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第主张尽撤关外,可是现在袁崇焕却是守住了宁远,而且因为高第尽撤关外的方略导致在右屯直接送给了建奴三十万石米豆,高第事后肯定需要担起责任来。因此高第这位辽东经略肯定做不长久,武之望跟着大流攻击袁崇焕似乎是一个万无一失的选择。只是武之望却嫌自己这个外甥太稚嫩,他笑着说道:“宁远没被建奴攻下来,那么高第迟早是要去职的,我现在去咬高经略,岂不是多此一举……”“何况高经略早年做过青州兵备道,虽然任上与我没有什么交集,但早就托了青州府的老朋友过来跟我求一份人情,我怎么会做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情!”既然高第是自己人,那么只剩下了一个选择,汤用修当即问道:“莫不是要咬一咬宁前道袁副使?袁副使可是这次宁远之战的头号功臣,抚院就是想咬他也咬不成啊!”武之望大笑起来:“就是因为袁副使怎么也咬不动,所以才非得咬一咬袁崇焕不可,袁崇焕若是看到我们登莱与他们关宁势不两立,甚至连我都亲自下场,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汤用修完全没明白,按道理武之望跳出来乱咬袁崇焕,那么袁崇焕肯定是要对武之望恨之入骨才对,怎么袁崇焕还会因此乐疯了:“抚院,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您让跟着您学医,而不是跟着你当作官,实在这官场太复杂了,根本不是用修能混的!”武之望当即笑呵呵地替自己这个外甥解惑:“不要把官场得太复杂了,只要你把医学上的本领学精了,那在官场上就立于不败之地了,这件事实际简单,现在朝廷最担心的是什么?”汤用修当即答道:“一是建奴,二是海北镇!”武之望大笑起来:“那不就行了,现在朝廷既然担心海北镇,自然不愿意海北镇与关宁军一团和气,我现在去咬袁崇焕,去咬关宁军,加上宁远与熊岳皆获胜捷,这正是朝廷最愿意看到的局面,也是袁崇焕最愿意看到的局面!”听到武之望这么说,汤用修还是半信半疑:“袁崇焕那么真得不会因为这件事怪罪抚院大人?”武之望大笑起来:“有什么怪罪不怪罪,用修,你学医比做官有天份,官场上的事情就不要太用心,你帮我好好用心在登州这边留意一下民心民情就够了!”汤用修当即答应下来:“最近我倒是认识了一位宗亲,那位宗亲对抚院仰慕已久,而且在登州威望也不差,我觉得抚院大人应当用得着他!”“好好好!”武之望当即笑道:“什么时候把他叫过好好谈一谈,我马上把这份奏稿赶出来送给袁崇焕,让他看看有什么要补充的地方!”正如武之望所说的那样,袁崇焕看到自己被登莱巡抚武之望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不但没有暴跳如雷,反而大笑起来:“好好好,武抚院果然是有心人,这样的话我这个辽东巡抚是十拿九稳了!”自从柳河之战以后,先是辽东经略孙承宗被迫离职,接着辽东巡抚喻安性也被迫去职,虽然现在高第已经接任了辽东经略,但是辽东巡抚的位置却一直空悬着。做为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袁崇焕并不指望一步登天取代高第出任辽东经略,但是他却是退而其次准备把辽东巡抚这个空悬的位置拿下来,一想到这一点,袁崇焕就不由得意起来:“我可是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袁崇焕虽然不算是新进士,但是他的官场资历也很有限。他是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到现在只有八年的官场生涯,但是凭借战功与进士身份,现在的袁崇焕已经加了按察使衔,而且宁远胜捷之后,他已经把目标放在辽东经略与辽东巡抚这两个至为显赫的位置。虽然在大明朝最升最快的路子是词臣路线,至不济也要走都给事中的路子,但是袁崇焕现在的晋升路线不比这些词臣、都给事中来得慢,特别是宁远战胜之后,谁都明白高第的辽东经略已经坐不稳了,而袁崇焕却是如日中天。“嗯,这件事的关键还在魏公公身上!”祖大寿是武将,心直口快,直接就把袁崇焕的心底话说出来了:“魏公公那边,咱们是不是要及时靠拢过去啊!”袁崇焕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是边臣,只要守好边关做好自己的本份就够了,朝中的事情不能干涉太多,但是魏公公那边至少要意思意思,不能让边关的将士流血之后又流泪,立下这样的惊天战功还拿不到丝毫封赏!”大家已经明白了,袁崇焕袁大人不但是一位很有原则的人,而且他还是懂得变通。这件事就好办了!事实上,这件事比想象中还要好办一些,现在的魏忠贤已经乐开花了,他拉着王体乾的手说道:“体乾,这袁崇焕果然是国家栋梁,居然能在宁远力挽狂澜,不容易啊……实在不容易!”魏忠贤虽然识字有限,但是到了他这个位置,他能了解到的信息比普通人多上何止百倍千倍,而且还是最重要最及时的信息,因此他也知道这辽西的局面一度到了何等糜烂的程度。但是现在好了,宁远守住了,而且海北军还拿下了熊岳城,建奴在两处都是大败而归,大明的边关危局已经是转危为安了。因此魏忠贤心情也变得特别愉快起来,特别是昨天有个钟鼓司的佥书王进朝很知趣在魏忠贤面前唱了一段。这王进朝说好个魏公公,处置得惜薪司怎样轸恤商人,内府库怎样米积天堆,东厂怎样厘奸剔弊,宝和店怎样裕国通商。内修朝政,外镇边疆,听得魏忠贤心花努放,觉得能有这么一刻的荣耀,人生简直无憾了。而一旁的王体乾也知道魏忠贤心情特别好,他赶紧说道:“袁崇焕确实是不错,但若不是魏公让他在宁远放手作为,他哪有今日的功业……岳武穆十三道金牌故事可是前车之鉴!”而魏忠贤听到这越发心情愉快起来,他连声说道:“还是前线的将士尽心用力,才有今日的辉煌!”只是另一边的李永宁就觉得魏忠贤这话说得太错了:“魏公公,您太谦虚了,大明能有今日的局面,全是因为魏公您一人啊!若是您整理惜薪司体恤商人,内府库怎么米积天堆,东厂又除去了建奴奸细,加上宝和店裕国通商,内修朝政外镇边疆,这都是您一人的功劳啊!”虽然李永宁只是把昨天钟鼓司佥书王进忠说过的话在魏忠贤面前老调重弹,但是这样的恭维魏忠贤觉得自己再听一千遍一万遍都不会腻,但是不管怎么样,他做为司礼监提督东厂总是需要谦虚一下。因此魏忠贤当即说道:“太过了,实在太过了,永宁,你这么赞下去,我可担待不起!”只是王永乾看到李永宁把王进朝的恭维话重复了一遍就哄得魏忠贤心花怒放,不由起了别样心思:“魏公,是您太谦虚了,别的不说,如果不是您英明神武,袁崇焕怎么会向咱们内府及时靠拢!”自正德以来,武官想真正有出头之地,戚继光尚且如此,何尚是一个立足未稳的袁崇焕。正是因为这位宁前道十分识趣,所以现在魏忠贤表面上没把王永乾的话当一回事,但实际却是微微点头,连声说道:“袁崇焕这人不错,不如先放一任经略还是巡抚历练历练!”而李永宁赶紧给魏忠贤拿主意:“魏公,我觉得不如先放辽东巡抚历练一下,他若是事情办得好,可以再升经略也不迟!”大家都知道使功不如使过的道理,但是现在不是使过的时候,而魏忠贤也觉得李永宁的提议不错:“是这么一回事,让他先在辽东巡抚的差使上干一段时间,若是干得漂亮了,魏某重重有赏!”辽东巡抚虽然只是巡抚缺,而且辽东并没有行省,只有事实已经不复存在的辽东都司,辽东都司被建奴攻破之后,辽东巡抚管辖的范围只剩下了辽西走廊一带而已。但是由于战事的缘故,辽东巡抚事实上是天下间最紧要的一个辽抚缺,一年经手的银钱米豆不计其数。更别说天启皇帝整天忙于木作无心国事,辽东经略与辽东巡抚有什么十分火急的奏报,他还是要听一听、看一看,不能让局面失控,所以将袁崇焕提升到辽东巡抚的位置上可以说是厚赏中的厚赏。而王体乾赶紧恭维道:“魏公英明,魏公神武,有了魏公的方略,边关才能稳若泰山,建奴的日子已经不久了,国家也能无事!”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魏忠贤本来是明白人,但是身边这群体已人太贴心了,以致于魏忠贤也慢慢找不到北,真以为自己实在英明神武,因此他直接接受了王体乾的赞美:“嗯,这次宁远与熊岳之战都不容易,不管是关宁军还是海北军或是东江军都要好好重赏,你们有什么亲戚朋友需要照顾的,也赶紧报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