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若不是君实相公招来援兵,我等早已葬身鱼腹之中,张某不敢居功,就算要刻也应该刻‘大宋灭镇国大将军张弘范于此’才是。”张世杰不敢居功,连忙推辞道,除了他话中所说的意思之外,大宋的传统也不允许他出这样的风头。李悠暗暗摇头,大宋多年来的政治习惯让这些武人都失去了锐气,但这也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更改的,因此并未纠缠,而是换了另一个话题,“那李恒何在?”“正在此处。”张世杰连忙命左右将李恒带到李悠跟前,李恒此时双眼一片茫然,似乎还不相信自己已经败给了宋军。“想来你也是西夏宗室,如今却做了蒙元的走狗,拖雷屠戮中兴府,西下列带王陵尽遭挖掘的仇就不想报了么?”这李恒乃是西夏国主之后李唯忠的儿子,铁木真在围攻中兴府时病死在六盘山,当然也有传说他是被西夏王妃咬断了命根死的,所以在他死后蒙古大军对西夏展开了屠戮,不仅在中兴府的西夏王族被屠戮一空,就连从李继迁开始的西夏历代国王的王陵都被挖了个干干净净,着实可谓深仇大恨。可是这李恒对于蒙元倒是颇为忠诚,早年间因为举山东汉军将领李全之子李璮谋反有功而被封为淄莱路奥鲁总管,此后跟对元军征讨大宋接连获胜,在他俘虏了文天祥之后更是被封为参知政事,没想到就在大功即将告成之际却成了宋军的俘虏。“夏国早已是过眼云烟,如今我主方是真命天子,你等又何苦负隅顽抗?不若早些归降,我主向来仁慈,必不会追究你等。”李恒面无表情,在他看来自己即使现在屈膝投降也不会是多活些日子,日后元军再次攻来宋军还是会大败,与其如此还不如就此死了,也免得连累自己的家人。“尔等蛮夷那知我中原之忠烈?”李悠嗤笑道,说什么忽必烈仁慈,简直是笑话,投降了然后去当四等人么?见李恒如此死心塌地,李悠也懒得再加理会,挥挥手道,“拖下去斩了,以告慰战死将士在天之灵。”“相公,杀俘自古不祥,不若还是将他暂且关押吧?”一名文官前来劝解道。“那些落在元军手中的大宋将领可有什么好下场?那妖僧杨琏真迦在临安挖我大宋历代先皇陵寝,更将理宗皇帝之头骨截为饮器,此乃历朝历代未有之骇事。”和蒙元这样的残暴之徒讲仁义,只会被他们视为软弱,人家连历代南宋皇帝的坟都给你挖的干干净净了,你如今却要宽恕对方的将领,李悠真不知道这些人是读书读得脑子傻了还是什么,“自从蒙元南下以来屠城之事屡见不鲜,这李恒手上早已沾满了宋人的鲜血,与此等禽兽之辈还有何话好说?如今吾将其处斩还是便宜他了。”一番话说得此人面红耳赤,赶紧掩面退下,其他想要展示自己仁义的文官也赶紧停住了脚步,亲兵将李恒押了下去,不多时传来一声惨叫,这位西夏王族的后裔、蒙元的参知政事也跟随张弘范之后魂赴黄泉。“君实相公,这是哪里来的援军?还请主将过来叙话。”这时候杨太后才想起郑和他们来,连忙出言邀请。李悠望了望郑和船队那边,只见一只小船正不紧不慢地向这边赶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这边,郑和等人爬上大船,来到李悠和杨太后面前拱手行礼道,“海外之人郑和拜见大宋太后,拜见相国大人。”听到郑和的嗓音,众人为之一愣,来人竟然是一名宦官,这着实除了他们的预料,李悠巡视一圈道,“我朝当年不也有窦神宝、秦翰、王继恩这般内臣名将么?”这三人乃是大宋开国之初赫赫有名的宦官武将,不仅战绩卓著而且为人方正,就连这些文官也不好说他们的坏话,经此一解释,文天祥等人方才稍微释然。“多谢郑将军率军来援,若非郑将军,我等恐怕早已落入元军手中。”杨太后说话倒是真心实意,她早已做好了必死的打算,眼下死里逃生让她对郑和充满感激;接着群臣也过来道谢,只是他们言辞之间颇为生硬,想必还是为郑和的宦官身份而感到别扭吧。李悠忍不住暗暗摇头,都到了什么时候了,这些人还依旧是一身的坏毛病,要说这些人肯到了此时还不肯投降蒙元,忠诚上可谓绝无问题,只是这政治能力么,那就只能是呵呵了。“想来此次大败定会很快传到忽必烈耳中去,不久之后就会有更多的元军前来,这崖山大营恐怕是不能呆了。”待客套结束,李悠直接说道。“如今我等还有何处可去?”张世杰苦笑道,崖山几乎已经是大宋的最南边了,若是陈宜中取得了占城的信任那么南下占城倒也并非不可,只是现在陈宜中还不知道去了那里,天下之大又有何处可去么?“福建路晋江县下辖澎湖,澎湖附近乃是流求,流求岛地广人稀又有海峡相隔,料想那蒙元骑兵也无法跨越海峡。”李悠对此早有打算,现在的宝岛恐怕是他们最合适的去处了,说着郑和从怀中取出海图展开,上面赫然标注着宝岛的位置。在场的官员大多都在福建路呆过,对于晋江县并不陌生,有些饱读诗书之人很快从史书之中找到了流求的记录,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如果依旧留在崖山,蒙元的骑兵前来他们几乎没什么好办法抵挡,但是若是到了流求,中间有大海阻隔,蒙元也只有依靠船队渡海才能攻打流求,但是海战却非元军所长,这个办法似乎可行。“从崖山往东北不到数日即可抵达流求。”李悠在地图上标出线路,“流求地域宽广,正和我等歇息养生,待元气恢复再图谋****不迟。”*****咦,这句话好像不怎么吉利啊。