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城中大酒楼。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才刚有点感觉,原本可以继续开喝,一顿饭也就这么过去了,但姜飞越却偏偏不合时宜的说了一句。本是一句玩笑话,还是替仲逸说的,却让众人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尴尬。“诸位,你们还真别说,我们仲大人如今可了不得,探索出开采盐矿之法,五井旁边就是最好的例子,若是你们辖地有可采之盐,倒可以一试”。姜飞越最近一定是飘飘然的太厉害,一个小小的大理知府,硬是把自己当做云南布政司了。人啊,就是不能得意,即便得意,也不能太得意,否则就得意忘形了。若换到平时,这也就是一句玩笑话,但眼下刚遇怒江驿站被劫一事,被劫之物又涉及私盐,那怕再无心之人,也不得不多想。众人纷纷放下酒杯,不由的相视一眼,就是不好表态。此事难就难在这到底是姜飞越的一句玩笑之语,还是处心积虑的一种试探?酒是碰不成了,有人开始默默夹菜,这饭也就慢慢吃出些味道来。“诸位不必如此,姜某就是一句玩笑之语,再说了,此次怒江被劫一案不是有结论了吗?与你们各土司无关,难道,还怕朝廷再查一次吗?”。姜飞越是喝醉了,他定是还将这里也当做是知府衙门了,毫无察觉道“放心,翻后账的事儿,朝廷是不会做的”。不说还好,此言一出,土司的人立刻有些挂不住了这他么不是没事找事吗?方才还有疑问,现在却不必纠结了姜飞越这句话,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屋内有些安静,咀嚼饭菜的声音,听着有些单调,土司的人心里开始默默盘算若答应了仲逸来土司的地盘探查盐矿,难免会牵出其他事来。但眼下怒江被劫一案风波未平,其中有牵扯私盐,若一口否决,反倒落个自己脱不了干系的嫌疑。再说了人家只是说帮忙看看,并非就非要占了地盘。贩卖私盐的,不止一家一处,土司管辖境内,谁又能保证的了?而仲逸一旦查出,其中又有多少人牵扯进来,如何向朝廷解释?场面上混迹之人,最怕猜测,一件很普通的事儿,猜来猜去,最后就猜的没边没际了。平心而论,仲逸完全起身说一句圆场之话,简简单单的一句玩笑,再用一句简简单单玩笑结束,大家无非一笑而过而已。不过这句无心之言,倒是真的让仲逸有了几分兴致若是能扩大范围探查盐矿,自然不是什么坏事,连同铁矿、铜矿,都可以一起。就在他一直视为至宝的地图中,就有几处在土司的辖地内,若能一起开采,自然是最好的。没有唐小丫那里来的地图,这些个土司老爷们是断断不会发现的。怒江驿站一案的结论本就难以信服,仲逸一直心存‘单独秘查’杀他个回马枪,若是能名正言顺的进入他们的地盘,自然省去很多麻烦。至于朝廷方面,仲逸已通过石成向皇帝禀明实情除黑金山外,几处盐井、铜矿,尽管将这一切可以推向原先的户部侍郎陈覃。至少,已经探明的这几处,朝廷一定会准许继续开采,那样得到的就是一点点碎银子了。到时,若皇帝一高兴,没准还真来个特旨,他这个盐课提举司的提举就可以——遍地开花了。“诸位,姜大人也就是一句玩笑话,不过……”。思来想去,仲逸决定将这个玩笑‘认真’下去‘不过,关于怒江驿站被劫一案,朝廷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旨意,若是万一朝廷准许了呢?’。呵呵,咳咳,众人一阵异动,脑子快速盘算着。‘哦,对对对,仲大人说的极是,若是朝廷准许了,那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见有可以下的台阶,土司的人立刻附和道“反正……我们都是要听命于朝廷的嘛,没有旨意,总是很难办的嘛……”。当两方僵持不下时,最好能找第三方来化解,而这个第三方若是两方都不能控制时,那便立刻将矛盾转化。“既然如此,我们大家操的那门子心?还不快快喝酒?”,姜飞越感觉自己都湿透了。仲逸配合的举起酒杯,心里却颇为满意先给你们吹吹风,也好。土司有土司的渠道,他们一定会设法在京城暗中打听,但他们无论如何都躲不过锦衣卫的视线,一旦知道了,皇帝势必会知道,这一点毫无疑问。凭朱载垕的脾气秉性,他一定会派人来查,越是遮掩之事,往往越能激起人的好奇心,皇帝也不例外。好比,今日这顿酒,总算是喝处了点意思。姜飞越彻底不省人事了,其他人也卷着舌头,掌柜的中间加了两次水,也大体能看的出来今日这顿,也就这么回事了。当初说的是包场,不过看现在这样子,怕是晚上又可以开门营业了。今日这买卖真不错,划算极了。仲逸打算起身,门外就有各人的轿子,随从早就候在那里,也不必担心谁会没人招呼,是背是抬,也都是下人们的事儿。店小二准备招呼门外是随从,却见一个女子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连声招呼也不打,拦都拦不住。‘我说这位小姐,我们这里今日不招待客人,你就请了吧?’。店小二拼命阻拦,不停的向门外的随从招手“你们倒是快来帮忙啊”。土司几名随从立刻冲了上来,不过他们不是阻拦这名女子的,而是将店小二推到一旁。‘瞎了你的狗眼,连我们家小姐的路也敢拦?’。这几人怒斥道“放开你的脏手,小心老子废了你”。店小二一脸无辜,瘫坐在地上“各位大哥、大爷,你们这可真的是冤枉我了”。见那女子旁若无人地向二楼走去,那几人这才问了一句“小姐,要不要向老爷禀告一声?”。这时,丫鬟正从门里追了进来“还禀告什么?小姐听说老爷要在城中待客,实在闲来无事,这才过来看看,有什么好禀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