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泽正沉浸在悲伤和巨大的绝望之中,忽然听到轻声轻语的反问,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眼来看向简宁,透过模糊的泪眼问道:“宝贝,你刚才说什么?”简宁没说话,沉默着。傅天泽用手抹去了眼中的泪,视线清晰了一点,再去看简宁时,只见她的脸上透着一股陌生的冷漠。可是面临着死刑且因此错失了真爱的傅天泽,这时候却糊涂了,他在临死前还委曲求全,抓住简宁的手,颤抖着唇道:“苒苒,是大叔对不起你,大叔不知道会遇见你,如果大叔知道,绝对不会做出那些错事。你不爱大叔是对的,还可以恨着大叔毁了你的幸福,可大叔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就只有你,你对大叔来说,是唯一的。苒苒,求你不要再对大叔说这些狠话,大叔的心都要碎了。”到底要怎样的心理素质,才能在濒临死亡的时候还想着他的爱情?简宁不是傅天泽,她永远无法理解他爱情的分量,她来这里,只为摧毁傅天泽残存的一切,连他的信仰、爱情、唯一的希望全都毁得干干净净点滴不剩,这才是她要送给他的礼物!因此,简宁在傅天泽提出一系列的请求之后,换了一种表情看着他,她的手抚上了傅天泽的脸,仔仔细细地触碰着他的每一个毛孔,那黑亮的眼睛里满是沉淀过的平静和森冷:“傅天泽,你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天真呢?你难道没有仔细地想过,为什么会有今天的报应?你以为我是谁啊?你编造了一个美满婚姻给我,没有想到我会还你一个不离不弃到死都难忘的爱情故事吧?”傅天泽渐渐地察觉出了不对劲,眼前这个“莫苒”所拥有的眼神,是他从前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根本不是少女的青涩懵懂羞羞怯怯,而是透露出彻骨的凛然,有一股无形的手将他往她的眼神冰窟里拖着。傅天泽忽然一个冷战,要松开简宁的手,一紧张,他居然说不出话来,只有一个口形:“你……你是谁?”简宁却抓住他的手不肯放,压低声音靠近他的脸,亲昵又诡异地唤道:“老公,你不会这么快就不记得同床共枕三年的妻子了吧?”傅天泽瞪大了眼睛,像见到了鬼一般,瞳孔无限放大,他的呼吸都被冻结,整个人瑟瑟发抖,对死亡的恐惧,和对已死之人的敬畏,使得他被钉在了椅子上,动也动不了。他想出口喊人,一个字都喊不出来,连眼球都不敢随意转动一下,生怕面前的女孩会忽然变作鬼怪,将他拖进十八层地狱!“简……简……”傅天泽的嗓子诡异地发出了一个音。简宁的手抠得很紧,指甲深深地掐入了傅天泽的手腕,她微微低着头,脸被傅天泽的身体挡住,狱警看不见她的表情。她维持着似笑非笑的骇人神情,说情话般对傅天泽道:“是,是我。除了我,谁还会那么了解你的喜好,明白怎么才能赢得你可怜的自高自大的自尊心?除了我,还有谁那么了解你的妈妈,让她轻而易举地接受我进你们傅家的门?除了我,还有谁会在乎我妈妈的生死,将她从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救出去?老公,你以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巧合吗?呵呵,不记得了?在我自己的墓碑前,我和你说了第一句话。这种感觉,可真是诡异呢。”傅天泽已经浑身冰冷,每一根汗毛都倒竖,简宁笑起来,温柔地抚摸着他的手,还在跟他叙旧:“你是怎么做人老公的?老婆死而复生,在你的身边呆了半年了,睡在一张床上,你居然都没有认出来?不是说你的老婆在床上像条死鱼吗?一条死鱼你也这么宝贝?哦,还有人更宝贝呢,实话告诉你,第一次和你在我的墓碑前‘偶遇’,我就已经有别的男人了,整个C市都知道我是顾景臣的女人,你的绿帽子可是从头戴到尾,还自以为赚到了?我的天,我的老公怎么蠢成这样?任由我耍着团团转,从墓地到床上再到法庭到监狱,他到死都不会原谅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