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笑声是从我妈的房间里面传过来的。我咬了咬牙,从地上提起来一只凳子,然后轻手轻脚的向那间屋子走过去。我现在像是一个打家劫舍的女土匪。我的身体靠在墙上,然后轻轻推了推卧室的门。那扇门是虚掩着的,被我一推就开了。我在墙上摸索了一会,把卧室的灯摁亮了。我看见我妈和衣躺在床上,鞋也没有脱,被子也没有盖。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房顶。嘴里面时不时嘿嘿的冷笑一声。我紧张的咬了咬嘴唇,大着胆子喊了一声:“妈,你怎么样了?”我妈不理我,只是嘿嘿的笑。我走到屋子里面,轻轻地摇了摇她,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只知道傻笑。我慢慢地把凳子放下来,坐在床边。我看着我妈,脑子里面乱纷纷的:“她怎么了?今天是怎么了?”月亮又出来了,从窗户里面照进来,我坐在月光下,感觉很无助。我想了想,把找出来,一遍一遍的给我爸打电话。有几次明明打通了,却没有人接。我现在真的想大哭一场,可是我又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把红袍子脱了下来,换上了衣服,然后坐在凳子上想办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渐渐地亮了。我听见街上开始有人走动、说话。农村的人起床普遍比较早,我看了我妈两眼,就向外面跑。我站在大门口,看见一个远房大伯,正在街上遛弯。我连忙叫住他:“大伯,你帮我看看我妈,她这是怎么了?”大伯看见我之后先是一愣,然后不冷不热的说:“你也回来了啊?”他跟着我走到家里面,摸了摸我妈的额头,犹豫着说:“像是病了,我帮你找个医生来看看吧。”然后就匆匆走了。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他真的带来了一个老医生。这医生大概有六七十岁了,头发花白,留着山羊胡子,看起来挺有经验的。他又是摸脉,又是听心跳。然后皱着眉头说:“好像看不出问题来。”我着急地问:“没有问题?那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医生为难的看了一会,说:“我估计不是生病了,倒像是撞见东西了。你们不如请一个神婆看看。”其实我早就知道。这小山村有些愚昧落后。生了病一半靠医学,一半靠请神婆。如果是别的时候医生说这番话,我早就生气了。但是这次不一样。昨晚上我妈又是插白旗,又是烧纸轿子的,可不是撞见东西了吗?我点了点头:“对对对,我应该请神婆。我去找蔡婆婆。”大伯叫了我一声:“蔡婆婆白天不见人。你晚上再去吧。”我回头看了看我妈:“我妈都这样了,我等不下去。蔡婆婆见不见人,我都得去找她一趟,请她务必过来。”我走到大街上,忽然发现,一夜的工夫而已,我好像坚强了不少。我叹了口气,快步走到蔡婆婆家门口。我看见两扇黑大门上面贴着对联,因为风吹日晒,字迹已经看不清楚了,而且那两张纸已经失色发白,倒像是挽联一样。我轻轻的敲了敲门,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声音。我又推了推门,大门吱呀一声,被我推开了。一阵冷飕飕的风从里面吹出来,让我感觉全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