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当然可以……”杜纤纤的父亲愣了下,又笑了起来:“拿回去吧,照片上两个女孩子,都不在了,也就是做个纪念,怕你看到了也不好受。我们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情况,丫头活着的时候真没想到……”说着,杜纤纤的父亲打住了,情绪上有些受不住。顾景臣的眼睛一直盯着照片上的简宁,九年前的他和她,太青葱稚嫩了,无论是后来的“简凝”还是莫苒,或相似的面容,或相似的性格,都会让他想起简宁。不知道是谁说过,若要判断一个地方是否特别,就要看你见到这个地方的第一眼,是否会想起之前所见到的别的地方。就好像你看一个女孩子是否特别,便要看她是否会让你联想起从前见过的任何一位姑娘。如果以这一点去判断,简宁之于顾景臣,是独一无二的姑娘,无论莫苒还是左媛,都只是她的影子。见杜纤纤的父亲有些哽咽,顾景臣忙收敛了自己的言行,不那么熟练地安慰道:“您别太难过了……”说出口,才发现在一个丧女的父亲面前,任何安慰的语言都很苍白无力,像是钝刀割肉般疼。所以,顾景臣又抿住了唇。静默了一会儿,风呼呼地吹着窗户,发出“呜呜”的声音,顾景臣才想起入正题:“杜叔叔,我了解到的情况是,您和阿姨实名举报了傅天泽的蓄意杀人罪,为什么时隔快一年之后才想起要举报呢?”杜父看着顾景臣的眼神有些闪烁:“你问这个做什么?”顾景臣直言不讳:“简宁死的时候,我也追查过真相,却没有什么线索,让我以为她只是出了事故才不幸离世。现在,一年过去了,事情的真相浮出水面,我想要了解所有的来龙去脉,见您和阿姨的举动有些让我想不明白,所以冒昧地来问问,也许可以揪出更多的幕后指使。”杜父听了顾景臣的话,想了想,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好吧……说起来,丫头在简宁的头七当天晚上车祸去世,我们两口子真无法接受,几乎崩溃,这期间,还是傅天泽找到了我们,给了我们生活上的帮助,我们以为他是简宁的丈夫,跟丫头也熟,便真心感激他,从来没想过其他。失去了孩子,日子虽然过不下去,可也要熬着过啊,直到前两天,我们收到了一个包裹,打开一看之后,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拿仇人当成了恩人……”“什么包裹?”顾景臣问。“一些傅天泽的犯罪证据,包括当时丫头出车祸时的那个肇事货车司机的情况……”杜父道,“我们已经全部提供给警方了。”顾景臣提出了疑问:“那……这个包裹是谁给你们的?”杜父摇摇头:“我和丫头妈妈拿到包裹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想找到那个搜集了证据的人,可是我们没有看到他,这个包裹是快递送来的……”“那快递地址呢?快递单号还在吗?”顾景臣追问道。杜父有些为难:“在是在,我去找来给你看看。”说着杜父便去抽屉里拿了个快递单来,递给顾景臣道:“就是这张……我们原本是想要把它交给警方,但一想,提供线索的这个人,肯定是不希望被查到,才会采取快递的方式送给我们。能够让我们孩子的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们已经很知足了,并不想因此而去拖他下水,所以就只跟警方说,包裹是放在我们家门口的。”傅天泽看着快递单上面填写的地址,知道照着这个地址去查,肯定不准确,但快递单号是错不了的,总要从某个具体地点发出,他可以追根溯源去找。他不像杜父那么仁慈,他追查了那么久也没找到傅天泽的证据,可见傅天泽藏得有多深。既然那个提供线索的人知道所有的真相,肯定和傅天泽有莫大的关系,也许这次倡导杜父实名举报,也不过是那个神秘人物和傅天泽的私人恩怨,他不会就此罢休,一定要将那个人揪出来!顾景臣没有跟杜父说这些,他却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又抬起头来道:“杜叔叔,我听说实名举报傅天泽的不只你们一家人,还有个受害者家属,你们是一起去的警局?又是谁让你们联系上的?”杜父想了想,道:“哦,这个事也很奇怪,我们拿到了傅天泽的犯罪证据之后,一直在忐忑该怎么办,你知道我和你阿姨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从来没想过会遇到这种事。傅天泽当初照顾我们两口子,忽然变成这种状况,我们一时接受不了,还害怕以我们俩这样的身份去举报,也许半路上就被傅天泽给害了。这时候,忽然有人打来电话,说他们也有相同的冤屈,预备去实名举报傅天泽蓄意杀人……”“那家是什么人?”“是个著名大医院的院长,听说是女婿被害了,女儿不依不饶的,我们约好了今天早上一起去警局,把犯罪证据上交,逮捕了傅天泽,这才确定他们真的也是受害者。”杜父叹了口气道:“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一遇到危急情况,底气明显不足,如果没有那家人带着,我们也许还不知道怎么办。”“那……您有没有问清楚,那家人是如何收集了证据的?”杜父沉吟着:“好像和我们差不多,也是有人提供了证据给我们,要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在女婿被害两个多月里头一声不吭的,傅天泽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真是……真是让人恨不得吃了他的肉!”说着,杜父悲愤起来。除了要弄死傅天泽这个念头,这会儿顾景臣满脑子都想着那个神秘人物,他忽然站起身来,对杜父道:“杜叔叔,很抱歉打扰您了,我现在要去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操纵了这次实名举报,如果有更新的情况请您通知我,这是我的名片。还有,如果事情有进展,我也会及时告诉您,让您了解基本的情况。现在我们作为受害者的亲属,什么都不求,只求完整的真相,希望您不要介意我的来去匆忙。”杜父被他这正式的语气给惊住,忙随着他站起来,道:“当然,我们也只要真相,让孩子在地底下安心。”“那这份快递单,还有这张照片,我就先带走了。”顾景臣说着,弯腰拾起了桌上的快递单和从相册里抽出来的三人合影。“好,拿走吧。”杜父一直将顾景臣送出了门。“您这段时间不要四处走动,注意自身安全。”顾景臣叮嘱道。将三人的合影放在最贴身的口袋里,顾景臣拿着那张快递单,查到了发货的快递网点,在邻市的一个日用品批发中心,可每天发出的快递那么多,快递员早已不记得,只说了个大致的时间。顾景臣给兰晓鹏打电话:“兰哥儿,帮我把这条街上三天前十二点到三点所有的监控录像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