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惠欣反应也快,全力向旁闪躲,嗡的一声,面包车与她完全是擦肩而过。冲过去的面包车在前方路上打了个横,企图堵住江惠欣的去路。江惠欣是从车头与墙壁之间的缝隙侧身蹿过去的。她刚跑出巷口,外面有开来两辆面包车,车门打开,从里面窜出来十多号手持钢刀的青年,直奔她而来。江惠欣不敢恋战,转身就跑。可跑出不到二十米,前方又行来两辆面包车,停在路中,同样的,又有十多名青年提着片刀,跳出车来。一前一后,合起来得有二三十号人之多,把她围堵在街道的中央。众人拎着刀,一并向她冲了过去。江惠欣暗暗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迎了上去。现在她没得选择,在被敌人团团包围的情况下,哪怕她已经断胳膊断腿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也得战斗到底。对方的人数太多,一同冲上来,几乎是瞬间就把江惠欣淹没在人海当中。就在这时,随着一阵刺耳的鸣笛声,一辆轿车飞速冲了过来,直奔人群的正中央。围攻江惠欣的青年被吓了一跳,人们边叫骂着边被迫向旁躲闪。轿车顺着他们让开的通道,驶入人群中央,在江惠欣的身边停了下来,紧接着,车门打开,里面有人招呼道:“上车!”江惠欣想都没想,甚至都没看清楚车里的人长什么样子,顺着打开的车门,飞身扑了进去。车门都没关上,汽车已重新启动,呼啸着向前冲去。挡在前面的青年纷纷闪躲避让,两旁的青年不甘心的抡刀劈砍,刀锋砍在车窗上,呼啦啦的破碎之声不绝于耳,砍在汽车的铁皮上,咔咔咔的脆响声连成一片。但片刀阻止不了汽车的行进,只眨眼工夫,汽车已冲出人群,顺着街道,风驰电掣般的向前奔驰。趴在座椅上的江惠欣慢慢抬起头来,甩了甩脑袋,从她头上散落下来的都是碎玻璃片。她嘘了口气,向旁一瞧,车门还是敞开的,她奋力地伸出胳膊,抓住车门的把手,用力的把车门拉上。“受伤了吗?”话音从她的身边传来。她下意识地回头一瞧,在她旁边,坐着一名年纪不大的青年。他看起来也就二十左右岁的样子,相貌俊秀,尤其是一对水汪汪、雾蒙蒙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的吸引人,甚至有勾人魂魄之感。注视对方片刻,她才猛然回过神来,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吴尽欢。”青年语气平淡地报出自己的名字。吴尽欢?他就是吴尽欢!江惠欣的眼睛猛的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她做梦也想不到,敢于虎口拔牙,敢从洪门手里把自己救出来的人竟然会是吴尽欢。她呆呆地注视着吴尽欢,突然问道:“是你杀了江惠茹?”“并没有。”吴尽欢就知道,在梁腾宇那里,他绝不会说自己的好话。“哦。”江惠欣又凝视她一会,收回目光,垂下头,轻轻应了一声。“你这么轻易就相信我的话了?只因为我刚才救了你?”吴尽欢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江惠欣抬起头来,对上吴尽欢审视的目光,说道:“我姐姐曾给我发过一段录音,她说,如果她死了,要我谁的话都不要相信,这世上,我唯一能相信的人,就只有吴先生了。”吴尽欢闻言,眼神随之黯淡下来,似自语又似对江惠欣说,喃喃道:“我的话,其实也不足以信。”他说过,要保江惠茹的一条命,结果,她还是死在洪门的千刀万剐之下。江惠欣看着吴尽欢眼中闪过的哀色,她眼圈顿时红了,颤声说道:“我知道,姐姐落难的时候,唯一帮过她的人,就是吴先生。姐姐是死在洪门手里的,是被季荣害死的,吴先生,你能帮我报仇吗?”吴尽欢说道:“你姐姐是死在洪门手里没错,但真凶,倒也谈不上是季荣。”洪门是一个整体,每个人,都是其中的一个零件,不能说是某个零件杀了江惠茹,应该说是洪门这台庞大的机器把她碾压、搅碎。江惠欣眼巴巴地看着他,问道:“吴先生会帮我吗?”“我很想帮你,可是,以我现在的能力,并不能帮到你什么。”吴尽欢苦笑着摇摇头。见江惠欣的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他又道:“如果你想自己去找洪门报仇,我也会竭尽所能的阻止你去这么做,我答应过你姐姐,要照顾你。”江惠欣低着头,双拳握得紧紧的,放在腿上。吴尽欢说道:“如果你执意要去找季荣报仇,我会考虑挑断你的手筋。”江惠欣正哭着,听了他这话,她突的抬起头,瞠目结舌地看着吴尽欢。吴尽欢轻叹口气,幽幽说道:“我让你一辈子无法再用武器,也好过你白白丢了性命。”江惠欣再忍不住,捂面大哭起来。吴尽欢从口袋中掏出手帕,放在她的腿上,说道:“哭吧,姑娘,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为你姐姐流泪。以后,你跟着我,在我身边做事。”哭了好一会,江惠欣拿起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不解地看着吴尽欢,问道:“我能做什么?”“随便做点什么都好,我答应过你姐姐,会照顾好你的。”吴尽欢扭头看向车窗外,现在,他是真的该会n市了。江惠欣边擦着眼泪,边哽咽地说道:“我姐姐为我付出了很多很多,可我对姐姐什么都没有做过,我欠姐姐的,这辈子都还不清。”吴尽欢目光深邃地说道:“死去的人已经走了,活着的人,更要好好的活着,那就是在对死去的人报恩了。”江惠欣看着明明比自己还小几岁,但却像比自己沧桑好几十岁的吴尽欢,久久回不过来神。马玉川这两天并不痛快,他本以为可以凭借着王哲遇害的这个契机,讨好王慕林,为自己以后的仕途铺出一条通天大道,结果到最后,他什么作用都没起到,白白浪费了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这天晚上,他下班之后,去到自家附近的饭店,喝了一顿闷酒,而后,摇摇晃晃的步行回家。走到家门口,他掏出钥匙,要打开单元门,可钥匙没拿稳,啪的一声落在地上。他弯下腰身,费力地把钥匙捡起来,也就在他挺直腰身的瞬间,从他的背后突然蹿出一条黑影,与此同时,一记闷棍狠狠砸在他的头上。马玉川连点反应都没有,就觉得脑袋嗡了一声,紧接着,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当他恢复意识的时候,人已是在一辆正行驶的货车上,随着汽车的行进,集装箱也随之阵阵的摇晃,安装在集装箱顶部的那盏小灯,时明时暗。马玉川慢慢张开眼睛,环顾四周,在他的左右,站着一圈手持棍棒的黑衣人。他稍愣片刻,立刻挣扎起来,不过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死死捆绑住,根本挣脱不开。见他醒了,众黑衣人也不说话,其中一人拿出一只麻袋,和同伴一起将麻袋套在马玉川的身上。马玉川嗷嗷的大叫着,但是没有用,两名黑衣人把他硬塞进麻袋里。而后,其余的黑衣人围上前来,乱棍齐落,嘭嘭嘭的不断击打在马玉川的身上。刚开始,地上的麻袋还能左右翻滚,连连嚎叫,过了大概有五、六分钟的时间,麻袋渐渐没了动静。一名黑衣人抬起手来,周围的众人纷纷停手,退后两步。那名黑衣人蹲下身形,把麻袋口打开,向下拉了拉,露出马玉川血肉模糊的脑袋。他一手揪着马玉川的衣领子,另只手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脸颊。几巴掌打下去,马玉川涣散的眼睛渐渐有了焦距,他剧烈地咳嗽两声,口中喷出的全是血水,目光发直地看着面前的黑衣人。“能听到我说话吗?”黑衣人缓缓开口问道。马玉川有气无力地点下头,表示能听到。“知道我们是谁吗?”黑衣人问道。“喻……喻家……”马玉川断断续续地说道。“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上你吗?”黑衣人又问道。“吴……吴尽欢……”黑衣人点点头,又拍了拍马玉川的脸颊,说道:“犯了错,需要弥补,今天,你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说着话,他向旁边的人甩下头。一名黑衣人走到集装箱的门前,把门插手提起。说话的黑衣人揪着马玉川的衣领子,把他拉到车门前,连犹豫都没犹豫,在他的屁股上狠狠蹬了一脚。嘭!马玉川向前扑出,一头撞开集装箱没有上锁的箱门,从集装箱内直接翻滚了出去。此时,拉着集装箱的大货车正在路上快速的行驶,马玉川摔落在地后,身子仿佛一颗皮球似的,在地上连连翻滚,一直轱辘出十多米远,他的身子才算停下来。再看马玉川,头上、身上都是血,整个人就如同一个破布娃娃似的。呼!一辆飞驰的汽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神志不清的马玉川突然打个冷颤,身子向旁一滚,呼的一声,又是一辆汽车在他身边驶过。他挣扎着从地上坐起,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身侧传来刺耳的鸣笛声,汽车的前照灯射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吱嘎!嘭!在急促的刹车声中,伴随着重物的撞击声。马玉川的身子离地而起,向后倒飞出去,他足足飞出五六米远,一头撞在路边的道牙子上,身子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他的眼睛瞪得滚圆,脸上的表情还带着骇然和惊恐,猩红的鲜血和白花花的脑浆,由他的头顶不断流淌出来。地下财阀不是那么好触碰的,哪怕是市局的刑警队队长,它要想弄死你,也如同捏死只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