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面前大秦的皇帝竟然有了点气急败坏的样子,田言忽然之间想到了之前冯清曾经跟她说过了,嬴高这个皇帝,虽然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享受生活,但是有一点,他对于大秦的朝政,那还真是一点都不马虎的。别的不说,到了睡觉的时间嬴高肯定是会回到冯清的被窝里面,但是白天的绝大部分时间,他还是会在自己的大殿之中处理大秦的朝政的。于是面对着嬴高那稍微有点愠怒的神情,田言并没有像嬴高想象的那样表情,而是掩面轻笑了一声,这倒是让嬴高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心说她要是真的判断出自己是一个昏君的话,理应是一副恼怒的神情,不应该这样啊?“君上切莫恼怒,我本是韩国贵族之后,只因族人在当年秦赵之战中尽皆死去,家族这才没落,到如今,已然只剩下我这一人,师兄亦是与我一般,我等自小得到的教导,便是韩国的覆灭,族人的死去,全部与暴秦息息相关,而师兄训练我,也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推翻大秦的统治罢了。”这些话,虽然之前嬴高已经猜了出来,但确实田言第一次当着嬴高的面承认,之前她从未说出过自己的来历。而她的这个来历,若是让大秦的官吏甚至于是朱家这样的人听到的话,都是一定不会让她继续留在嬴高的身边的。“唉,此事嘛,朕已然是赦免你了,日后不论在何处都不必再提,不必再提。”嬴高赶忙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对着田言连连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显然,有些事儿一旦不知道通过谁的嘴传出去了的话,那就算你是皇帝,其中的影响也是很难消除干净的了。“但如今,经过了这短短的时日,田言已然是感受到了大秦的变化,早在刚刚下山之时,我便有所感应,发觉上党郡之中的百姓并不似师兄所说的那般,日日盼望着有一个韩国的贵族归来复国,他们之中的大多数已然是以大秦的子民自居,而非韩国人,若非有此疑问,当初在大殿之上,田言怕是已然对君上出剑了。”田言压根就没怎么在意嬴高的劝阻,继续说着自己的经历,这一次,嬴高倒是没怎么反对,因为他有点听出来了,田言这回过来应该并不是想要宣布自己在跟她的赌约里面输了。“既然你早已经对你师兄所言之事并不相信,为何还要冒着如此风险来到咸阳,你可要知晓,若换做事其他人是皇帝,此时只怕你已然是性命难保啊!”对于田言这样的说法,嬴高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显然,在来之前田言就已经有点意识到自己的师兄的想法是错误的了,但是她却依然来了,这在嬴高看来可就有点不是那么的聪明了。“师兄对于田言,那是有救命之恩的,故此番就算是凶险,田言也要前来,只不过跟师兄对田言的恩情相比,大秦百姓的疾苦自然是要更高一筹。”田言这忧国忧民的嗑一唠,嬴高心里面就有数了,心说就她这个性格,要是忽然之间发现我是个昏君的话,今天估摸着就不能在这一句一句的说话了,而是直接来个一箭穿心了。“你这话的意思是?朕与你之间的赌约,算是朕胜了?”嬴高当然不想让田言在煽情下去了,因为他和田言之间,他还真就不想一直磨磨唧唧的在这说这些个天下大事儿,在嬴高的心里面,天下大事儿那有我这个当皇帝的操心呢,你就不用跟着管了不是?“这……确是君上胜了。”就这么几个字,田言说出来的时候却还是费了一番的周折,显然,她知道当时嬴高跟她说的,要是自己输了的话自己会真正的成为嬴高的夫人。嬴高的确是个君子,在这场赌约并没有分出高下的时候,他晚上基本上那是连自己的宫殿都没进去过,但是这回要是自己承认了自己输了的话,那可就不一样了啊,晚上嬴高要是真的进入了自己的宫殿的话,自己可就不能把他往外赶了……田言说完了这句话的时候,自己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落寞的神情,她不知道自己的宿命是不是在这一刻就已经定格了,自己这一生,注定就只能在这咸阳宫里面度过了,成了大秦皇帝所豢养的金丝雀一般,再也无法呼吸上党山野之间那清新的空气了,这一刻,她忽然之间对自己的决定有了一丝的犹豫。“唉,也倒是也并无什么稀奇,那朕是不是个昏君与朕立这赌约,也当真算是难为你了,这样的赌约,你自然是没有任何的胜算……”显然,嬴高也就属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典型了,田言仿佛都从嬴高的眼神里面看出了他对于夜幕降临的期待,心中甚至都有点后悔这么急匆匆的过来承认自己输了赌局这个事儿了,本来事关一个君主的贤明与否,但是田言怎么看从嬴高的嘴里面说出来好像都有着那么点的猥琐。但是你说他猥琐吧,这几个月的时间他还真就是秋毫无犯,而且哪一个猥琐的人当了皇帝了竟然能好几年如一日的只守着一个夫人?这些都是田言所不能理解的。所以对于嬴高这个皇帝,田言总是感觉自己并不了解,而且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有着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她想要去了解这个人。之前一直以礼相待的时候,田言尚且能够对嬴高表现的相当的淡定,但是现在自己承认了这个结果之后,田言忽然之间感到自己有点不太敢面对嬴高了。“唉,朕今日倒是还有些政务需要忙活一番,你且先在这宫中游玩吧,待得朕有了时间,自然便去找你。”这倒是让田言万万没有想到的,她甚至以为嬴高这回还不得直接把自己就地正法了,毕竟在上党郡中行走过的田言对于自己的容貌究竟有多大的杀伤力还是知道一些的。嬴高这话一出口,田言连忙开始就坡下驴,直接就告辞走人了。显然,她害怕的是啥已经一目了然。田言不知道的是,在她刚刚离去之后,本来还是满脸的笑意的嬴高就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并且遣人去寻找朱家了。朱家这些时日可算是忙活的够呛,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嬴高降收编咸阳城里面的门客这件事完全交给了朱家。原本朱家倒是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心说不就是个收编门客吗,发现是人才的,查清背景之后看看能不能为嬴高所用,要是背景不清晰或者是压根就没有什么能耐的,直接扔到什么地方去给各身份也就得了。但是咸阳城里面门客的数量,着实是让朱家大吃了一惊,而且他终于知道了为啥当初陆贾会遭受了那么多人的刺杀了。任谁家里面要是养了这么多的门客的话,在那样的时候都是会一个个拿出来用的啊,左右门客也没有身份,死了随便找个地方一埋就完事了,这样的买卖,只要你有钱就可以做的话,朱家相信所有人都是会去做的。最终,在咸阳城之中收编出来的门客的数量,那竟然是比咸阳宫的禁卫数量还要多,也就是说,这些官吏和贵族们还是哪一天真的对嬴高不满了,暗中将自己府中的门客们集中一下子,那都能在跟咸阳宫禁卫的比拼中形成数量的优势了。当然,这不过是理论上的情况,在咸阳城里面,朱家还是自信自己所统领的大秦禁卫就算是面对着比他们数量多一倍的对手,那也是不惧怕的。“君上,可是对于那门客的安排又有了变化?”一见到嬴高,朱家下意识的就以为嬴高这一次过来找他依旧是为了门客的事儿呢。谁知嬴高却摆了摆手,把朱家叫到了自己的近前。“之前查明的那两个从与曹氏有关的刺客的刑场上走脱之人,是否还在你派出禁卫的查探之中?”“这……那二人定然是自小就受过训练,虽已经查明他们从咸阳走出之后就去了上党郡,但此二人的身影却在上党郡中神出鬼没,根据派到上党郡的禁卫回报,怕是十数日才能隐约见到这二人一次,君上若是想要擒住这二人的话,以目前在上党郡中的情形,怕是很难啊……”“这二人……怕是这段时日之内很有可能会重返咸阳,你且盯住咸阳城的各个城门,一旦此二人进入咸阳城,即刻擒拿,关入牢狱之后告知于朕。”朱家领受了命令之后,并没有问这是因为啥,嬴高的脾气,朱家太了解了,要是他想让你知道的事儿,一开始就会告诉的你明明白白的,但要是他不想告诉你的话,他也不会掩饰自己的这种想法,就是不想让你知道,就像这件事一样。朱家知道自己知道了对于自己也并不会有任何的好处,于是乎领受了命令之后直接就下去了。看着朱家的背影,嬴高的心里面浮现出了一个身影,一个曾经在陈县的荒山上面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的身影。张良……你留下的这些,终将成为将你送进棺木里面的导火索。对于张良和项羽,嬴高真的不想再跟他们玩那些个猫和老鼠的游戏了,这一次新政实施之后,嬴高知道自己的空闲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对于大秦,嬴高才刚刚二十几岁的年纪,他虽然在刚开始到达这里的时候也曾经想要做一个逍遥的公子也就行了,但是经过这前前后后数年对于大秦的了解,嬴高发现自己好像并不能安心的去游山玩水。大秦的弊病还是有许多的,但是嬴高也相信自己绝对能在数年之内让大秦的这些弊病消失,而内部的事情解决完了之后,嬴高也不想让自己空闲下来。他知道,一旦没了目标,不论对于自己还是大秦,都是十分危险的,而现在,东瀛人还基本上在过着原始人的生活,对于他们,嬴高才不屑去搭理呢。但是又一个潜在的敌人,嬴高却是不得不管,那就是如今正在经历着算是盛世的孔雀王朝。那里距离大秦的领土,说近不近,但是说远也绝对不能算远,如果双方都不想外扩张,都不打造战船训练水军的话,那的确是可能再过个几百年相互都发现不了。但是嬴高却是不可能不扩张,不修建战船训练水军的。亚欧大陆的另一端有着什么样的存在,前世对于世界史多多少少也算知道一些的嬴高心里面太清楚了。再加上自己到了这个时代所产生的蝴蝶效应,万一人家哪个大帝国一下子就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了,铁骑直接就坐着战船到了大秦的领土上了,你整个区区几万人是很难应对的。所以嬴高在短期之内的目标虽然是将大秦的内政搞好,让大秦的百姓们拥护他的统治,但是长期的目标却是在百姓拥护了之后开始征兵。在嬴高看来,这个时候的大秦最是羸弱的就要属兵力了,对付区区一个匈奴都不能通过正面刚的方式取得胜利,嬴高还真就害怕哪一天一下子不知道哪个沿海的郡县传来消息,不知道来自何方的战船在大秦的领土上面登陆了。水军和骑兵,这两个兵种在嬴高看来是大秦的当务之急,南海郡和会稽郡这样的地方,只有有大型的战船定期在海面上巡视,嬴高才能确定自己的大秦是万无一失的。虽然嬴高的朝臣们是绝对不会相信最大的威胁会来自海上这样的说法的,但是嬴高却知道,最大的威胁就是会来自海上。就是人家孔雀王朝,要是真的知道有大秦的存在的话,估计也早就派兵过来看看了,毕竟人家也是两三千万人口的王朝啊,在这个时代,这么多的人口就是巨无霸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