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的,我闭眼前明明觉得红的耀眼,如今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居然是粉的,是因为,陆沛让许叔进来的及时,所以我的血还没有将水血染吗?人声凌乱,许叔一边和陆沛报告着情况一边指挥,保安眼疾手快的将我从浴缸里抱出去,匕首碰撞落地时还发出清脆的声音……是不是应该感谢这浴室够大啊,所以四五个人居然在同时忙活我,有人扯过毛巾帮我用力的包裹住豁开的手腕,还有人在打着陈医生的电话,有人第一时间将手指探到我的鼻息,满眼喜色,“许管家,有呼吸,还有呼吸啊!!”呼吸?听到这两个字,我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自己还会庆幸自己有呼吸?!到处都乱糟糟,我听不清陆沛在电话那边的声音,只看着许叔接着电话的脸毫无血色,他命人把浑身湿漉漉的那个我小心放到床上,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给我手腕止血,有保安还拿着对讲指挥楼下的人打开大门,说是让陈医生带着助手直接上楼!我的双手揉向自己的太阳穴,这么快,我还以为,我必死无疑了。效率高的惊人,许叔接着陆沛的电话还在不停的叫着我的名字,床上的那个我还是半闭着眼睛,眼皮下,能看出一道细细的眼白,唇角还是勾着,脸白如纸,她似乎以一种略显嘲讽的表情在看着床边忙活的这堆人,头发上的水,全部都渗透进了枕头里。没过多久,陈医生就带着两个护士急匆的赶来,还是听心音,然后扒拉了一下我的眼皮,接过许叔的手机就开始点头,“您放心吧陆先生,发现的很及时,没问题,您别着急,我现在马上包扎……”没说再说,他就把手机递回了许叔手里,打开毛巾对着我的手腕看了一眼伤口就让这些保安出去,随后指挥着那俩护士拿出个急救氧气包给我吸氧,在这个过程中,陈医生真是有条不紊,检查我手腕伤口准备缝合时还说了一句,“还好,不深……”不深?我像是个局外人一样的看着,记得,自己割的很深啊,是匕首太快了所以我见血就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大力?木木的摇头,我现在居然还想这个!!万幸不深啊!许叔没动,他一直在颤着呼吸接听着陆沛的电话,头不停的点着,最后竟然把手机镜头对向了床上死人一般**准备接受缝合的我。这是,录给飙车的陆沛看?直播吗?我不敢相信,大雨还在拍面,我转头看向又打上油纸伞的高人,“陆沛呢,他怎么样了!”那高人真是不急不缓,打着伞还在钓鱼,说出的话更是给我气的半死,“风驰电掣呗。”我气的跺脚,铜豆般的雨点敲打着他的雨伞,高人有些皱眉,“悠着点。”想说你根本不懂,视线却被画面拽回,一个护士小声的问陈医生需不需要全麻,陈医生却没言语,掐了一阵我另一只手的手腕内侧只吐出一句,“局部表面麻醉就好。”心一直被提着,个别医疗术语也不懂,只觉这个陈医生的手法很快,看着床上那个自己,鼻子上还有氧气管,许是衣服没换的原因,躺着的样子倒真的很像是河里打捞起来的女尸。很小的手术,我这么看,没有时间概念,许叔录了一会儿就拿走我留下的那些纸条还有DV出去,门被轻轻的合上,我一直紧盯着眼前的景象不敢错过分毫,直到这个陈医生在给我伤口缝合完之后仔细的缠绕好纱布——这就完事了吗。我哆嗦着嘴唇想问,忽然听到破门外的走廊传出凌乱的脚步声响,精神再次紧绷,陈医生疾步上前开门,陆沛的脸直接映入眼帘,保安在站在走廊的两边小心点头的叫着陆先生,我抬手擦了擦雨水,看着那陈医生迎上前,“陆先生,您放心,陆太太没事了,您只要……”陆沛去没看他,确切的说他没看任何人,他走的很急,浑身冰寒的几乎是跑一般的冲进了卧室,我心倏地的抽紧,直看着陆沛的急促的步伐在门口机械的顿住——他没有第一时间就冲上去,而是白着一张脸怔怔的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的看着床上的我……没有在车里的火气,也没有暴躁的态度,像是不不敢相信,就这么看着我,脸颊抽搐,眼底鲜红似血。“陆先生您放心,陆太太只要休息几天就会好的,伤口不深,您先出去等一会儿,让我的助手给陆太太换完衣服您在……”陆沛抬起的手打断了陈医生的话,他看着我,唇木讷的张了张,“你们先出去。”陈医生带来的护士手里还拿着要给我换的衣服,看了看陆沛,又看了陈医生一眼,随后就把衣服规整的放到我的床头退出去了。门再次被关上,这卧室里,就剩那个面带嘲讽表情的我和陆沛了。空气僵凝,异常的安静,他红着眼,就这么看着我,脚下很轻很轻的迈步,走到我的身旁后,手朝着我伸了伸,却又在半空中缩了回去,摇头,“……你,你……”我捂住自己的嘴,终于再次看到了陆沛的手足无措,他回来开车的一路都在指挥,都像是与我有所感应,但这一刻,却是一种深深的无力,他在怕,那种恐惧像是瞬时就刻进了他的骨头里……他定定的看我,却又对我什么都说不出来,我看着他摇晃着步伐去看了一眼浴室,随后就一拳大力的砸向了浴室门框!浴室那飘摇的门终于随着他这一拳彻底报废,转脸,他却一手怒指向了床上的我,“你这个女人!!”我退了一步,忽然有些看不下去,陆沛回身就几步冲到床前,扳着我的肩膀起来,:“你看我啊!朝我喊啊!跟我闹啊!你作啊!薛葆四!你不是说你不会在玩这个了吗,你不是说你要好好和我在一起吗!你有本事自杀你怎么不杀了我!啊!!你说话啊!!”床上的那个女人软软的歪着脑袋,陆沛红着眼质问,幕地,却紧紧的把她抱在了怀里,下巴抵着女人的头顶,那双黑耀耀时常蒙阴的眼忽的就涌出了液体,“别吓我……求求你别吓我……四宝,不要这么吓我好不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从今以后,只要你愿意,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不会在扯着你,我也不会在强迫你,不要这么吓我……”我仰着脸,眼睛好干好干,可是雨却下的密不透风,我大力的摇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泪水顺着陆沛的脸整个都流到了他怀里的女人身上,我不认为那个女人是我,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好自私啊!她怎么可以!怎么能这么狠心!!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脸几乎被这个雨水给反复的刷洗,陆沛一直在抱着她喃喃低语,“四宝……四宝……你是我的命啊。”泪水流到她的脸上,而她却浑然不知,她不知道陆沛和她说了多少的话,也不知道陆沛怎么无助的垂脸在她的额头轻吻,毫无底线的什么都愿意答应,只要她活……他那离开时打好的领带已经松了,西服也都整个被她给浸湿了,我发誓,这是陆沛最最狼狈的一刻,毫无以往那种招摇的似要颠倒众生的姿态,可我的心,却疼的犹如万箭穿过,好恨这个女人啊,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就知道死……高人还在叹气,“雨大的我鱼都不好钓了……”我吸着鼻子没回话,看着画面里陈医生进来小声提醒陆沛,说是那个女人需要静卧吸氧,还要换下衣服谨防感冒,女护士再次进来,陆沛魂不守舍的放平我躺在床上,转脸,还可以强撑的淡定的向陈医生确定那女人的苏醒时间。“明后天应该就会醒来……”陈医生小声的应答,陆沛走到门口倒出地方让护士给我换衣服,微微点头,“明早我送她会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走廊上还有列队的保安,事实上,我也不明白他们这一刻还在把守着什么,女人的命?还是魂?不远处,杨助理也一直在打着电话,我倒真像是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了,看着许叔拿着那DV脚步急促的跑过来,连带着,把手里我留下的纸条一同交到了陆沛的手里,“陆先生,这是陆太太给你留下的东西……”陆沛缓了口气接过纸条,我清楚的看到他的手指还在发颤,只扫了一眼,他就把纸条紧紧的攥到掌心,“陆先生,摄像机里,好像是陆太太给你跳的一支舞……”许叔小声的提醒,陆沛却没发一语,拿着那DV沉着双腿就去了书房,我看着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却又满是说不清楚的颓废,消极的,让这个走廊瞬间就挂满了尘埃。高人大发了善心,他没逼着我再去看床上那个女人,而是转了画面让我看到了书房里的陆沛,他单手持着那个DV盯着那小小的屏幕看着,音乐声在整间书房凄婉的流淌……我像个观影人一般的看他,说不清他那是什么表情,像是咬牙切齿的恨,却又无可奈何的伤,能让我看出端倪的,只有他垂放在腿上越发握紧的拳,直到我带着浓重的鼻音说出了‘勿念’。触电般,他凉着气息就把DV扔到了班桌上,僵硬了许久后,垂下脸,修长的手指随即就遮住了眼……很静很静,静到我能听到他控制不了平和的呼吸,他的手遮住了半张脸,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看着几秒钟后,他露出的唇畔掠过一丝冷笑,“呵呵……勿念……呵呵……”很自嘲的意味。猛地,他起身指向了那个DV,红着眸眼,睫毛上居然让我看到了未擦拭干净的水珠,“薛葆四!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勿念!!”我死咬着唇,看着陆沛瞬间的爆发指着那DV,咬牙切齿却又满目的痛心,我想我要是醒了,千万不能告诉他我看到了……他多怕我看到他狼狈啊,可是现在,却又这么狼狈。敲门声响起,杨助理进来时陆沛已经捻了支烟背对着他站到了落地窗前,“怎么样了。”杨助理有些担忧的站在他身后几米远的位置,“陆总,薛助理已经没事了,你确定还要约邵律师吗……”“约。”陆沛哑着嗓子回了一字,食指弹了下烟灰继续让自己的脸前白雾缭绕。杨助理有些拧眉,“您真的……假如薛助理……”“没有假如。”陆沛没有回头,声音沉的厉害,“她喜欢假威风,喜欢和我任性,喜欢装出一副很厉害的样子,可她是路痴,她总是怕走丢,哪次和我出去,都得握紧我的手……我太怕弄丢她了,杨,要是你的命没了,你会独活吗,下面很冷,她会怕,我得陪她,你知道吗。”我半仰着脸,手朝着陆沛伸着,“陆沛……”杨助理深吸口气点头,“好,我会约邵律师尽快和您见面。”陆沛没有答话,只是许久的看着窗外,声音幽幽沉沉,像是自语自言,“我是不是伤的她太深了。”杨助理摇头,满眼忧虑,“陆总,您和薛助理只是误会,你们需要沟通,等这次薛助理醒了,您可以……”陆沛的嘴里发出一记笑音,“她不会原谅我的,我以为,我很了解她,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出这样的事,可现在看来,她根本不会原谅我……”我想大声的说话,可嘴张了张,只剩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