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面并没有开灯,只点着两只小小的蜡烛。商梁风尘仆仆的走进来,从院子当中带来一阵寒气。他面容凄惨的看着棺材,也看着灵堂与花圈。我张了张嘴,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他实情。我偷眼看了看白狐,白狐并没有动。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我心想:“那我也不用轻举妄动了,就在这里等着吧。”商梁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他从灵前拿来了几张纸钱,开始往火盆里面烧。看得出来,无名也有点紧张,他干笑了一声:“商……商大哥。你怎么回来了?”商梁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眼泪:“邻居给我打电话了,说我老婆死了。”无名咧了咧嘴,来了一句:“那你……那你节哀顺变啊。”我听了这话,顿时一愣:“江歌并没有真的死啊,怎么无名这么说?不过我很快反应过来了,我们今晚的主要目的是抓住神像的主人。现在还不能拆穿把戏,所以只好骗骗商梁了。”商梁烧了两张纸之后,就吸了吸鼻子,他长叹了一声:“老婆啊,这些年,你想让我在家里面陪着你,我当然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我没有这么干,为什么?因为咱们衣食住行都得花钱。我想让你吃好的,想让你穿好的,不想委屈了你。”“这些日子,我比以往加倍的要忙。你知道我在忙什么吗?我在安顿公司,找一个可靠的人替我忙。你知不知道?就在昨天,我把这件事做成了。以后咱们两个可以安心的呆在一块。既不用担心没有钱花,也不用担心夫妻分离了。”商梁说到这里,忽然捂着脸哭起来了:“可惜,可惜。我刚刚下飞机。就接到了电话,说你出事了。”他坐在地上,呜呜的哭了一会,然后站起身来,对无名说:“帮我把棺材盖打开,我要看她一眼。”上见庄亡。无名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他们两个一前一后,把棺材盖推开了。商梁怔怔的望着棺材里面的江歌。重重的叹了口气,又把棺材盖上了。当棺材盖好的那一刻,他的脸色也变了。如果之前的悲伤是在祭奠活人,那么现在的愤怒就是在质问活人了。他伸出手,一把揪住了无名的脖子:“我老婆怎么死的?”无名吓了一跳,像是没有料到商梁说动手就动手。他苦笑了一声:“是被鬼害死的。商大哥。你把我放开吧,我不想和你打架,而且我是道门中的人,和我打你也赢不了。”商梁根本没有听到后半句话。他几乎是狂吼出来的:“我让你来干什么的?鬼没有捉到,反而把我老婆害死了?”无名苦着脸说:“你冷静一下。世上没有包治百病的良医,也没有包捉百鬼的道士啊。小鬼太强大了,道士无能为力,这也是很平常的事啊。”商梁冷笑一声,极为恼火的说:“可是你当初是这么说的吗?你说这小鬼不足为虑,你每天都能看到十个八个的。所以让我安心的去谈生意,等我回来的时候,还我一个活蹦乱跳的老婆。”无名苦着脸说:“我撑不住了,我干脆告诉他算了。”我和白狐知道,无名这话是对我们说的。可是我们还没有表态。商梁就大吼一声:“你撑不住了?你有什么可撑不住的?”他们两个扭打在一块,踢翻了火盆,扑灭了蜡烛,整个屋子变得黑乎乎的。幸好外面有月光露过来一点,把屋子里勉强照亮了。这时候,我忽然发现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月光很淡,斜斜的照进屋子之后,就更加黯淡了。这一点亮光,根本不足以在地上形成影子。可是商梁的背后,居然仍然拖着一条黑乎乎的影子,分外的显眼。这实在太不正常了。我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提醒白狐一声。就在这时候,我看见那团影子脱离了商梁的身体,居然迅速的向放置神像的屋子逃去了。这一下,再也没有怀疑了。我指着影子大叫:“神像的主人来了。”实际上,在我喊出来之前,白狐已经把怀里的玉剑抽出来了。他要对付别人,向来只是挥挥手罢了。今天居然把剑拔出来了,看样子,他对鼠尾三真的很重视。玉剑出鞘,龙吟声在屋子里来回飘荡。白狐长臂一挥,一道白光闪过。我听见一声轻响,玉剑就直直的扎进了地砖当中,正好把那团影子钉在地上了。玉质硬而脆,居然能轻松地扎进地砖里面,看来武侠小说里面写的,功夫练到一定程度,飞花摘叶,皆可伤人,不是胡编乱造出来的。白狐走到黑影面前,一手握住玉剑,一手提起那团黑影,微笑着说:“鼠尾三,咱们两个,有千年未见了吧?你假扮成影子混进来,倒是高明的很呐,如果不是商梁恰好弄灭了灯火,我还真的难以发现你。佩服啊,佩服。”我把纸钱扔到地上,又把寿衣脱下来了。我走到白狐身边,好奇地问:“这就是鼠尾三吗?你这次抓到他,可千万不能让他跑了。”鼠尾三全身都穿着黑衣,脸上还蒙着黑布,看起来真像是一个偷东西的老鼠。白狐伸出手,把鼠尾三的蒙脸黑布拽下来了。我看见黑布下面,是一张有些苍白的脸,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看起来有些狰狞。而这个人面色平静,似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我心想:“原来这就是鼠尾三,不过……他好像和神像上的人不一样啊。”果然,白狐沉着脸说:“你不是鼠尾三,你是谁?”那人淡淡的说:“我是鼠尾三的死士。”白狐一听这话,忽然有点着急了,他捏住死士的嘴巴:“告诉我,鼠尾三在哪?”可是这时候已经太迟了。死士的全身忽然变得通红,然后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身子在迅速的消散。我惊讶的看着白狐:“他这是怎么了?”白狐叹了口气:“他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