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博野县衙(下)

                “繆小虎,你既是s-a人凶手,为何在案发之后却躲在牛棚?被村民发现时,你衣衫无一丝血迹,身也并无凶器”。一阵沉默之后,樊予再次拍案发问:“快快从实招来”。“这个?……”,堂下又是一阵沉默。这时,一直稳如泰山、又似看热闹的‘局外人’祁允知县略略显得有些慌乱。不过,这种不安大多来自心所感,换做表面,也只是脸微微一丝异样,紧接着,便是稍稍挪动一下身子,轻轻调整坐姿而已。当然,这一幕细微的变化,自然被堂的二位‘钦差’所捕获。仲逸与樊予对视一番,心立刻有底。久掌刑狱,樊予自然知道接下来的戏该怎么唱?一阵沉默,却是堂之人双目紧紧盯着堂下之人。……“不对啊,次不是问过了吗?当时我杀完人后,将罩在外面的外衫处理掉,凶器已掩埋,所以身没有血渍,手也无凶器啊”。如同背书之人,一时忘记间某一段,而后突然想起。才些许的功夫,繆小虎瞬间便可继续“出口成章”。“我再怎么傻,也不会忘记处理身的血渍,更不会将凶器拿在手,那两样东西,你们谁也不可能找见。所以村民们发现的时候,是大人刚才说的那样”。确实够傻:想必是因为当时村大多人,都看到他在牛棚的那一幕,繆小虎自知瞒不过去,这才编了个理由。这个理由,估计连他自己都不会信。“哦?是吗?那你为何不逃离现场,躲在牛棚里干什么?”,樊予明知有疑,而故意继续问询。“小民我,我……我这不是害怕吗?s-a人这么大的事,双腿哆嗦的……,墙也翻不过去,回不了家,想在牛棚先冷静冷静”。过堂以来,繆小虎初次破例:开始结巴了。“哆嗦?翻不墙?回不了家?”。樊冷冷道:“那你干嘛不走大门呢?你与死者家既为邻居,无非几步路而已,为何不到家冷静冷静,却跑到牛棚里?既能走到牛棚里,又为何走不到你家里呢?”。末了,他补充一句:“当时,村民们可没有到现场啊,你完全有机会的”。咳咳,一侧的祁知县再次挪挪身子,又要‘调整坐姿’了。跪在堂下的繆小虎本能的望望祁知县,没想到得到的回应却是这位知县冷冷的目光。对视只是在瞬间,穆小虎立刻再次垂下头来。堂的仲逸与樊予立刻明白其之意。“二位大人,你们不要问了,繆大柱夫妇是我杀的,该说的我都说了,该认的我都认了”,繆小虎依旧如同背书般供述,眼神满是生无可恋。这时,一直坐在堂而没有言语的仲逸,终于开口。不过,想樊予的大声呵斥,仲逸的声音小多了。这个小小的变化更加引起堂下观审的祁知县不安:从朝廷的旨意来看,仲逸才是此次督办专案的关键之人。而方才在县衙喝茶时一个小小的‘大不敬’,已让这些七品知县领略到了他的厉害。“繆小虎,此次我与樊大人是奉朝廷之命前来重新审理此案,不过从方才你的供述来看,已经没有必要了”。仲逸不等繆小虎回应,进而继续道:“之后,本官会派专人看管你,任何人不得靠近,直至你被开刀问斩”。“专人?那是什么人?”,繆小虎不解道。仲逸随意说道:“是皇所派之人,还要我说吗?”。繆小虎一阵沉默,他虽然低垂着头,脸却显出极为不安的表情。这幅表情,方才说起杀害繆大柱夫妇时,还要难堪。“那,小民可以最后提一个请求吗?”,沉默之后的沉默,繆小虎终于打破沉默。“说不说由你,准不准由本官说了算”,仲逸随意抖搂抖搂袖子,眼神却连堂下看都不看一眼。咳咳,祁知县这是怎么了?关键时刻,老是咳嗽。繆小虎咬咬牙,他心盘算:很明显,堂下之人要眼前这个知县厉害许多,这是毋庸置疑的。尤其那名年轻男子,起初并不言语,最后微微开口,言语间却句句是旨意、道道是命令。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再看看祁知县那唯唯诺诺的样子,繆小虎铁定:堂之人说的不会错,从此谁也看不到他了。因为看管之人,是皇派来的。还有皇派的大的吗?“小民我临死之前,想见见家爹娘,还有兄长”,一番挣扎之后,繆小虎终于开口了。“准了”。仲逸毫不犹豫,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他却转而问道:“那你告诉我,你的家人,如今在何处?”。“啊?你是皇派的大官,怎么连你也不知道”。繆小虎喃喃自语,而后突然瘫坐在地,双眼却再次望向祁知县。同样,等待的他的只是一张冷冰冰的脸。“那,小民不见他们了,一切听后朝廷发落,只是还望你们说话……”,繆小虎见祁知县朝他转过脸来,立刻闭了嘴巴。那是一张可怕的脸,一张令他胆颤心跳的脸。这时,仲逸突然拍案而起,开始连连发问。“你为何看着祁知县?”。“我,他,他是知县,小民不可看吗?”。“你可知晓,今日主审之人是樊大人与本官”。“嗯,知晓”。“那你为何看着他,而且数次朝他望去?”。“这个……”。大堂之内再次陷入沉默,之后的那种安静似乎能听到心跳。那是一颗颗各自盘算与相互较量的心声。“靳睿,将博野知县祁允,立刻拿下”。良久之后,仲逸终于变得不再那么言语微微。“是,仲大人”,靳睿毫不犹豫,立刻前。“我……,本官是朝廷命官,你们……,你们没有这个权利抓我……”,祁知县还在沉思之,没想到仲逸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朝廷命官?好大的来头啊,吓死我了”,靳睿脸顿时露出一丝不屑之情:‘莫说抓你,是杀了你,也是一句话的事儿’。“太好了,这个靳睿,真霸道”,仲逸心暗暗叫好:这倒是省了自己不少事。这时,仲逸向樊予附耳一番。“祁知县,这专案、专事、专断之权,可是朝廷旨意里写的明明白白,剩下的,不用本官再多说了”,樊予接过话茬继续道。此刻堂下哆嗦之人已不是繆小虎,而是这位七品知县。望望堂仲逸不容置疑的神色,再看看眼前靳睿那不屑的神情,祁知县再也无法淡定了。“带下去”,靳睿一声吩咐,他的两名随从立刻将祁知县拉出堂外。“我要折子,我要折子参你们”,祁知县为了挽回颜面,也只能微微喊出这么一句。“其他差役、站班都出去”,靳睿得到仲逸默许,立刻将县衙杂役‘请出去’。连知县都被带走,衙役们面面相觑:走吧,还等什么呢?繆小虎此刻彻底懵了:过了这么多堂,从未见过这等场面。果真是皇派来的人。“樊大人,你即可去牢审讯这位祁知县,我与繆小虎单独说说”,仲逸吩咐道:“靳大哥,石大哥,你们二人留下”。……此案,时隔已久,现场早已被人处理过,况且涉案之人缪小虎的家人没了下落。若按常理断案:证人、证言、证物,恐怕是很难有结论得。对此,嘉靖帝早已知晓,否则,他不会拖这么长时间才给仲逸来得旨意。同理,若非如此情形特殊,那所谓得:专案,专事,专断之权,也不会落在仲逸身。“既然无法按常理决断,那只能另寻他法了”,仲逸心暗暗道:“不管孤注一掷,还是背水一战,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这可是初次领皇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