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大同军军卒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低吼道:“属下确实是个蠢货。”然后,他抬起头,希冀的问老王贵,“那属下接下来咋办?”老王贵冷声道:“把你缴获的马匹和皮毛去交给野乞部族的人,然后进入城里再去抢一次。”大同军军卒愕然道:“那岂不是便宜党项人了……”老王贵黑着脸道:“你懂个屁,野乞部族还欠着虎侯钱财,他们已经答应了在战后把一部分缴获交给虎侯。到时候由咱们押送回去。你的东西等于暂时存在党项人手里。”“属下明白了。”大同军军卒在老王贵的提点下,把缴获的马匹和皮毛痛快的交给了党项人,然后再次进入到了城内疯抢。……距离古也城不远的地方。一直在等待消息的野乞干泊,终于看到了从古也城方向飞奔而来的斥候。“如何?”当斥候单膝跪倒在野乞干泊膝下的时候,他赶忙开口。斥候沉声道:“古也城,一鼓而下。如今已经被掌控。”“好!”野乞干泊叫了一声好,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大军开拔,继续前进。”在野乞干泊看来,大同军拿下了古也城,就像是交出了投名状一样。自此,将会被他打上可以信赖的标签。有了大同军兜底,加上重甲骑兵做前锋。野乞干泊没由来的意气风发,信心满满。一日之内,连破夏州三城。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夏州。李继迁完全没料到野乞干泊这么强。当他得知夏州沦陷了三分之一以后,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怎么会这样?”李继迁老谋深算,他深刻的明白,李氏部族和野乞部族一战,不可避免。因此,他早已派人探查清楚了野乞部族的兵力,并且在李氏部族的地盘上做了层层部署。李继迁信心满满的觉得自己对付野乞部族十拿九稳。却没想到野乞部族表现出的战斗力,让他深深的感到了震撼。李德明脸色铁青的站在李继迁面前,沉声道:“据手下探子回报,野乞干泊那条老狗麾下,不知道怎么地,多出了一支千人的重甲骑兵。其装备之精良,远超我麾下的雄鹰卫。虽然同属重甲骑兵,但是我的雄鹰卫在野乞干泊麾下的重甲骑兵面前,有些势弱。而且……”李继迁追问,“而且什么?”李德明神色凝重的道:“而且,野乞干泊似乎和代州的杨延嗣达成了交易,野乞干泊将东胜州交付给了杨延嗣,杨延嗣派遣了五万兵马,帮他们对付我们。”“杨延嗣?!”提到杨延嗣的名字,李继迁眼中闪过一丝恶毒,“又是他……”此前的麟州之战,李氏部族损失惨重,已经触及到了根本。这让李继迁恨上了折家。当然了,折李两家恩怨由来已久,这一份恨不管有多刻骨铭心,对他们双方而言,也是不痛不痒的。反正都是死敌,一门心思的都在想办法弄死对方。而在怨恨折家之余,李继迁从某些渠道得知了事情的真相,才知道麟州之战真正的挑起者是杨延嗣。所以他顺道也把杨延嗣给恨上了。而杨延嗣和折御勋又是舅甥关系,所以李继迁更恨杨延嗣了。同时,在李继迁得知了杨延嗣收留了那个让他们李家父子断了子孙根的恶毒女人以后,就更恨杨延嗣了。如今,杨延嗣又插手党项内战,打乱李继迁的布局,这让李继迁恨不得把杨延嗣抽筋扒皮。“杨延嗣,我要将你挫骨扬灰……”李继迁在咬牙切齿的嘶吼。李德明低声道:“爹,当务之急,是应对野乞部族的战事……”李继迁目光幽幽的冷声道:“野乞干泊既然想找死,那就送他去死……定难军蛰伏多年,这党项诸族,都忘了谁才是党项之主了。”李德明惊呼,“爹,您不是留着定难军,准备在大宋再次征辽的时候分一杯羹吗?如今暴露了定难军的实力,那岂不是功亏一篑了?”后周,大宋,两朝三位皇帝,多次北伐辽国。这让野心勃勃的李继迁看到了一丝机会。李继迁坚信,大宋还会再次伐辽,而且规模将会更大。所以他一直在暗地里积攒力量,准备瞅准机会好好的分一块肉。因而,在之前的麟州之战中,李继迁即便是被人偷袭了党项祖地,也没有暴露定难军的实力。由此可见李继迁所图甚大。李继迁在听到了儿子的话后,咬着牙,语气冰冷的道:“事到如今,李氏部族正值生死存亡之际,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可惜……我十几年谋划,这一刻就要暴露在人前。这一切,都是杨延嗣害的!”一声极其细微的声音传入到了李继迁耳中,连李德明都没听到。李继迁听到了那细微的声音以后,对李德明吩咐道:“你下去,传我军令,让继捧率领定难军出征。”“孩儿这就去。”李德明一走,李继迁目光阴沉的叩了叩他王座背后的墙壁。少顷,从墙壁内传出了细微的回应声。似乎是暗号一样,当暗号对上了以后。在墙壁上出现了一道门户。李继迁进入到门户里以后,门户自动关上。在门户后,是一间密室。密室内点着一盏油灯,油灯边上铺着一层软毯。毯子上摆着一个蒲团。一位老僧盘腿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在闭目诵经。在老僧的身侧,站着一个骨瘦如柴,皮肤黝黑的武僧,武僧的双目闪烁着光芒,就像是两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引而不发。李继迁在进入密室以后,目光警惕的在武僧身上盘旋了一下,声音低沉问老僧,“你找我?”老僧睁开眼,双眼如同火炬,充满了智慧的光芒,和他那布满老人斑的面孔一点儿也不相配。老僧结了一个手印,低呼了一声,“无量寿佛。适才听到李施主提到杨延嗣,老衲心有所念,特地唤李施主前来一叙……”李继迁眯眼,冷声道:“你想跟我聊什么?”老僧慈眉善目的含笑道:“适才听到李施主提及杨延嗣,言语中充满了恨意。李施主应该知道,老衲也于杨延嗣有一段因果要了结。李施主若是肯帮助老衲的话,老衲可以出手,帮你除掉杨延嗣这个心腹大患。”李继迁冷笑道:“帮你?帮你建立所谓的佛国?当年你两位师弟,就是为了建立所谓的佛国,才涉足西北,最后被杨延嗣斩杀在了丰州。难道你也想步他们的后尘?”提及两位师弟死在杨延嗣之手,老僧明显皱了皱眉毛,然后摇头道:“李施主,老衲不同于两位师弟。老衲心中的佛国,只在西域,不在西北。老衲无心涉足李施主觊觎的地方。”李继迁讥讽道:“那你还来西北作何,若不是你觊觎西北,单单为了一个杨延嗣,还不至于让你这位苯教的活佛,踏足西北吧?以你苯教的力量,完全可以派出武功高强的武僧,暗杀杨延嗣。比如你身边这位,我就瞧着是一个暗杀杨延嗣最合适的苗子。”老僧睿智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寒光,“实不相瞒,那杨延嗣本是我佛坐下的护法黑虎神,他私自盗取了我佛的佛宝,惩恶天雷。老衲此行,不仅要除掉杨延嗣这个背叛我佛的孽障,还要迎回我佛的佛宝惩恶天雷。”李继迁若有所思道:“那你大可以直接去找杨延嗣,为何赖在我这里?”老僧笑道:“一来,老僧在西北,人生地不熟,需要李施主指引。二来,西域如今局势混乱,老衲想和李施主结一个善缘。”李继迁狐疑道:“善缘?就像你之前所说的那样的善缘?”老僧点头,“不错,老衲帮你稳定西北的局势。事成之后,你出兵西域,帮老衲平定西域诸国。”李继迁当即道:“那好,我就相信你一次。我也不需要你们苯教那些悍不知死的武僧,我只要杨延嗣的人头。杨延嗣不仅和你们有因果,与我也有深仇大恨。而且此子处处跟我作对,逼的我不得不拿出暗藏了多年的杀手锏。坏了我诸多好事。只要他一死,我就能重新布局。到时候挡在我面前的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只要我稳定了西北,我就出兵西域,帮你们扫清西域的敌人。”“如此甚好。”老僧眼中闪过一道喜色,缓缓的点了点头,轻声对身边的武僧吩咐道:“达拉,李施主的话你可听到?”达拉武僧无声的点点头。“去办吧……”老僧低声说了一句,然后重新闭上了双眼。达拉武僧直愣愣的看向李继迁。李继迁明白达拉武僧的意思,冷哼了一声离开了密室。出了密室,李继迁回头盯着密室所在的地方,讥讽的笑道:“什么佛宝惩恶天雷,胡说八道。分明就是看上了杨延嗣手里那种炸雷的威力。生拉硬拽的套上了佛宝的名字,就想据为己有?痴人说梦……”几乎所有听说过或者看过杨七手里火药威力的人,都想把火药据为己有。李继迁所图甚大,又怎么可能把这种战争利器交付到别人手里。李继迁嘴上说不要苯教的武僧帮忙,但是真到了关键时刻,他不介意让老僧弄几千的武僧,替他去死。反正死的不是他自己的人,他根本不心疼。然,李继迁在谋划老僧的似乎,老僧又何尝不是在谋划李继迁。老僧嘴上说对西北不感兴趣,可是一旦李继迁势弱,老僧又机会一口吃下的情况下,老僧又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两人的合作关系,可以看成是与虎谋皮,互相利用。而,相比而言。杨七和野乞干泊的合作,就显得真诚了许多。杨七派遣大同军去帮野乞干泊打仗,野乞干泊也痛快的交割了东胜州以及好水川外的百里之地给杨七。驻扎在东胜州外的杨五,在得到了杨七的命令以后,率领着九千多的铁骑军军卒,以及三万农垦兵团的人,正式的踏上了东胜州的土地。诚如杨七之前所料,整个东胜州几乎被野乞部族给搬空了。从入东胜州起,一直到过了好水川,方圆几百里之内,一只羊一头牛也看不见。留下的只有一座座空城和村寨。而空城和村寨里的能用的东西,也基本上被搬空了,不能用的也被破坏了大半。不仅如此,就连东胜州内的人口,也被带走了九成。剩下的一成,不到三万人,全部都是一些对党项人而言没用处的老弱妇孺。杨五在发现这种情况以后,当即就让人送信给杨七,让杨七调拨一批粮食过来。信件还没送到杨七手上,由寇准主导派遣的地方官,就已经到达了东胜州。东胜州,加上好水川外的百里之地,统共被称作一府。东晟府。府下治有十六县。东晟府知府,暂由寇准暂代,团练使暂由杨五暂代。除此之外,寇准在清理了复兴府和大同府内的一些二五仔官员以后,清理出了一百多位官员,一口气全塞到了东晟府。抽调过后,复兴府和大同府内的官员反而不够用,很多人身兼两职,甚至还有人身兼三职。而东晟府这个新收复的府,却配备齐全了官员。更让人觉得惊愕的是,东晟府内每个官员平均治下的百姓,不到三百人。为了让这些个官员们能够更好的上任,以及履行他们的义务。寇准贴心的留下了他们的家眷在复兴府享福。杨七贴心的为他们配备上了贴身护卫。总之,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些官员,要带领着三万老弱妇孺,在几百里地上过活。……“太奢侈了……”一大早,寇准就义愤填膺的扑到了复兴武院,在杨七书房里,拍着桌子哀嚎。能让寇准在他最不想见杨七的时候,站在杨七面前拍桌,足以说明他嘴里的太奢侈了有多丧心病狂。“不论男女老幼,不论年龄大小,一人五百亩地啊!五百亩!那些个老头老婆子,怎么可能种得过来。种一亩荒废九十九亩,这简直是在浪费。还有,他们三万人,砍光了两座山上的树,一人一间木房子,足足建了三万个木屋。据说每一个木屋的木板,足有一尺多厚,这都快赶上土夯成的墙了。太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