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若怀、章苏,见过少东家”,回到京城,仲逸向罗龙交接完“差事”,次日一大早便来到当铺。!没过多久,小地瓜带着他的二位邻居出现在众人面前。“好,从今日起,你们二人在这里做事,先从学徒做起,多向各位前辈讨教。工钱是一般伙计的一半”,仲逸唤来众人叮嘱道:“你们不准欺负他二人年幼,我们若一当铺皆是一家”。“请问少东家,我们二人住的地方……,要不我们不要工钱,管吃管住行”,阮怀若微微问道。“你们住在当铺二楼,空房有的是,回头你们收拾一番”,仲逸笑道:“饭自是要吃的,工钱也不会少你们的,我不缺那点银子”。“多谢少东家”,二人立刻道谢,之后随小地瓜了二楼。从此,他们再也不用住贫民区了。“少东家,按说你做的决定,我是无法可说的,只是这学徒一事……”,一向墨守常规的老姜头又开始较起真来:“学徒学手艺,当是从头做起,首先打杂……”。老姜头的话还未讲完,却被仲逸的笑声打断:“姜伯你多虑了,他二人爹娘去的早,怪可怜的,他们年纪还小,你无须教估价之术,平日里正常管束干活行,其他的,慢慢来吧”。“少东家真是宅心仁厚、菩萨心肠,老头我惭愧,惭愧啊”,老姜头立刻脸红起来:“原本我不打算再收徒,也罢,既然少东家如此用心,只要两孩子有这个心愿,我绝不吝授毕生所学”。真是个可爱的老头,古板起来没有谁他更固执,一旦热心起来,却又是像个孩子一般。感谢袁若筠为他请了这么一个好掌柜。回到若一当铺,毕竟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即便有罗龙分走一半的红利,但相信无人在意两个可怜的小孩:花不了多少钱,还能做些杂活,晚顺便还可以守着当铺。事情办妥,还是到一楼的房间喝杯热茶,好久没有这么惬意了。……“许公子来了?少东家正在里边喝茶呢”,老姜头看到袁若筠走了进来,他一如既往的打声招呼。这几乎是惯例:但凡仲逸出远门归来之后,他的这位“表弟”必定回会找门来。“筠儿,你来的正好,今日我要你开开眼界”,见袁若筠走了进来,仲逸立刻关屋门。“大开眼界?我袁若筠长这么大,还真没遇到过几件让我大开眼界的事”,袁若筠不以为然道:“哦,当然,师父你倒是算一个”。“先不提我,你既是见过大世面,那我问问你,你吃过一碗数十两银子的米饭吗?”,仲逸如数家珍道:“米粒由蛋汁肉汁泡蒸,外呈金黄、内里雪白。有鲫鱼舌、鲤鱼白、斑鱼肝、黄鱼膘、鳝鱼血、乌鱼片等”。呵呵,呵呵……“这有什么?还可加进去鲢鱼脑、鲨鱼翅、鳖鱼裙、鳊鱼划水,你说的那些鱼还是差了些”,袁若筠笑道:“你大约没有吃过108道全鱼宴,或者78道全羊宴吧?”。哎,好歹也是个师父,在徒儿面前糗大了。“可怜的师父,次去了趟西北,回来时说的是吃食,这次去了江浙两淮,怎么回来又是说吃的?”,袁若筠差点要起身摸摸他的额头:“一会带你去家像样的酒楼,免得你看着人家,连碗米饭都吃不起”。“看你,都瘦了”,袁若筠难以掩饰好笑的样子。“你?在师父面前如此无礼,成何体统?”,仲逸只得在这个不争气又确实有几分本事的徒儿面前,卖弄起师父的架子。“呵呵,这你可说不着,今日我来找你是有大事相告”,袁若筠走前来,难得如此一本正经:“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保准你高心三天三夜”。“说吧,什么事?还三天三夜?你叔父我如今心若止水,也算是荣辱不惊了”,仲逸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听我爹爹说,开春以来有不少州县遭旱灾,朝廷要修工事,北虏南寇,一旦战事开启,需要银子,所以……”,话到嘴边,袁若筠却卖起关子来。“你是说捐纳?朝廷要开捐纳?”,这个消息果真令仲逸心一惊,不过再细细想来:以袁若筠的家世,这些话几乎可以不容置疑。“对,我爹爹亲口说的,只是旨意还没有下来,到时他会找你的”,袁若筠将头一扬:“怎样?这个消息还令师父你老人家满意否?”。“筠儿长大了,多日不见,倒是令师父刮目相看,不错,不错”,仲逸这位“老人家”只得继续端起架子。“去,说正事,这次江浙之行,给我带什么礼物了?”,才夸两句,袁若筠却立刻恢复了之前的刁蛮劲:“别再说什么吃的东西,想起来我胃疼”。正事?对于她来说,这才是正事。“早准备好了,缺谁也不敢缺了你袁大小姐不是?”,说着仲逸从立柜取出一个小木盒。“玉白菜?这么小?”,打开盒子,袁若筠的表情颇为怪:既非惊喜,也非失望。这时,仲逸的心里却暗暗叫苦:从“菜根”到“菜叶”,由白渐渐变绿,做工精巧,玉质也是乘。这颗“白菜”花了自己一千两银子,光是那个底座三十两。之所以如此破费,皆因这个若一当铺:起初是袁若筠掏钱开的,后来她所谓的成本收回去之后几乎不要分红,鉴于罗龙间横插一刀,仲逸也无法兑现当初的承诺。仲逸心有愧,但给银子她肯定不会要,所以才想这个办法,谁知千两的东西还是入不了袁若筠的法眼。“这是什么?是鸳鸯吗?挺好玩儿的”,袁过筠看到木盒旁边还有一个小盒,顺手打开了。“这是一对小木雕,不值钱的,还没有那颗玉白菜的底座值钱”,仲逸苦笑起来:“这是买玉石的时候,店家给送的”。“看你那俗气的样儿,把玩之物?岂是用银子衡量的?”“这个归我了,玉白菜你收好”,袁若筠细细看着手里的小木雕配件,这神情显然方才兴奋许多。“这?这是……”,话到嘴边,仲逸只得咽回去:以袁若筠的脾气,她看的东西,谁能拒绝?“师父有心了,这个礼物还算有点意思”,言语间,袁若筠默默盯着手的那对“鸳鸯”。鸳鸯所指何意?想必无人不知,原本是为宋洛儿所买,只因店家将两样东西装在一起,不成想偏偏被袁若筠看。之后的事,仲逸不愿再想下去……“这是五千两,给你”,良久之后,一直沉默不语的袁若筠竟拿出一张银票。“你?这是干什么?当铺这边的账还没向你结清,又如何能要你的银子?”,仲逸急忙推辞,此举太意外了。“给你捐纳入仕用,没银子,人家认你是谁?”,袁若筠用她难有的语气感叹道:“此事,你必须要成功”。如今不是初来京城之时,仲逸自己手头已有不少存银,当然这其实也是袁若筠的。相捐纳之事,他却为另外一件事犯愁:“若自己入仕为官,当铺肯定是开不下去了,那与袁若筠之间的账目也该清了”。袁若筠视金钱为玩物,可没了当铺,二人的关系该如何继续相处呢?“这五千两,我断断不会要,捐纳入仕之事,能成则罢,不成也无须强求”,仲逸心有些惆怅起来。“不,你必须要成功”,袁若筠一本正经道:“出身,出身很重要,你有了官位,才可以名正言顺的进我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