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老谭正在苦思《起底王朝夜总会》里面透露出来的真实材料来自何人。报告明确提到了侯天明的真实身份,从这一点来判断,应该不是侯天明和侯荣辉。与康麻子有仇且有实力的人不少,近期冲突最激烈的当属侯沧海。军师在脑里浮起这样的画面:康麻子用其家人安全威胁侯沧海,迫使其退出了面条厂的竞争。侯沧海则先假意退让,然后致命一击,将王朝夜总会斩杀于马。一招制命,可谓凶狠。当丁老熊走进小房间的时候,军师老谭终于做出结论:“侯天明和侯沧海都应该能举报此事,但是侯天明没有实力把事情搞得这么大,我认为是侯沧海搞的鬼。”丁老熊拿出一张翻拍领导批示的相片,摇头道:“谁举报的事情放到一边。你预料得很准确,果然有大人物在面有批示。王朝夜总会保不住了,安排康麻子、牛角、老混蛋带人走吧,先避风头。”军师老谭看罢这张相片,理智地道:“这事若不给交代,后患无穷。康麻子在王朝快活了十年,知道太多事,也该路了。”放康麻子在明面,诸事让其出头,其一个重要目的是为了应对今天这样的局面。这是军师弄出的替身策略,也是大哥常用的方法。丁老熊道:“能躲掉吗?”军师道:“不管能否躲掉,都不能留下。他在明面,知道太多事情。若是被公安拿住,顺藤摸瓜,麻烦。”几句话,决定了康麻子的命运。《新闻杂评》虽然在省内发行量不高,但是主要针对各级政府机关,很有份量。侯沧海在第一时间拿到《新闻杂评》的内容,但是并不知道省委主要领导有批示。他开车从工业园区出发,前往王朝夜总会。王朝夜总会人去楼空,大门紧闭,贴出“正在装修,暂停营业”的告示。按照侯沧海计划,为了让自己始终躲在黑暗处,他准备在半年后再将视频及相关资料大白于天下。这一次爆料肯定是侯天明父子所为,而且在爆料时肯定会匿名。由于沧海集团近期与康麻子在争夺面条厂社会股多有交锋,这笔账或许会莫名其妙算在自己头。出于防患于未然的考虑,侯沧海将相片出现的父母、妹妹都搬到工厂,加强保卫,不让他们轻易出门,防止出现意外。侯沧海缩着身体在工厂里当乌龟时,案侦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专案组接到侯荣辉报告的信息后,兵分三路,将进山道路封死。专案组行动果断而迅速,将牛角以及其他王朝夜总会的大部分骨干成员包了饺子。牛角身带得有枪,枪已膛,警方动作稍慢,要出现伤亡。此次行动,老混蛋带着另一个骨干外出弄酒,侥幸逃脱。专案组在招待所开始分头审讯,在经验丰富的预审人员步步紧逼之下,康麻子下落浮出水面。专案组一组人员直扑康麻子藏身别墅。在别墅地下室里,专案组弄开防盗门后闻到浓重臭味,康麻子尸体躺在沙发,沙发还扔着一柄手枪。经法医鉴定,抵近头脑的枪伤是康麻子致死原因。从手枪弹道分析,极有可能是自杀。康麻子死亡,让诸多线索彻底断。此案过后,面条厂职代会再次招开,新方案退了一步,由矿务局下属的煤电公司购买社会股。煤电公司原本是矿务局二级单位,与面条厂是同根生,面条厂职工也不再强烈反对。而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面条厂职代会召开了三次,沧海集团退出,大家也泄气了。经过再三动员,才达到最基本职代会参会人数,投票结果是勉强通过改制方案。得知面条厂改制结果以后,侯沧海便不再关注面条厂。此时保健液在紧锣密布地投入生产,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他全身心投入新厂诸事。在新厂附近,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乘车多次经过。这两人是外出弄酒侥幸从公安逃脱的老混蛋和阿毒。逃是逃了出来,身只剩下几百块零花钱。他们两人在王朝夜总会花天酒地过了好多年,虽然不算富翁,靠山吃山,有王朝夜总会撑着,日子过得还算潇洒。如今王朝夜总会被封,牛角等人被抓,他们如丧家之犬,急需弄一笔钱。老混蛋知道康麻子和丁家父子有联系。知道归知道,摆在桌面却没有任何根据。老混蛋除了在王朝夜总会见到丁家父子以外,还真没有接触过丁家真正的生意。贸然开口要钱,说不定还会陷在里面。江湖险恶,老混蛋是有切肤之痛。康麻子手所有的三张相片都是由老混蛋具体拍摄。拍谁,怎么拍,则是由军师通过康麻子提供。在逼得山穷水尽之时,老混蛋恶狠狠地道:“康麻子让我去照相的那家人是大老板,我们去把那个娃儿绑了,弄一笔钱,然后远走高飞。”阿毒本身吸毒,没有钱以后,啥事都敢干,听说能弄到“砣砣钱”,积极响应。两人偷了一辆桑塔纳,先到新工厂侦察。两人到新工厂转了一圈后,发现连工厂大门都进不去,于是转身前往老世安厂六号大院。世安厂主任已经搬到南州,老世安厂管理明显松懈,杨永卫父亲出车祸也和此有关。老混蛋和阿毒很顺利地开车混进了六号大院,大摇大摆停在门口,从车内观察院内动静。秋风起,院内小孩子不多,偶尔有几个小孩子出来玩,都有大人在附近。阿毒的瘾又来,不停打哈欠,道:“老混蛋,你认得清楚人吗,别弄错了,搞到一个穷光蛋。”老混蛋道:“当时,康麻子找人带我到这边,特意指给我看了那个小孩。我认得很清楚,绝对不会搞错。”两人从午蹲到下午,终于见到一个老年人带着小女孩走到外面。小女孩留着娃娃头,还穿着那天拍照的衣服。老混蛋压低声音道:“是这个女孩,绝对不会错。”老人牵着小孩,提着菜篮子,慢悠悠地朝着厂区商场走去。两人开车一路尾随。老年人没有任何警惕性,根本没有发现后面的车。他来到商场,站在门口与熟人聊天。小女孩走到一边,蹲在地玩耍。小车停在女孩身边,阿毒下车,捂着女孩的嘴巴,将女孩抱了车。老人仍然站在商店门口,唾液横飞地聊天,没有发现外孙女不见了。等到发现之时,四处寻找,再也不见踪影。此刻,在江州工业园的厂房里,侯沧海带了面条新品回到宿舍。由于父母、妹妹和妻子都在,宿舍便是家,很是热闹。侯援朝夫妻、侯水河和杨小溪、张小兰聚在客厅聊天,杨永利已经将肉臊子炒好,只等新出面条下锅。“这是新包装,一箱有五盒面条,分别印有福、禄、寿、喜、财,这五个字分别代表了老百姓对幸福、升官、长寿、喜庆、发财五个方面的人生希望,后面还印有以福、禄、寿、喜、财为主人公的神话故事。这是从元旦到春节的主打品种。”侯沧海将面条放在桌,拆开包装,详细介绍。周永利身体恢复得不错,道:“不管你怎么包装,面条都是要进嘴的,味道好才是老正经。“张小兰嘲笑道:“老公,你用的是好土的招术,名字也俗气。”侯沧海道:“这是新厂工人里面投票选出来的方案,广告不是给有格调的小资看的,而是给买菜阿姨的,必须要直白,还要有传统味道。我们把新品的资料发到各个销售商,大家订货积极。”由于沧海集团一直在严格推行“沧海销售模式”,订货即意味着有钱款进来,再加“江州老面厂”销售一直旺盛,因此,单独核算的面条厂显得资金挺充足,与江州小企业普遍“钱荒”形成明显对。面条厂以沧海销售模式的实验品,取得成功后,侯沧海对保健品投产更有信心。由于张小兰对保健品原来的名字极为不满,一时又提不出让所有人满意的名字,于是决定在全省范围内搞一个征名赛,取名字是次要方面,以活动来扬名是其真正目的。一家人正在热热闹闹吃面条时,周水平电话打了过来,“侯子,你工厂有多少人?”“面条厂一百二十二,保健液厂有七十八名。什么事,这个时候来查工人数?”周水平声音透着焦急,道:“我姐的杜白梅不见了。她跟着外公买酱油,外公遇到熟人聊了几句,转头没有见到小孩,据周围人回忆,有一辆小车开过去。我让相馆加印了几百张相片,你能不能把相片发给工人,全城去找。”说到后面几个字,他的声音完全撕哑。侯沧海经历过丢失外甥女的痛苦,也没有多问,道:“你赶紧把相片送过来,我立刻组织工人,全城寻找。”这一次侯沧海将三张相片出现的亲人全部聚在工厂内,严格限制大家出行。虽然大家都按照此方式在做,在心里觉得侯沧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此时得知周家外孙女失踪,家庭气氛顿时下降到零度以下。沧海集团骨干再次集,这次是为了组织寻找丢失的周家外孙女。侯沧海和张小兰进屋换衣服。侯沧海拿出相片,脸带寒霜,道:“小溪和杜白梅的发型一样,都是一个师傅理出来的娃娃头。杜白梅妈妈出差给小溪带了两套衣服,小溪和杜白梅穿接近的衣服,和双胞胎一样,害得我妹看见后还哭过一场。”张小兰惊得合不拢嘴,道:“你的意思是若是有人绑架,目的其实是小溪。”侯沧海面色沉重地点了头。(第三百一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