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兄长归来,为何不去迎接一番?可是还因父亲之事挂怀?”嬴高已然是一只脚踏进了皇位的人了,又是阳滋的亲哥哥,阳滋手底下的侍卫啥的当然不敢阻拦,就那么任凭嬴高到了阳滋的卧房。但就算身材那么高大的一个嬴高到了阳滋的面前,阳滋依旧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好像站在她身前的嬴高隐形了一样。无奈之下,嬴高只能让自己这半年来都没有过啥笑模样的脸堆起了一丝笑意,俯身问道。伸手还不打笑人脸呢,更何况自己面前的可是一直以来自己的大靠山,自己的亲哥哥,更是不知道再过上多少天就是大秦帝皇的人,虽然心里的确是不怎么高兴,但是这要是再视而不见的话,阳滋也知道那就是自己的不对了。“兄长半年不见,当真是英武的紧……”阳滋抬头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嬴高,发现和之前在咸阳城中的时候相比当真是清瘦了不少,但是脸上却也是坚毅了不少,乍一看去,阳滋对于自己的哥哥的形象倒是十分满意,只不过心里面有事儿的她,好话到了嘴边却也变得好像是在挖苦嬴高一样。“有何不乐之事,但说无妨,但凡是兄长能做到之事,兄长皆可以为阳滋解忧!”前世的经历让嬴高对于这个妹妹还是相当的看重的,更何况如今的大秦,那怎么说也是自己做主,自己的亲妹妹要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欺负着了,那自己这个未来的皇帝做的可是有点憋屈了。阳滋这回终于完全把自己的脑袋抬了起来,定定了看了嬴高半晌,这才终于小心翼翼的问出了一句话来。“阳滋确有一桩心事,但兹事体大,不知兄长是否能帮助阳滋成全了此事……”阳滋这样吞吞吐吐的说话,嬴高倒是不怎么常见,但是通过她这个神情嬴高忽然之间意识到,可能自己妹妹今天要说的这个事还真就是一个难事,因为以阳滋的头脑和性格,要是不难的事儿她可是不带等着自己的哥哥来问了再去求助。“你心中之事再大,还能大得过一个咸阳城?还能大得过一个大秦?”“好!既然有兄长这番言论,那阳滋可就直言不讳了,兄长虽是不日就要掌控整个大秦之人,不知兄长可敢违背我大秦的祖制?”祖制?嬴高一听这话脑袋里满满的都是问号,因为自己说白了是个外来户,对于大秦的祖制是啥,还真就有点不太清晰。“哦?此话怎讲?”阳滋一听嬴高没了刚才的硬气,还以为他一听到祖制这几个字也退缩了呢,刚刚才有点亮起来了的小眼神顿时又暗淡了下去,但是话已经到了自己的嘴边了,要是不说出来的话,阳滋估计自己早晚都得憋死。而且对于嬴高,她还是有信心的,就是就算自己说出了什么不合规矩的话,他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的,最多就是训斥一顿罢了,但是和自己想要完成的事儿相比,训斥一顿那可是根本就不算啥了。“兄长可知,用不了数日,当父亲被下葬至陵墓之中时,这咸阳宫内怕是有一大半的宫殿都要空出来了。”“这是为何……”嬴高话还没有问完,本来轻轻松松的神色就有点变了,忽然之间,一道灵光在他的脑袋里闪现而过,对于阳滋的苦恼,他忽然之间好像知道点门道了。“只因那些曾经在我大秦的咸阳宫中陪伴父亲多年的女子,但凡是并未产下子嗣者,不论何人,都要随父亲一同下葬,兄长可知,其中不少女子年方双十,便是比之阳滋也并未大上数载,更有甚者,并非是她们没有给父亲留下子嗣,只是……”阳滋一张开嘴,这话可就停不下来了,她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这些那可是本来不应该说出口的话,所以得趁着这一次都说明白了,不然最后一旦不成功,那就是自己没有努力,这事自己还不得后悔一辈子。“你所言之事,乃是活人殉葬,虽我大秦自武公以来便有此惯例,但早在一百余载之前,献公便已经下诏废除了此事,并非你口中所言的祖制。”嬴高一听阳滋的话,就知道她要说的是啥事了,但是根据他之前的了解,前世始皇帝死后的殉葬那是胡亥下的令,而现在胡亥和赵高早就老实了,咋还能出这事呢?“面上虽是如此,但据那些姐妹所言,父亲早在尚未病重之时便暗自下了命令,便是要其全部殉葬,不光父亲如此,这百年来,几乎秦国国君皆会如此,兄长早年在宫中并不交友,近年又将精力尽皆放在抵御反秦之事上,自然不知这宫中的辛秘,便是阳滋,若非是误打误撞与一些服侍父亲的女子有了些许交情,亦是不知此事……”显然,作为始皇帝宠爱的女儿,阳滋是绝对没有这方面的担忧的,但是巧就巧在她这些时日在咸阳宫里面帮助那些弱势的女子,当真是交到了一些朋友,特别是新近送进宫来服侍始皇帝的,年岁也并不比她大多少,于是乎她和其中的不少人成了姐妹。当始皇帝的死讯传来,最初的时候阳滋还不过是因为失去了父亲而感到悲伤,但是他知道,父亲离去后,自己的屏障会换成更加疼爱自己的亲兄长,所以从这个方面来说,她是幸运的。但是当她再次看到她的那些小姐妹的时候,她们一个个全部都是哭丧着脸,面如死灰一般,阳滋一通的刨根究底,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但是在大秦,始皇帝就是天,他的一句话,那自然是可以决定他自己的女人的命运的,这一点,阳滋从小到大见的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她并不认为自己能让这样的情况发生什么变化,直到嬴高出现在他的面前。阳滋知道,这要是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一个人能帮助她的小姐妹们活下来,那这个人除了嬴高可就没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