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不愧是大户。楼台庭院,雕梁绣柱,飞阁流丹,方瑶能想到的形容就这些。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古色古香的房子。它不是那种金碧辉煌的嗜华,而是在华丽中透着低调和沉稳。庭院的人来人往,却没有多不生气感觉。他们走路没有声音,也不交头接耳,看到她这个陌生人,也就是怔愣了下就继续忙手中的活,不会去低声打听。明明有这么多人,却气死沉沉的。唯一让人感觉有生机的就是院里种的那几株鲜红的海棠。“瑶儿姑娘,您在这儿坐会儿,我去通报一下老爷。”正说着,大厅偏门走出来一人,高高瘦瘦的,宽眉细眼,看起来慈眉善目,“通报我什么?”“老爷!”墨德见着他,立马躬了躬身子,看他一身便装,便问,“您这是要出门吗?”“嗯。”墨成的颌了颌首,墨离的病一直不见好转,他只能去把告了假的刘慈宣给请回来,看见墨德身侧有个陌生的面孔问道,“这位是……”“回老爷,她就是方瑶姑娘。”“哦,你就是救离儿的那个小姑娘啊,上次多谢你救命之恩,墨某本来想亲自登门道谢的,但离儿的身子反反复复,我脱不得身,姑娘莫要往心里去。”“墨老爷客气,您送的那东西我都收到了,还没谢谢您呢!”方瑶礼貌地行了个礼,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心里却是有些疑惑,这个墨老爷也有有五六十了,却是白白嫩嫩的,下巴也没有胡须,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而且他的声音尖尖细细,一点儿也不显粗犷和苍老,总之怪怪的。“方瑶姑娘来府上是……”墨成问的是方瑶,眼睛却是看向墨德。但答话的是墨轩:“成叔,我请瑶儿姐姐给哥哥看病。”“看病?”墨成眸光闪了下,“对了,离儿提过,你会医术。”“谈不上医术,就是以前学过。”“哦,这样啊。瑶儿姑娘祖上是不是大夫啊?”“不是,祖祖辈辈都是农民,普通的百姓,家父更是只会打猎种地,对医术一窍不通的。”方瑶一五一十的答。墨成笑了下:“恕我冒昧啊,那你的医术是从哪里学来的?”“我是自学的,小时候经常生病,常去刘大夫那儿看病,看得多了,就懂得一些了。”方瑶见墨成问那么多又那么仔细无非就是不相信她,不过这也不怪他,谁会相信一个十二岁不到小丫头能看病,“墨老爷,小轩轩说他哥哥高热不退,病情反反复复,央我过来看看,我便过来了,所以……”所以要是不信任她,就让她走吧,省得耽误大家的时间。墨成自是不信她医术的,连城里的老大夫都看不了,她一个小娃娃又怎么能够看得好?刚想说句客套的话打发,余光却是看到她背上的竹筐,不由得问道:“你那筐里都是些什么?”“哦,是药材。小轩轩跟我说了他哥哥的状况之后,我临时上山采了些药过来。都是些清热解毒,接筋续骨的药材,也不知道哪个用得上,就都采了些。”她背的那药材有些墨成也认得,看她说得头头是道,心中不免一动,道:“瑶儿姑娘既然来了,那就给离儿看看吧,墨德,带路。”墨德诧异了下,然后低头道:“是。”终于肯让方瑶姐姐给哥哥治病了,墨轩圆呼呼的小脸上笑得很是开心。牵着方瑶的手,从大厅偏门出去,一路穿廊过院,才到墨离所住的地方。这院子叫轩林院,里面青青郁郁的种了不少竹子,倒是比前院多出些生气。“请。”墨成作了个请的姿势,方瑶抬步走了进去。屋子没有过多华丽的摆设,只有些简单的字画和花瓶,不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每样是价值连城的。在最里面,她看到了墨离。他躺在床上,眼睛紧闭,脸色微红,嘴巴却是煞白如纸。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上回在山里头,他高人一等的姿态让她心生不喜,但丝毫不影响他俊美容颜的散发。这回他病殃殃的躺在这里,没了那股清傲,多了份安静和脆弱,呈现的又是另一种尊贵和精致。这家伙,说句人间妖孽也不为过。“瑶儿姑娘,你看,离儿的状态就是这样子了。昨天上午到现在那热度一上来就没退下去过,早上勉强喂了点水,他又吐了出来,你看看,有什么法子吗?”墨成问道。“我先看看他的腿。”墨离的重点是那腿上那伤,之所以发热也是伤口感染。方瑶掀起被褥一角,把他腿上的绷带拆开看了看,伤口四周红肿中间一块发黄,已经起脓了。也是这么热的天,不处理不起脓才怪。“之前都是哪个大夫看得?”她问。“城里请的一个老大夫,府上本身也是有大夫的,不过这几天刚好告假回去了。”墨成简略地道,他没有说城里那个大夫来过两次以后没有好转,他便没有再请他过来了,这两天都是他在照顾。方瑶道:“墨老爷,你信我吗?”墨成愣了下下道:“姑娘何出此言?”能让她给离儿看病,多少还是有些信任的。方瑶道:“我想说的是,你们信不信我没有害墨离之心!”“这个自然。”如果要害,当初又怎么会救?再者,墨离跟方家没有恩怨,她为什么要害。“那行。”方瑶正了正神色,“你们信我就好,那我开始了。”墨成突地喊住她:“瑶儿姑娘,你先等等,有件事情我得先提前告诉你一声,离儿的身体有些特殊,你在医治的时候一定要留心,切不可轻易下药。”“特殊?怎么个特殊法?”方瑶好奇,但见墨成不愿答,又见墨德在一旁也是为难的样子,只好看向墨轩。小家伙跟她一样,睁着茫然的眼睛在等答案。“罢了,不方便说没关系,我仔细点就行了。”方瑶转目看向墨离道,“给我准备几根银针和一把小刀,另外还要一坛白酒。”“好。”墨德转身就去准备。不一会儿,东西就拿过来了。方瑶先是拿针在伤口处扎了下,拔出来一看,银针隐隐发黑:“果然那畜牲的牙有毒。”此刻她若是回头,一定能看到墨成和墨德两人盯着那发黑的银针眸中闪过的一丝无奈。“有的救么?”墨成问道。“试试吧!”方瑶拿起小刀在上面洒了点酒,又在烛火上烤热,算是简易消毒,然后二话不说,飞快的在墨离的腿上划了一道口子。“瑶儿姑娘,你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