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干净整洁的陵园里,一个头发雪白的老者正伏在一座陵墓前痛哭流涕,只看他的背景,李休就能猜到这个人肯定是裴矩,只不过这个老头的脸皮也越够厚的,竟然不请自来的为衣娘的母亲祭奠,而且还哭的这么伤心,如果不知内情的人看到,恐怕会误以为他对衣娘的母亲真有很深的感情呢?不过裴矩的这种虚情假意却让衣娘感到十分的愤怒,脸色也是由白转青,当下就想上前拆穿他的真面目,但这时被李休一把抓住道:“衣娘,不要冲动,他不是喜欢哭吗,那就让他哭好了,咱们就这么耐心的等着!”李休说话之时也是满脸冷笑,他这时也越是搞不懂裴矩,为什么玩这种能让人一眼看穿的手段?不过他如果喜欢哭就让他哭好了,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衣娘听到李休的话先是一愣,随后犹豫了事下也点了点头,两人就这么站在陵园门口等着,结果只见里面的裴矩刚开始的确哭的十分悲痛,可是片刻之后,哭声却越来越低,估计也是在奇怪身后为何没有动静,随后竟然停了下来,然后扭头看向身后,结果刚好看到李休和衣娘两人都是一脸冷笑的看着他,这也让裴矩脸上立刻露出尴尬的表情。不过裴矩不愧是裴矩,脸上的尴尬几乎是一闪而过,随后立刻热情的迎上前道:“衣娘、贤婿,你们终于来了,老夫也已经等候多时了!”“哼!”衣娘看到裴矩这张让人恶心的嘴脸,当下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她根本不想和对方说话,只是不知为何,当衣娘扭过脸时,眼睛中的泪水却一下子涌出来,遇到这样的父亲,只会让她感到更加的悲哀。看到衣娘不理裴矩,李休只能无奈的上前,想了想故意问道:“裴公一向公务繁忙,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贤婿说笑了,平时再怎么公务繁忙,也不能忘了今天是衣娘母亲的祭日,所以我特地请了一天的假,亲自前来祭奠一下!”裴矩面色如常的开口道,似乎一点也没有听出李休话中的讽刺之意。“不劳你操心,以前都是我一个人来,以后我也只会带我的夫君和我们的孩子来!”衣娘听到这里终于忍无可忍的道,说完擦干眼泪转身就去了她母亲的墓前祭拜,李休也急忙跟上,直接把裴矩给晾到了一边。只见衣娘来到母亲的墓前,直接把裴矩之前摆放的祭品都给扫到一边,随后这才把自己的祭品供上,并且诚心的祭拜起来,只是一边祭拜却还一边的抹眼泪,估计是想到当初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来这里祭拜的场景,特别是现在背后还有裴矩在看着,更让衣娘倍感委屈。李休本以为裴矩在自讨没趣后会离开,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裴矩竟然一直站在他们背后静静的等着,直到两人祭拜完后,他依然没有离开,这让李休也不感慨人的脸皮果然是没有极限的。“贤婿,我有些话想和你说!”李休和衣娘祭拜完后也没理裴矩,转身就想离开,却没想到裴矩这时竟然主动上前拦住他们道。“我看就不必了,在下还有事要做,就此告辞!”李休也被裴矩的厚脸皮感到有些厌烦,说完一拱手,拉着衣娘就离开了陵园,有因就有果,当然裴矩造下的孽,自然要由他自己承担。只不过在离开的时候,衣娘最终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裴矩一眼,毕竟再怎么说他还是她的父亲,只见裴矩这时也是苦涩的一笑,满是皱纹的脸上显得也更加苍老,特别是当山风吹过时,使得裴矩雪白的头发随风而动,竟然让她有种心酸的感觉。等到李休和衣娘下山坐上马车,山上的裴矩并没有跟下来,而这时衣娘却忽然打开车窗向山上看去,眼睛中也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怎么了,你在担心你父亲?”李休看到衣娘的样子,当下也不禁关心的问道,对于衣娘的心情他也可以理解,无论她再怎么恨裴矩,可是骨子里的那股血肉亲情是怎么也扯不断的,这就好像平阳公主和李渊一样,虽然李渊几乎毁了她的婚姻,但平阳公主平时对李渊也依然十分的关心和孝顺。“没……没有!我才不关心他,只是……只是以前每次我都会陪母亲多说会话,这次却没能来得及说话。”衣娘听到这里急忙否认道,不过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她也只是嘴硬罢了。看到衣娘的样子,李休则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之前对裴矩的所做所为的确有些恼火,不过人不可能总是生活在愤怒之中,而且裴矩虽然机关算尽,结果赔了一个女儿却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反而还引起了平阳公主对他的不满,虽然平阳公主并没有做什么,但也足以让他担惊受怕了。也正是因为上面的原因,所以李休也就慢慢的不计较以前的事了,说句不好听的,以裴矩的年纪,恐怕也活不了几年了,所以他根本没必要和一个将死之人置气,指不定哪天裴矩两腿一蹬,自己留着那些怒气找谁撒去?所以还不如放宽心置之一笑就算了。当然大度归大度,李休见了裴矩的面也不会有好脸色,另外最主要还是因为衣娘的原因,她对裴矩的恨比李休要深的多,正所谓夫妻同体,哪怕是为了照顾衣娘的心情,李休也不会对裴矩假以辞色,当然如果衣娘肯原谅裴矩的话,他也不会拦着,别看他和父亲李靖闹得那么僵,但他并不希望衣娘也和自己一样。回到家中之后,衣娘也有些累了,李休亲自扶着她回卧室休息。等到衣娘躺在床上,然后看着李休细心的为自己盖上被子后,她本来有些郁结的心情也一下子开朗起来,无论上天给了她再怎么糟糕的出身,但至少在小时候有个疼爱自己的母亲,出嫁后又遇到一位疼爱并且尊重自己的夫君,哪怕这个夫君需要她与别人共享,但她也已经十分知足了。安排好衣娘后,李休这才出了卧室,刚一出房门,就看到月婵匆匆忙忙的进来,看到李休立刻行了一礼道:“老爷你们终于回来了,夫人是不是在里面?”月婵说完也不等李休回答,直接就往卧室里走,看样子是有什么急事,不过却被李休一把拉住她道:“夫人的心情不好,正在里面休息呢,有什么事情你和我说就行了!”“夫人怎么了?”月婵听到这里也立刻关心的问道,衣娘的性子柔和,和月婵相处的也十分融洽,所以她一听衣娘心情不好,立刻有些担心起来。“也没什么,可能是给她母亲扫过墓后想起了当初的伤心事。”李休并没有告诉月婵实情,毕竟遇到裴矩的事关系到衣娘的**,没必要四处宣扬。“噢,原来是这样!”月婵听到这里理解的点了点头,随后立刻抬起头道,“老爷,我来找夫人其实是商量茶叶作坊招人的事,上次在集市上我们把招人的消息散播出去后,已经有不少人前来报名了,我觉得这件事应该提前……”“等一下,你们招人办茶叶作坊我不反对,但是你们的茶叶作坊在哪呢,总不能招来人后就在家里制茶叶吧?”李休这时打断月婵问道,其实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毕竟茶叶作坊总该有个固定的地点吧?“当然不是在家里,老爷怎么忘了,老宅那里还空着呢,那里虽然小了点,但四周都是空地,院子里搭上棚子垒上炉灶就能用,甚至那几间老房还能住人,如果有家远不愿意回去的女工,还可以住在那里!”月婵说到最后时,也不禁露出得意的表情,反正老宅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利用起来。“这个……”李休听到这里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月婵的这个想法,利用老宅倒是可以最大限度的节省开支,但炒茶的前景十分光明,随着进一步的推广,对大唐炒茶的需求肯定也会越来越大,光靠老宅那片小地方,恐怕日后想扩张都很困难。“好吧,这也算是个办法,不过老宅那里太小了,月婵最好抽空重新建一座正规的炒茶作坊,不要怕花钱,以前炒茶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李休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他们这里背靠着终南山的一个小支脉,附近有不少山上都种植着茶树,比如平阳公主名下就有相当大的一座茶园,根本不用发愁茶叶的产量,所以一座大茶叶作坊还是很有必要的。“嗯,奴婢记下了,奴婢和夫人都是第一次做生意,有什么考虑不周的地方,老爷您可得帮我们一下!”月婵听到这里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向李休郑重的道,大户人家的管家不但得会处理家里的事,甚至连外面生意上的事也要处理,月婵也正在认真的学做一个合格的管家。“放心吧,家里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有什么不懂的事情你们也可以问我,不要老是神神秘秘的。”李休点了点头,不过最后还是不忘调侃一下月婵和衣娘。“那太好了,我现在就有许多的事不懂,想要向老爷请教!”听到李休最后的那句话,月婵也不禁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道,说完就拉着李休去商量招工的事。其实招工的事月婵都忙的差不多了,比如想要来做工的女子都被他记录下来名字、年龄和住址,不过因为大唐很多的女子都没有正式姓名,更别说这些穷苦的乡下女子了,所以当李休看到月婵记的那些招工记录时,结果就看到第一列写的二妞、三丫之类的名字。“老爷,本来我想有二十个女工就足够了,但是现在报名的人太多,竟然有四十多个,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也不好说要这个不要那个,现在可怎么办啊?”衣娘这时指着招工记录十分苦恼的道,为了这件事她都头痛好几天了。“这个好办,全都招过来就是了!”李休听到这里却是十分轻松的一笑道,好歹后世他也算是商场上的一号人物,这种小事对他来说还真不算什么。“全招过来?可是咱们根本用不了这么多人啊,而且老宅那么小,最多二十个女工就足够了!”月婵听到李休话也不由得惊叫道。“哈哈~,月婵你不要老是计较这些细节,老宅地方小,就让人在外面多搭几个棚子,反正现在的天气也不怕冻着,另外这四十多人招进来后,你可以设一个实习期,然后根据这些出产茶叶的数量与质量进行评比,最后把最优秀的女工留下来,其它的人暂时让她们回家就是了,毕竟技不如人,她们也说不出什么!”李休笑着解释道,论起对工人的剥削,后世的那些资本家可是精益求精,实习制度就是其中之一。“这……这真的好吗?”月婵心地单纯,对于这种**裸的资本手段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没什么不好的,而且刚才我不是说了吗,只是暂时让她们回家,她们在作坊里学到炒茶的手艺,日后等到作坊扩张时,可以把她们再招进来,这样她们就比生手要强得多,省掉了许多培训的麻烦。”李休再次解释道。“可是万一有的女工学了炒茶的手艺不愿意再来,反而自己去炒茶卖怎么办?”月婵这时再次担心的问道,对于这种独门生意,她可不甘心让别人学走。“月婵,想要让炒茶推广出去,炒茶的技艺就不可能再保密,迟早都要流传出去的,不过想要保持咱们的领先地位,也不是没有办法,比如咱们可以率先打响品牌……”李休说着就开始给月婵讲一些关于品牌的概念,比如豆芽这东西已经没有秘密可言了,每天冬天时,菜市上全都是卖豆芽的,但是李家庄子却率先打响了品牌,也树立起了口碑,所以李家庄子的豆芽依然最受欢迎,同样品质同样价格的豆芽,人家就是喜欢买李家庄子的,这就是品牌的作用。不过也就在李休正和月婵聊着生意经时,忽然只见粉儿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当看到李休时立刻大叫一声道:“老爷不好了,夫人出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