得更狠了:“行,那我们不扯那些没用的,就说眼么前,百生要成亲,老方家提的条件,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左右他拿的是他自己一份,没有多要咱们一文钱!”这些年,陈百生赚的,除了自己留少许,其余的都叫陈桂帮他存着了。这些年,他亏欠这个孩子,现在说什么也要在婚事上把它给弥补了。田梅被陈桂吼得一愣一愣的,良久才道:“那你还回来找我商量做什么,你都同意了,问我意见干甚?”这个老不死的,吃里扒外,为了侄子不顾儿子,有这样的爹么?之前啥事都听她的,现在为了百生,又嚷又吼的,太过份了!陈桂也想好好说话,关键是田梅脾气又硬又臭,点火就着,根本没办法好好说。看她抹眼眶子,心头一阵烦闷,连哼几口茶都没顺畅下来。不知是过了多久,他才道:“行了行了,我又没说你什么,哭得这样伤心做甚?把眼泪擦了,回头还有事情要你去办呢!”田梅知道他所说的事情是什么,身子一侧,背对着他道:“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他要能一个人去,也不用求她了。爱哭哭去,他正好烦着也要人来宽慰两句呢!要不是心疼这个侄子,他现在懒得搭理。陈桂想是这么想,可也知道不能再把田梅惹毛了,语气渐缓道:“人家老方家毕竟是嫁个姑娘过来,说不定日后还要为陈家守一辈子寡,提点要求不过份。”他照搬着方瑶的话来劝田梅。“人家都不嫌弃百生现在这种状况,我们也得拿出诚意表表态度不是,省得叫乡亲们看笑话。再说了,这新铺子一开,咱们都不会做生意,楚生又不在,铺面的事还得靠百生,你不拿他亲生儿子,人家可一直当我们是亲生父母,做人不能亏了自己良心。”“我也没亏自己良心啊,是她老方家不要脸,一个二婚的女儿了,还把身份抬得这么高,也不怕人家说闲话。”田梅甚是不服气。“那事不能怨圆丫头,原先说她克夫,咱们还能嫌弃一下子。现在她旺夫,咱不能再说揪着这事不放了。”陈桂开始苦口婆心,把强硬改为软攻,一点点的说服田梅。不过他也不是个会说话的,也懒得想新鲜词,都是把方瑶先前说的那一套,再说给田梅听。“再者,百生和圆丫头现在身份不比当年了,人家好歹也是管着几店铺的老板,所交之人也是有头有脸的,成亲不光是咱们那些乡亲要来,城里的朋友也会上门道贺,不能叫人看着太寒酸了不是。”陈桂道,“这以后咱们还要做生意,要是在婚礼上,咱们陈家掉了面子,这生意也会受影响,所以为了长远之计,咱还真得答应老方家的条件。”......陈桂不知说了多久,大概把方瑶劝他的说都背了一遍,直说得口干舌燥,不过总算把田梅说通了。也枉他费了这些个口水。但田梅也提了个要求,就是彩礼这么丰厚,那女方的嫁妆也得跟上节奏。这点,陈桂还真没想到,先前光听方瑶提的要求就把人给震住了,竟是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不过方瑶不是个小气的人,应该不会在嫁妆上亏了她大姐才是。这么一想,陈桂就道:“放心吧,不会比咱们差了就是。”这边商量好了,那边方瑶把李月兰也说服得差不多了。李月兰开始一听说陈百生得了重病,也是满口不同意的。不是势利,而是方圆已然背了一个克夫的名声,这要是刚嫁过去陈百生也没了,圆丫头这辈子就毁在这名声里了。她是善良,可并不是什么事都能做无私。待方瑶把前后计划一跟她说明白,李月兰才释怀。不过也没少斥责方瑶,万一真闹出人命,那可怎么是好!陈家人这边急着冲喜,成亲一事既然提了,就会抓紧时间办。下午陈桂就寻了个媒婆,又叫上里尹,把该准备的都准备了一下,去了老方家。方瑶提了嫁妆的事,是男方这边的两倍,如此倒叫陈桂回去有了交待。但也落下点面子了,比竟给女方比了下去,可也没办法,答应的这些已然是他的极限。吉日就定在下个月初头的第一天,只剩五天的时间让他们准备。仓促是仓促了些,可如今成亲就是救命,拖延不得。方瑶还答应,这几天她可以让大姐照顾百生,这点自是让陈桂求之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