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芷脑海中嗡地一声巨响,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刚才闵安歌说过的话——是他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警察这么说,她不信。陆涛这么说,她也不信,但是此时这句话从闵安歌的口中听来……她屏住了呼吸,只觉得浑身冰冷,手脚一阵阵发凉,一股寒气瞬间从后背窜了起来,直击大脑,让她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栾芷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勉强冷静下来,开口道:“你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闵安歌的声音听上去淡淡的,像是在讲述别人的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目光中却透出极度的痛苦和懊悔,仿佛每一次的回忆都是对他的折磨。“那个时候,我和母亲一直住在李代梅的家里,虽然之前小有积蓄,但在长时间的治疗中已经花费了大量钱财,那时正是夏天,不少附近村子里的人会上山采蘑菇来贴补家用。”“那天放学的路上,我看到有人在路边出售野生蘑菇,十分便宜。我买了一些回去,亲手为母亲熬制了一碗粥,然后再喂他服下。”他的声音渐渐压抑,艰难地开口:“我妈说过味道很好……但是在第二天清晨,却发现我妈死在了自己的房间,死因是中毒……”闵安歌的声音渐渐变得缓慢,似乎无法抑制内心的痛苦,紧紧皱着眉,弯下了腰,喉咙里发出一段痛苦的呻吟声。“根据检查,她是因为吃了我带来的蘑菇才中了毒,是我害死了她。那个时候我年纪还小,等母亲的丧事办完之后,李代梅来找过我,她说母亲是因为吃了我送去的蘑菇才变成这样的,是我害死了她,她已经帮我隐瞒了下来。”“在我母亲死后没几天,他们就找借口把我送到了孤儿院,我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没有脸面再走进那间屋子,也没有脸去看母亲之前用过的东西。”栾芷听到这里,紧紧皱起了眉,心头像压上一块重石,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难怪之前闵安歌带她回家去见他母亲的时候,在她的照片不敢靠近,就是因为心里的愧疚吧?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李代梅她们在发现闵安歌成名之后,才会一直咬着他不放,不断威胁他作出退让,还支付大量的金钱。栾芷紧紧皱着眉,却感觉这件事情并不像表面上这样单纯,转头看向他,询问道:“就算你的母亲真是因为吃了蘑菇才中毒身亡,那个时候你还小,并不知情,根本无法造成犯罪事实,他们也没办法把你怎么样。”“没错……”闵安歌苦笑了一声。“后来我才明白,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我确实有把柄被他们捏在手中,但并非我怕他们将这件事情公开,而是愧疚。我对母亲愧疚,无论如何,是我害死了她,但是……”他转头朝栾芷看了过来,目光变得深邃,迟疑了很久,才缓缓道:“最开始只是愧疚的补偿,但渐渐的,我不想让他们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我不想要坐牢,不想你觉得我杀了人而疏远我,我说过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的。”“我千算万算,想要把他们从你的身边支开,不断隐瞒他们的存在,可最后还是曝光了。”闵安歌的笑容变得苦涩,痛苦。“我早就知道不可能一直瞒下去的。”他的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情绪变得更加激动,咬牙道:“你现在知道了这些,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还愿意看到我这个人吗?会不会担心某天我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杀了你?”闵安歌凄凉地笑了一声。“我想,正常人听到这样的消息都不愿意再靠近我了吧?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厌恶我,怎么能奢求别人……”他话还没说完,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突然被栾芷握住。栾芷看着他,缓缓道:“我认识的闵安歌绝不是这样的人,在我心里,他是不可能杀害自己母亲的,就算是小孩,就算是误杀,也不可能。”栾芷紧紧拉着他,只觉他的手双手冰冷,用掌心帮她温手,一边分析道:“你想想,卖给你蘑菇的都是当地的老人家,他们对于山间的蘑菇和野菜再熟悉不过,怎么可能犯下这样的大错?你给你母亲煮粥的时候,李代梅他们在家里吗?”“在。”“那就是了,那些婆婆们不知道李代梅,她们也不知道吗?这么多人只有你母亲吃了,这不是很奇怪吗?而且死因也是你听李代梅说的,或许其中还有其他秘密。我刚才上去问过,李代梅一听说警察查到自己身上就彻底慌了手脚,而且还说他们绝对不可能找到。若不是和她又关,为何这么慌张,甚至恼羞成怒?”栾芷微微皱着眉,迅速分析着时下的情况。“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我觉得需要重新调查一下。警方的人突然收到举报和证据,现在已经开始调查这件事,而且还把凶手锁定在了你的身上,觉得肯定是有人在幕后动手脚。我们必须赶在警方的前面找出真相,先发制人,不然可能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真把你当成了凶手,掌控舆论,那就真的完了。”闵安歌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十分冷静理智的栾芷。“你相信我?”栾芷埋怨地看了他一眼。“我说了这么多,不就是因为相信你吗?你是朵朵的爸爸,也是我的丈夫,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闵安歌听到这句话,却失望地低下了头。“只是因为这个,你才相信我的吗?”栾芷闻言,笑了起来。“当然不是。”她紧紧拉着闵安歌手。“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我爱你,我相信你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我的眼光从来不会看错。”闵安歌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如果最后调查出,是我……”“不可能!”栾芷坚定道:“我说过,我的眼光从来不会错。而且这件事都怪你,要是早一点跟我说的话,我们一起调查,就不会造出这么多的误会了,白白浪费这些时间,警察那边可能都已经开始大范围搜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