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杂草间道道阳光穿过,小王庄一如往日般安静,村口的打谷场却迎来一群早早前来觅食的山雀,它们争相夺食,叽叽喳喳的盯着角落那些许洒落的谷子,似乎要在打谷人来之前将他们全部觅尽。!村民们纷纷起床,随意洗漱一番,便带着农具陆陆续续前往自家田地,昨晚的事情似乎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顶多是人们赶路时的一个话题。一些经过王大家门口的村民则会摇摇头,叹息几声,而后便默默的离去,身后留下一串串浅浅的脚印。此情此景之下,便不难理解王大为何要在邻家有难之时袖手旁观了:大难来时各自飞,众人皆是各扫自家门前雪,概不例外。难道仅仅是因为王大和他的邻居平日里与大家往来甚少?还是别人家有难时他们亦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这些疑问或许只有小王庄的村民自己才知晓,但此刻有件不争的事实摆在面前:那两户人家今日却再也无法看到如此明亮的阳光了。这夜寅时,仲逸便随众人来到山,起初有人举着火把来清点人数,之后便将他们带到一个这深夜更黑的山洞之。好在他们只是被别人当做一种工具:一种可以换做银两或与银两有关的筹码,这一点很快便会知晓,值多少银子无非是见面之后的摊牌而已。辰时过后,洞外来了一群人,片刻后他们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光明。同为山洞,不过此处宽敞明亮,左右两排各四张原木制成的靠椅,堂一个似床非床、似椅非椅之物,坐靠之处皆为兽皮所垫,虽是简易,倒有几分掺杂着匪气的“霸气”之感。不用说,他们这是到了山匪窝了。仲逸暗暗思之:原本当是那王大的邻居惹了仇家,这才半夜来寻仇,若是那样则此事尚有回旋的余地。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只要找出结怨的缘故便可从长计议。对自己的口辩之才仲逸倒是有几分把握,况且有衙门这一层关系,居调停到倒也不是难事。可偏偏遇到的是这山贼盗匪之流,这些人最是没有章法,如遇到个愣头青三言两语不和便手起刀落,口辩之才作用大大降低,衙门的身份也另当别论。好在这山匪无非也是索要钱财而已,只是有罗氏兄弟在,自己也不便暴露武艺,且王姓两家人手无缚鸡之力,一旦打斗起来,难免会伤及无辜。唯独一个县衙的背景,但仲逸却想着:若是暴露他们的衙门身份,要么皆大欢喜被恭恭敬敬送下山去,要么弄个鱼死破,到时伤及无辜是在所难免的……不可轻易行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王姓两家人早已找不着北,看到边举着火把的山匪,脸没有那黑色面罩,他们只用大眼珠瞪一下,有些人便吓得两腿发软。小匪如此,若那匪首露面,不知是何反应?罗氏兄弟自是见多识广:官与吏不同,为官者可以四处调动各地赴任,但为吏却很难“蹿下跳”,从祖辈手里继的这个差事,在那个衙门是那个衙门,一辈子也动不了,尤其在地方更是如此。在衙门多年,罗氏兄弟与当地人打过不少交道,其不免三教九流之徒,且之前也曾去过一些所谓的“土匪窝”。据此,罗英判断:王姓两家人,包括他们三人在内:暂无性命之忧,这帮山匪无非是图财。“图财”便是银子到手万事不愁,可这“害命”却要背一条s-a人的罪,即便是匪,也不是人人都愿意冒此风险的。只是那位年轻的轻姑娘恐怕是在劫难逃了:山寨之都是些大老爷们,常年缺女人是不争的事实,在这方面对他们的吸引力,有时连金银都望尘莫及。在此时,堂一声喊叫,左右两排靠椅处各头领落座,每人身后两名站班,众人目光却是聚在堂,片刻后堂终现一人,而尾随其后的正是那个刀疤脸。各头领见状立刻起身抱拳行礼,只见此人环视四周,然后轻笑几声,随即挥挥手,左右便齐声再次入座,大堂里顿时陷入了片刻的安静之。堂之人面似青墨,宽头大耳,偶有数根超长眉毛盘于眉间,下巴些许凌乱乌黑卷胡,长发垂于肩边,额一条闪闪发光的金属头带,面镶着颗颗黑色菱形玉石,如紧箍咒般嵌入头皮之,异常牢固。看此装束,倒也当得起一个匪首。此人便是牛头山寨大当家-------华老大。“兄弟们辛苦,方才刀疤清点过,此次下山收获不小,够兄弟们吃一阵了”,华老大满意的环顾左右一圈而后继续道:“而且,而且还带了个美人来,真是不错,哈哈哈哈……”堂下左右立刻一阵大笑,站于间的王姓两家人却如羔羊架于火堆般煎熬,一个妇人竟昏了过去,嘴里却喊着自己姑娘的名字。这时一个头领起身说道:“大哥,那底下这些人怎么个说法?弟兄们打探过了,这王家在城还有个店铺,看来硬货不止这么一点”。华老大略加思索,然后冷冷道:“怎么个说法?老规矩,弟兄们先讲讲”。左右头领并未立刻表态,不过对于王姓两家人来说倒也算是个“好消息”:起码此时他们才知道只要舍得出银子,便可保的一条命。“大哥,以我看,这些人也算老实,断断不会放鸽子,让他们下山取银赎人,咱们要在这一带混路子是图财起货,若闹得动静太大要惊动那官家……”,说话的是山寨二当家。二当家名叫仇佶,仲逸看此人年纪三旬有余,五官还算端正,身材却消瘦了些,因山寨风吹日晒的缘故皮肤变得黝黑粗糙,下巴间满是短短的黑胡。此刻他正稳稳的坐在“第二把交椅”之,二目虽小,却眼神犀利。仲逸总觉此人与其他山匪有些格格不入。“二哥说的对,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果子”,此人是山寨三当家,人称石老三。三位哥哥都表态了,郝老四也开口道:“二哥,干咱们这一行,还怕个甚?你忘了?次派人下山取银赎人,最后是有去无回,弄不好还得养着这些肉票”。华老大眼睛不时的扫着堂下:“嗷,那其他人呢?是怎么个说法?”,几个头领纷纷交头接耳或窃窃私语,而后频频点头对视,结论却是一样:按二当家说的办。郝老四再欲开口,却被华老大抢先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二当家的,那这么办吧”。他伸个懒腰:“这件事由老四去办,对了,老子要娶压寨夫人,你们好好准备准备”。二当家仇佶却道:“大哥,你都两房夫人了,老四还是孤身一人光杆一个,要不……?”,“老二,你成心与老子过不去是不是?这山寨谁是老大?今日这事这么定了”,华老大转过头说道:“老四啊,以后再有女人山,大哥定给你留着”。华老大说完便扬长而去,留下左右头领却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仇佶摆摆手,众人这才打声招呼各自离去。剩下的这帮人便交由郝老四来处置了。“各位,我大哥叫我来办这个事,可我这个人呢,没有我大哥的魄力,也没有我二哥的能力”,说着郝老四示意手下将王姓两家人各自分开站于左右,他却前道:“不过,老子可以先让你们见点彩儿”。“啊??……”一声惨叫,众人寻声望去只见王家一名男子双手捂耳满地打滚,十指间血迹斑斑,声嘶力竭般嚎叫,众人见状纷纷躲避,生怕下一刀会落在自己身。郝老四冷笑道:“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不要以为老子不敢动真的,俩家各自派一人下山取银子赎人,若敢耍花样”,他指着地那翻滚之人道:“下场不是割一只耳……”。人为刀殂我为鱼肉,王姓两家别无他法,只能照办。不过剩下的人不用待在那个“人间地狱”般的黑洞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有铺有盖、有吃有喝、有光明的小木屋里。山有山路,匪有匪道,既是拿钱赎人,自不能食言,这是规矩。此刻,院只剩仲逸与罗氏兄弟三人,他们不属于王姓两家,只得自成“一家”,只是这样的场面似乎有点尴尬。谁来赎他们呢?“敢问三位兄弟是那条道的?”,郝老四凑了过来:“真是过路的?”。仲逸不便开口,罗英却不慌不忙道:“我兄弟三人家住城南,我们东家在城南开了一家杂货铺,此次出来便是到各地收一些山货,恰巧昨晚赶到小王庄,在那里留宿一晚,没想到会遇到……”。兄弟三人?郝老四心疑虑不解:“城南?收山货?哪家店铺?你们东家叫什么?”。怪事多多,天下之大、无不有:山匪竟要盘问衙门的公差了……从小到大都在这蠡县地界混,这点伎俩岂会难住罗氏兄弟?城那家店铺的东家掌柜他们不认识?恐怕连那店小二都是熟的不能再熟了。罗勇不慌不忙的说出城南一家铺子,包括东家于掌柜、甚至伙计都一一指名道姓,店在何处,做的什么买卖,再简单不过的事儿。经这么一说,郝老四便觉得并无不妥,他这人不愿多琢磨事,不然对不起他这身横肉。“既是这样,先老老实实的呆着,等王家取银之人山后再说吧”郝老四摸摸肚子便扬长而去,临走时他吩咐左右将这“三兄弟”关到另外一间木屋之。午时分,一个胖胖的年人拎着饭盒向这边走过来,他打开关着王姓两家人的那间小屋。咸菜、米粥、馒头,说实话,王家人看这饭菜也确实没有什么胃口。只是这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总得要吃两口才有力气不是?隔壁小房间的一扇门同样也被打开,进来的却是两个年轻的山匪,他们将饭菜放好,而后默默退去,临走之时竟连门都未关。再看看桌的饭菜,两盘抓羊肉,一只烧鸡,三个小菜,还有一壶热酒……罗氏兄弟已是饥渴难耐,但根据他们多年的经验:这些饭菜虽好看、好吃,只是恐怕---------不好消化啊。“哈哈哈……,三位兄弟委屈了,照顾不周,还请见谅”,话音未落,一个身影走了进来,门口却有两人左右而立。仲逸定睛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才见过面的山寨二当家---------仇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