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邪物一句怒吼,声动八方,我被他吓得心惊胆战,几乎下意识地就躲到白狐身后了。白狐回过头来冲我笑了笑,似乎对我的表现很满意。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对那邪物说:“你放开那女子吧。不如来把我吃了试试?”那人吸了吸子。赞叹一句:“好强大的力量,如果能吞掉你。世间恐怕无人能再制住我。”白狐笑了笑:“那倒也未必。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谁知道你会遇见什么呢?”那人沉默不语,摇了摇头:“我不能吃你,如果吃掉你的话,心魔就再也难以克制了。不如吞掉这个女娃娃,或许能拖延一点时间。”白狐颇有些赞赏地说:“我看见你用念经的方式,保持一线清明。心里面很敬佩。你把头发撩起来,让我看看你的脸,咱们两个认识一下。互相交个朋友。然后痛痛快快的厮杀一场,无论生死。都不留遗憾,如何?”那人拍了一下手:“痛快。我在这里呆了千年,能遇见你这种大豪士,也算不枉此生了。”那人慢慢地把头发撩了起来,露出一张狰狞的脸来。这脸上满是伤疤,实在是丑陋无比。只有两只眼睛是完好的,从里面放出精光来。他苦笑一声:“有一次。为了忍住不吃魂魄,我把脸抓破了。”白狐笑了笑,上前一步:“请把。”青幽幽的灯光照在白狐的身上,映得他的脸阴晴不定。我忽然有些担心,在他身后叫了一声:“白狐。”他回过头来,问我:“怎么了?”我小声的说:“你有把握吗?”白狐笑了笑:“放心吧。我可舍不得死。因为……”他俯下身子,在我耳边说:“因为,你的嘴唇很软,我还想多尝几次。”我又是羞,又是气,抬起脚来。想在他腿上踢一下。不过我又把脚慢慢的放下了。他就要去生死相搏了,这时候还不能伤到他。白狐回过头,从怀里面慢慢地抽出那把玉剑来。剑光闪烁,反射着灯光。霎时间,这里似乎有无数盏明灯在晃动一样,让人睁不开眼睛。那人却向后退了一步。他瞪着白狐:“这把剑,好熟悉啊。你的气息,也很熟悉。”他想了一会,忽然慢慢地跪了下去,激动地说:“是你……在下。我……”白狐也是一愣,问他:“你认识我?”那人狠狠地磕了个头,脑袋砰地一声砸在地上,高声说:“我就是要把牢底坐穿那个。”白狐也有些动容地说:“你是楚囚?”那人痛哭流涕:“是我。是我。想不到居然还能再见到你。当年我们……”白狐摆了摆手:“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快起来吧。”楚囚站了起来,眼泪沿着他脸上的疤痕肆意流淌着。看起来既可怕,又可怜。我小声的问白狐:“他怎么叫这个名字?多不吉利?”白狐微笑着说:“当初他被我抓住。宁可死在牢里,也不肯投降。我看他铁骨铮铮,于是把他放了,一来二去,我们反倒成了好兄弟。从此以后,他就得了这么个外号,大名反而没人知道了。”楚囚拘谨的说:“兄弟这两个字,不敢当,实在不敢当。我是什么人,您又是何等样人物?”白狐笑了笑:“我现在连身体也没有了。还不如老兄你呢。到了这个份上,还提那些干什么?”楚囚很听话的说:“是,是。”白狐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也看得出来,楚囚似乎是他的手下。我现在越来越怀疑,白狐生前是干什么的了。楚囚忽然疑惑得看了我两眼:“这不是……”他的眼睛里闪出狂喜的神色来:“这不是夫人吗?她活过来了?”白狐点了点头:“不错。她活过来了。兄弟,咱们两个大男人,还不如她呢。”楚囚点头:“那是,那是。巾帼不让须眉。”我拽了白狐一把:“你在搞什么鬼?为什么他认识我?什么夫人乱七八糟的。”白狐笑嘻嘻的说:“咱们两个这一对神仙眷侣,天下谁不认识?”我气得直瞪眼,怎么这人就没有一句实话呢?上反叨弟。白狐挥舞着玉剑,手起刀落,把楚囚身上的铁链砍断了。然后顺手把无名也放了。白狐问楚囚:“我以为你死了。没想到被人关在这里。”楚囚叹了口气:“那些人不肯杀我,他们要把我炼成邪物,然后替他们杀人。”白狐点了点头:“这帮小人,做事一贯这么鬼鬼祟祟,邪里邪气的。”我小声的问白狐:“那帮小人是谁?和血墓的主人有关吗?”白狐点了点头:“就是他们。”这时候,无名和水鬼已经在向外面走了。白狐也拉着我转身走去。本来一场你死我活的剧斗,居然这样化解了。我们走了两步,我忽然看到旁边的影子有点不对劲。我借着地上的影子,好像看到楚囚高举起两只手来。他的手像是刀一样锋利,作势要劈到白狐的头上。我吓了一跳,使劲拽了白狐一把,大叫了一声:“快躲开。”我们两个的身子一歪,撞在旁边的棺材上。与此同时,楚囚的手掌落下来,砸碎了一具棺材。白狐又是疑惑,又是伤心的看着我:“楚囚,你要杀我?”楚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能杀,不能杀。”紧接着,他的脸色一变,变得恶狠狠地:“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白狐似乎明白了什么,随手抓起棺材里面的木偶来。他用力一捏,将木偶捏碎了。我看见木偶的肚子里面,藏着一片竹简,上面用刀刻着一串字。看起来,好像是人的生日时辰。白狐看了竹简两眼,就将它捏碎了。他瞪着楚囚:“他们要你杀我?”楚囚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不想杀,但是我已经有心魔了。我控制不住自己。”他满脸泪痕的抬起头来,对白狐说:“杀了我吧。我有了心魔,没办法自杀。杀了我,你就安全了,我也就可以解脱了。”白狐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